一月后,楚国。
姜许乾看着又在朝堂上大发雷霆的陛下。
姜楚仁扔了手上的奏章,摔到丞相的脸上,他道:“江南水灾时有发生,江南县丞今年却私开粮仓,私开粮仓之罪,自然要他承担!丞相缘何上奏求情!”江南县丞罔顾圣意,拿着他那一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说法,他如何能忍?!
丞相苏靳川撩开衣袍,跪下来:“陛下,此次水灾凶猛异常,非往年所不能比。江南灾民已然超过万名,江南县丞若是不开粮仓,定然引起大乱,江南也定然不会不到一月就安定下来。他是在救楚国,他应有救国之功!”
姜楚仁一拍龙椅:“朕意已决,江南县丞罔顾圣意、私开粮仓,左迁黄山。一切家产充公!若再有人为他求情,江南县丞便是结党营私之罪!”
说罢,他甩袖退朝。
众人垂首,快速退了出去。
宫门外,苏靳川叫住姜许乾:“战王殿下。”
“老臣的孙子,总是叨扰战王。还要多谢战王不嫌弃他。”
姜许乾微微一笑,道:“丞相言重了,战王府人少,总是冷清些。刘伯总说,有苏小公子在,战王府才有了些许人气。”
“老臣的孙子向来聒噪,承蒙战王能如此夸奖他。只是他,近日鲜少回家,他母亲对他甚是想念,战王若是得空,可否叫他回来一趟。”
“丞相的话,本王会代为转达。只是小公子有自己的想法,本王也不能强求。”
...
“爷爷,孙儿回来啦!”苏逸疏蹦蹦跳跳的进来,看见老人家端端正正的坐在小桌前,他也收了脚,安静地坐下去。
苏靳川看着他,一言不发。
苏逸疏有些慌乱,忍不住问道:“爷爷,是有什么大事吗?”
苏靳川道:“战王今日说,你有自己的想法。那你现在能否告诉我,你的想法是什么?”
苏逸疏试探地问他:“您是说,哪方面的想法?”
“冒死为赵澈求情,又久居战王府的想法。”
苏逸疏收敛了表情,他严肃道:“祖父,赵澈的为人,您该是知晓的。‘臣者,以道侍君,不可则止’,此乃圣人言。孙儿做不到看着一心为国的人因为这样的龃龉而亡!”他松了松眉头:“久居战王府,则是因为父亲总是赶我走,我便索性不回来了,也省的他总是为我大动肝火。”
苏靳川直起身子:“逸疏!‘不可则止’也是能够随随便便说得吗!”
苏逸疏不堪示弱:“忠,不代表愚忠。若是为了楚国,孙儿可以舍弃性命。但若只是为了皇帝一人,我便不能让赵澈白白牺牲。”
他掷地有声:“祖父,忠臣,是忠于国家、忠于社稷百姓的,而不是忠于皇帝一人的臣。为臣子,是为国臣子,而非为君臣子。或者说,若是君王也一心为国,我愿为他肝脑涂地,但若是君王不为国只为己,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孙儿也不愿助纣为虐!”
苏靳川有些颓然地坐回去,他道:“常去探望你母亲,她很想你。”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出去,头也不回。耳边回绕着他说的话。
或许,是他一直被困于朝堂,固守于方寸之间,心里忘了社稷、也忘了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