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不大却入骨。
夜晚也变得尤其漫长且寒冷。
本来小镇就人迹罕至,加上近日连绵不绝的秋雨。镇上的居民大多很早就入睡了,毕竟没人想要在这寒冷的晚上出去到处溜达,还是躲在被窝里睡觉来得舒适。
镇上一家酒楼,却是与小镇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酒楼白天不开张,到了晚上则灯火通明。小镇上的人们也不说这其中缘由,更没有一位居住在镇上的居民进去过这家酒楼。
坊间倒是有传闻说此楼不是为人类开的,接待的顾客自然不会是人类。
这会临近凌晨两点,镇上最后几户睡得稍微晚点的人家也早在子时以前熄灯睡觉了。只剩这家酒楼还开着门往里接客,然而从门外走过时却看不见柜台有人,难道顾客进去以后都没人接待不成?
在小镇西郊,有一座漆黑的大山轮廓,镇上人喊它黑山。因为山上盛产黑色的石头,便这样命名,倒也实在。
黑山上一处洞窟里面,昏黄的烛火映照着石壁,影子在石壁上随风摇曳。
“要变天了。”沙哑无力的声音从洞中传出,随后只见烛火猛的晃动了几下。一个巨大的影子在石壁上缓缓扭动,甚是可怖。
接着只见一个人头蛇身的怪物从洞中爬出。
凌乱的长发仔细一看竟是无数条细小的毒蛇,不时往外吐着腥长的芯子。
“这雨……”两颗橙色眸子随着脑袋在空中左右扫视,最后停在了小镇的方向。
看着远处小镇上那家灯火通明的酒楼,怪物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似乎是下定决心,硕大的身形朝着酒楼缓缓移动。
小镇离黑山不过两里路程,因为黑山地势较高,加上没有树木遮挡的关系,所以在黑山上面可以把小镇的全貌尽收眼底。
随着怪物的行动,酒楼最顶层一间客房。原本漆黑一片的房间突然亮起一抹寒芒。
寒芒转瞬即逝,房间顷刻之间就再次陷入了漆黑。
细雨绵绵,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让人浑身上下都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怪物在林间小道穿梭,很快就来到了小镇入口。身体刚要进入小镇,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你要是在往前。”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怪物止住了前行的动作。伸长脖子看了看前方,只见一名头戴斗笠的黑衣男子,双手搭在一柄长剑上。
身体笔直的矗立在写有“长寿镇”三个殷红大字的牌匾下方。
“就只有死路一条。”男子的声音中没有更多情感,似乎对于这种现象已经是见怪不怪的样子。
怪物扭了扭脖子,在男子面前竟然将脑袋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旋转。本来朝前方的眼鼻在怪物低下脖子后,整个随着脑袋旋转过来从斗笠下方由下往上审视着眼前的人类。
随后腥长的芯子朝男子吐出,在他脸上舔舐了几下。“要变天了。”
橙色眸子中映照着男子俊俏的脸庞,怪物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往黑山方向离去。留下男子一人孤零零地矗立在雨中,冰冷的风呼啸着从他耳边穿过。
稍许。
“哇呜!”身后酒楼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啼声。听见声音,孤独的身影顿时化作寒芒,消失在小镇入口。
怪物似乎也听到了婴儿的哭啼,橙色眸子流露出一丝疑惑。“是我弄错了吗?”它呢喃自语。“我不可能弄错呀。”自问自答。
寒夜,在婴儿诞生了以后,似乎没有了那么寒冷。
酒楼顶层,换了身干净衣服的男子正小心翼翼地怀抱着手中女婴,眼角含泪。“感谢上苍,赠吾后代。让吾血脉得以传承下去!”将女婴放到手心,双手高高托起。
男子单膝跪地,神态激动地对上天表达感激之情。
深秋的雨,不大却入骨。不小却无雷,不惊不动,不愠不怒。
“轰!隆隆!”突兀的一声惊雷炸起,酒楼整个陷入漆黑。惊得男子连忙把女婴拥入怀中,生怕惊扰到她。
“怪哉,这个季节也会打雷。”屋外两行身着白衣,光足。手持青灯的貌美女子,在雷声过后缓缓离开酒楼。在他们身后,是一架接着一架的奇形怪状的轿子。轿子没有人抬,整个漂浮着。
只听轿子内一道听见后足以叫人浑身酥麻的声音传出,带着不解的语气。
说也奇怪,两行队伍并排,各有数十名白衣女子。双手持灯,没有打伞。雨滴落在他们身上,竟然不沾身。
“这家酒楼的名字居然就叫酒楼,岂不是比这深秋惊雷更加怪哉?”一排排轿子中,另外一道更加妩媚的声音响起。随后,其他轿子里面都若有若无地传出轻笑,显然是被这句话给逗乐。
在这支队伍末尾,一只橘黄色阔耳狐。整个蜷缩在轿子的顶上,闭着眼睛睡得正香。下一刻被雷声惊醒,睁开漆黑的眸子看了看。小巧的鼻子在空中嗅了嗅,接着看向身后已经渐行渐远的酒楼。
耳朵动了动,便继续埋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