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野狼到底还是追来了。
当时日上中天,温度逐渐上升,林间的湿气蒸腾着,闷得人直想要打瞌睡。
为了尽快摆脱危险,我们没有停下来休息,只是途中经过一道溪流,赶着猎物们喝了点水就匆匆上路了。
变故发生在突然之间,队伍正行进着;我还在奇怪羊群怎么这么老实,只以为是天气太热,它们也没心思折腾了;正好笑着,突然间心底警铃大作,抽出别在后腰的短棒转过身来;果不其然,那牲口又回来了,不知跟了我们多久。我转身时它正匍匐着向我靠近,若非有所准备,必定就被其扑倒,咬断喉咙了!
下意识地将棒子抡圆了抽向它的脑袋,被它稍一抬头就让了过去,呲着獠牙继续向我扑来;我心底暗自苦涩:到底还是没有经验,如今招式用老,这羸弱的小身板身板哪禁得住它的扑击;果然,只觉得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便直直的向后躺去;这牲口得势哪肯饶人,踩着我的身体便张口向我脖子咬来;也得亏我的脑子还没宕机,左手握住棒子的另一端往前一支,刚好卡在它的脖子下面,一时之间野狼也未能建功,只是低吼着和我较劲。
野狼口中的腥湿气体不断喷吐在我脸上,我心中暗自无奈:想我上辈子也是逗过公牛撵过野狗的狼人;如今落魄在这文弱秀才的身上,只能一口气憋在胸口,牟住了和野狼较劲,连喊人帮忙都做不到;心中正悲愤着,我小队里的副手终于是发现我受到了袭击,一边喊人来救,一边挥起短棒照着野狼后背来了两下;那牲口眼见事不可为,没有等我们的人包围过来,夹着尾巴跑掉了。(注1)
我还是低估这牲口了,低估了他的机警、低估了他的矫健、低估了他的记仇。事后我们回到诱饵处查看,发现我和王大设置的几个绳扣、夹子确是被触发了几个;但只可惜手法不过关,或是独狼身手确实利索,并没能套住这牲口,如今它脱了险,回来报仇来了!
看到我遭遇险情,少年们都慌张的围了过来,吓的我连忙摆手,把他们撵回了自己的岗位,那野狼还在附近晃荡着呢,若是没有人在边上看着,让它冲撞了羊群,阵型一乱就不好收场了。
索性天气正热,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让队伍先停下休整,商量一下对策。安顿好羊群和少年们,我才叫上王猎户和白灵,来到河边清洗被野狼挠出来的口子:那牲口急着咬断我的脖子,没有和我缠斗,只是抓破了我右臂的衣服,留下了两道不深的血道。撩起清水不断冲洗伤口,心中暗自后怕,若是那牲口下手再重一点,这伤口可就奔着骨头去了;按照现在这医疗水平,稍有不慎染个破伤风,我这穿越之旅出不去一个月就得到头。
看到我的脸色逐渐发白,王大还以为是被野狼给吓的,连忙出声安慰道:“小赵秀才,刚才挺猛的,都给那牲口吓跑了,真放对儿它不是对手。”
无视了他这不着四六的安慰,我沉声说到:“这牲口看来是不会善罢甘休了,做个抉择吧,是放弃猎物还是拼一下。这么拖下去对我们很不利,时间一久精神头就跟不上了,我们熬不过那畜生的。”
白灵闻言也是点头,应声道:“有道理,那牲口路数不一样了,之前只是来骚扰,也不袭击。但刚刚我在后队看的真切,若不是赵哥反应的快,怕是要被那牲口开膛破肚。在这么拖下去,下一次可就不见得这么好运了。”
白灵这边话音刚落,就听到大队伍那边一阵骚乱,慌忙跑过去发现是那畜生又来进攻了。这次到没冲着人使劲,却是咬死了一只狍子,惊的羊群躁动不安,眼看就要弹压不住。
见此情景,王大也是不再犹豫,骂骂咧咧的吐了口唾沫,恨恨道:“这牲口,跟他拼了,想抢老子嘴里的肉,门都没有。”说罢望向其余的少年们,等待他们的回应。少年们自然是无话可说,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如今受到这独行畜生的挑衅,自然不能容忍。
见到少年们意见统一,我也就安排起来:“还记得我们围猎那天的法子么,一会儿拉个小圈给猎物们围起来,咱们就远远的躲起来。那畜生和咱们没仇,看咱们走远估计就得想办法破坏咱的羊圈进去抓羊,多时候咱们再冲将出来,就不怕抓不到它了。”
白灵听到我的话,思索了一下,沉吟道:”这法子可行,不过不用再麻烦拉小圈了,前面不远处有个空屋子,也不知道是谁留在那的,这么多年山里人进出路过就在那歇脚,把猎物关在里面正好。”众人闻言大喜,收拾了一下东西就上路了。
一路无话,磨蹭着向前行了五六里山路,果然在一片隐映的丛林中找到了白灵所说的小屋,众人合力将猎物们撵进了屋子里,又寻来些木材将房门窗口堵住,在王大的指挥下,分成三、四人一组,各自隐蔽去了。
和我一组的队员是虎子和花花这对小情侣,花花模样有些害怕,小脸煞白;虎子倒是说不上害怕,只是看到我在身边不太好意思出言安慰花花。看着虎子那股扭捏的劲,我心底一阵好笑,抄起棍子离他们稍远了些,独自盯着小屋的动静。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走着,那野狼无愧于它阴险、多疑的性格,半个下午过去了也没见得它有所动静。正当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失误时,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顿时间警兆升腾,转身望去果见到那野狼又奔我冲来。也不知道它是真的跟我有仇,还是识破了我的圈套,这狡诈的畜生竟然又冲我来了。
被我逮到了踪影,那牲畜也就不再向前冲了,只是站在我不远处盯盯的看向我;而我活动了一下手脚,躬下了身子,握着短棍,和它画起了圈来。不是我不想呼救,关键时我和那牲口如今尽在咫尺,哪怕是有瞬间的分神都要被它扑上来开膛破肚,现在它没露出破绽,我自然不敢有所行动。
一人一狼就这么绕着圈子,我不知怎得突然想起了前世的一个小笑话:‘说是如果你在野外遇见了一只老虎,那么你最正确的应对是站直身子,双眼直视它——那样,你会死的比较有尊严’。可我现在可是一点也笑不出来,野狼的体型和我相差不大,若是转身逃跑必定难逃一死,但若是做出进攻态势,想必他也不敢贸然贸冲击上来。一时间,局势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还好虎子和花花小两口调情没那么深入,我们也就绕了两分钟,他们就发现我的困境了。虎子还在犹豫该怎么帮忙时,花花可没想那么多,稍一提气,一股尖锐的叫声就从她嗓子眼里迸发出来,把我和野狼都惊了一跳。眼见着那牲口的眼里出现了一丝慌乱,我未作犹豫,刚刚的对峙彻底激起了我心底的斗志,抄起短棍扑将上去;野狼见我先发制人,转身逃跑怕是讨不得好,也是低吼着冲了上来。毕竟我是先行拿住了它的破绽,第一棍就建了大功,实木的短棍约莫有五公分粗,结结实实抽在野狼的鼻梁上。我知道这里是犬类动物的第二要害,当初全凭这一招打遍‘天下’无敌手,从而才能安心的上下学,无惧各大野狗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