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成功隐入柳庄的凌枫三人,在朱友贵的带领下,悄悄地潜入了柳庄祠堂。
本来朱友贵打算直接回他家的,但被凌枫拒绝了。
柳庄头到柳庄尾的距离不近,怎么可能跑得过训练有素的隐卫,如果半路被他们追上,连躲起来的机会都没有,到时必死无疑。
至于说去村民家避难,凌枫更没这个打算,怕累及无辜。
要是他们知道,跟在身后的是一个行动不便的隐卫,怕是要后悔没有直接去朱友贵家,以至于错过了最佳的逃难时机。
柳庄祠堂里,凌枫自觉唐突借地避难扰了先人清静,不禁对着灵位拜了拜,嘴里还念念有词。
青禾也是怯生生地有样学样,她比他更信奉神灵,既怕自己的举动触怒了亡灵,也怕自己没拜惹恼了凌枫。
朱友贵更是毕恭毕敬地跪在地叩了三个响头,或许是因为他是柳庄人,所以哪怕他不姓柳,对于灵位,他也比凌枫多了几分感情。
“好了好了,拜了拜过了,相信他们在天有灵会理解我们的。”
凌枫轻轻抚了抚衣袖,柔声道:“都到角落里找个隐蔽点的地方避一避,等过了风头再作打算……对了,小心点,别弄出动静。”
其实,祠堂也没多大,用无不藏身来形容也不为过。
祠堂就一单间,中间是两根半人粗的素木圆柱;灵台后面紧贴着墙,灵台前是一个将近一米高的鼎炉,鼎炉是高脚的,里面盛满了香灰,明显是祭香用。
除此之外,祠堂里几无一物,无奈,三人只能小心翼翼地猫身在门后。
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的凌枫,还顺势从香炉里掏了把香灰,紧紧地攥在手里,随时准备作暗器投掷。
贴在门后的他们纷纷侧耳倾听,随时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此时,周围除了他们因为紧张而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响,祠堂里已然落针可听。
都说等待是痛苦的,等待危险的降临更是一种煎熬。
但他们这种煎熬并没有持续多久,只过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门外便传来了动静。
是蟋蟋~蟀蟀的脚步声。
祠堂的门紧闭着,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但已是骇得他们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凌枫不由得回头扫了眼灵台,难道还真是触怒了亡灵?他们并没有接受自己虔诚的致歉?
出门没看黄历,看来是要完犊子喽……
不过,听声音,门外好像只有一个人,而且脚步絮乱,深一脚浅一脚,拖拖踏踏的。
按理说,身怀绝技的隐卫不应该这样,他们应该身轻如燕,踱步无声才对,总感觉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只是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多想,门外的黑影已经到了跟前,离他只有一门之隔,咫尺之遥。
骇得他心都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门外的黑影却像是故意折磨他一般,并没有急于进祠堂,而是在门外踌躇了好一阵,憋得凌枫都快骂娘了,黑影才缓缓地推门而入。
凌枫咽了咽口水,紧了紧手里的香灰,时刻戒备着。
待黑影迈过半开的祠堂门时,他直接大喝一声,引得黑影转头看来他便扬起右手往前一甩,一直紧攥的香灰就朝着黑影飞了过去。
灰飞满天,他来不及观看成效,便夺门而逃。
不管‘暗算’的结果如何,他都注定打不过隐卫,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只是,还没等他逃出祠堂,便被堵在门口的人给挡了回来。
可能是因为冲得太猛,他竟是被反弹力给直接弹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刚好将漫天的飞灰接了个满满当当。
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凌枫自嘲一番绝望地埋头坐在地上,都已经懒得起身。
因为飞灰的缘故,他暂时只能禁闭双眼,对于眼前的一切,他不甚了解,对于门口为何还会有个人,他更是不明觉厉。
难道对方竟是兵分两路,两两追捕?
那也太看得起自己这三人了,没想到对方竟是没有‘厚此薄彼’,将自己跟宋芊芊同等对待了呢……
一个隐卫尚且对付不了,现在还来了两……凌枫苦笑着摇摇头,既然反抗无用,只能坦然面对。
想通了,他心里反而平和了许多,静坐在地上,迎接即将到来的命运……
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凌枫看不到,但没有受飞灰波及的朱友贵跟青禾却是看得很真切。
先是门外的黑影推门而入,接着是凌枫香灰招呼,然后在他夺门而逃的那一瞬间,那个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清的黑影便已躲过了飞灰,重新回到了门外,紧接着就是凌枫被弹倒在地……
所以,来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人,并不像凌枫以为的那样是两人。
程墨其实估算有误,对方一共来了六人。
但隐卫把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宋芊芊身上,直接派了四人去对付程墨。
追赶凌枫的只有一个受伤的隐卫,倒不是他们小瞧了凌枫,实在是他们的行事作风一贯如此,以任务为重。
至于剩下那个,还孤零零地躺在砚台湖边呢,早已没了呼吸。
目睹了一切的两人,神色各不相同。
朱友贵蹲在一旁,低着头,一动不动。
青禾则是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眼里却满是疑惑。
此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嘿嘿笑道:
“小友,我们又见面咯。”
这声音……凌枫微微思忖,猛然惊醒。
尼玛,这声音太TM耳熟了,昨晚才听过,还用一些云里雾里的话骗了自己……不,是骗了程墨二两银子。
错不了,就是那糟老头的声音。
凌枫先是试探地留了个眼缝,见没了飞灰才敢彻底睁开双眼。
然后就看到昨晚那个道士手里拿着破拂尘,笑眯眯地站在门口。
凌枫一看就气不打一处来,盯着他一脸幽怨,怎么哪都有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本想将他臭骂一顿,但劫后余生的不真实感,让他到嘴的话语只化作一句不咸不淡的揶揄。
“老头,你怎么会在这里?莫不是城里混不下去,竟打起了柳庄村民的主意?还是说你已经等到你的有缘人啦?”
老道士没有急于回应,而是先踱步到灵台前,拜了拜,然后才回过身说:
“小友,话可不能这么说,贫道打开门做生意,信则有不信则无,何来行骗一说。”
他来到凌枫跟前,用拂尘掸了掸他肩上的香灰:“我们这么快就能再次相遇,足以说明你与贫道有缘……况且,贫道乃是算出你今日有难,特地过来再给你卜一卦,以求趋吉避凶。”
我信了你的邪,你个糟老头又想骗我,凌枫白了他一眼,“老头,别装神弄鬼的,你要真这么神,直接替我解了围就好,何必多此一举再卜一卦;
实话告诉你,这里不安全,你不想死就别在这里待着,赶紧回去摆你的摊,说不得还能骗上几个过路的富商,为了我的区区一两银子送了命可不值当。”
虽然老头有点阴魂不散,之前还讹了自己二两银子,但严格算起来,他也没害自己,他行骗也只是为了温饱而已。
现在还是尽快将他劝走的好,免得被自己连累了。
凌枫完全是一片好心,也权当是在临死前积点阴德,以求来世福报。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凌枫活着的时候不相信有来世,临死了却又觉得信一下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