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欢贴睦尔可能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也没再多问,当即让人下旨将这三人搞来给他打工。
妥欢贴睦尔又就着册子问了几个问题也就腻了,只说到:“移檄州郡,咸使知闻,依此行事。”
脱脱帖木儿这才退了下来。
接下来君臣又谈论了一些政事,大多还是关于地震的,夹杂着南方起义的事件。
妥欢贴睦尔忽而又想到一事,说道:“关于赈灾款众位有何看法啊,此次伤亡众多,朕欲赐七岁以上灾民每人两千钱。”
一时间朝堂下一派寂静。
妥欢贴睦尔有些恼怒,一问到银钱就哑口无言,都是一群吃干饭的。
妥欢贴睦尔干脆点名:“丞相你怎么看啊?”
中书右丞伯颜,父谨只儿,仁宗时总领太后兴圣宫宿卫。伯颜从元成宗,再到如今的元惠宗,历经十个皇帝,这期间不仅屡立战功,而且于元惠宗而言,更有翊戴之功。在诛杀御史大夫唐其势,并扳倒皇后伯牙吾氏一派后,更是权倾朝野。
去年提出杀张、王、刘、李、赵五姓汉人的建议就是此人所提,也幸好元顺帝妥欢贴睦尔虽然年轻,却也没有昏庸到全被他牵着鼻子走。
伯颜被点了名,也只能走出来。历来赈灾钱财都是个大麻烦,近几年由于朝堂动荡,外头也天灾人祸连绵不断,国库更是空虚,哪里还有多余的钱。虽然他权倾朝野,对这个皇帝未必就放在眼里,但皇帝特地点了名,众目睽睽之下,不能跟其他人一样装鹌鹑,只能上前答道:“回禀陛下,或可增印至元宝钞。”
且不说其余官员反应如何,妥欢贴睦尔听了却是一拍大腿,兴奋道:“爱卿所言甚是。”
“万万不可。”平章政事许有壬赶紧上前说道,“陛下,上个月我朝方印造至元钞一百二十万锭,如何还能再印?”
在朝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如今朝堂之上敢这么刚地对着丞相伯颜的大约只有这个人了。
妥欢贴睦尔奇道:“为何不能?”钞票嘛,又不像金银,模板在自己手里,不是想要多少就可以有多少?
许有壬心里苦笑,面上却不能显现出来:“虽是纸钞,但也不能随意印造。至元宝钞实则以金为本位,印造和发行都需有依有据,既要依据我朝的实际财力,还需考量市场的需求,如若投放量过大,则会使其贬值,如此一来必会动摇国之根基。”
这么严重?元顺帝吓了一跳,又问:“既如此,你有何良策?”
许有壬却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想法。
元顺帝哼了哼,没有办法还敢出来反对。
伯颜抓着机会上前道:“回陛下,臣还有一妙计。”
元顺帝赶紧接道:“爱卿且说。”
“近来贱民愈发狂妄自大,无法无天,谋反朝廷,罪大恶极,陛下即便多番痛剿叛乱匪徒,欲除恶务尽,然叛贼仍野草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依臣所见,这其中有不少乱匪借报纸之利蛊惑人心。既如此,不如将其一网打尽,进来此行业风靡全国,所挣钱财颇多,可将所抄钱财尽数用于赈灾,或可缓赈灾之所急。”
伯颜年过半百,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饱经风霜,眼睛深邃而有神,勃勃野心就漾在其中,丞相的官服穿在身上,一眼看去,不怒自威。
妥欢贴睦尔看着他有些犹豫,虽然他早就想对那些老是胡说八道搅得朝野腥风血雨的报纸下手了。只是自己登基不过数年,如果此事处理不妥,恐会引起民众反感。伯颜的方法有些残暴,就像之前提出杀五姓汉人一样满是血腥,但却也不失为一种最有效彻底的方法。只是这样一来,恐史书上对自己的评价怕是又一个“焚书坑儒”的暴君了,何况言论这一类的东西,非暴力能一次性解决的。
许有壬又道:“陛下,臣认为不妥。”
伯颜挑拨道:“报刊多为汉人、南人所为,许大人莫不是想为此等贱民求情?”
伯颜早就看许有壬不顺眼了,这话是直接连许有壬也骂进去了。众所周知,平章政事许有壬就是妥妥的纯正的汉人。
许有壬也不生气,对着妥欢贴睦尔行礼说道:“臣以为,与其使之万马齐喑,不如对其因势利导,不若将所有报刊发行之权收归朝廷,由朝廷引导舆论,也可起到教化万民的作用。”
许有壬又道:“既是有对灾民有免税一说,自然也有加税一说。例如,可对近来蒸蒸日上报业加征税收,或者一些新的尚未来得及出律令进行规范的行业。”
元顺帝妥欢帖睦尔听了,点了点头,满意地说:“爱卿你说得很好!爱卿如此有想法,此事便交给你去办。”
许有壬当即跪下接旨。
元顺帝妥欢帖睦尔解决了两个心头大患,颇为得意,朝会例行完毕,便心满意足地会后宫寻欢作乐去了。
临别前伯颜看了眼许有壬,心里冷哼。此事他原也想揽到自己那一派去处理,但将报刊发行完全收为国有一事虽有利可图,但却不容易,此时的报业早如雨后春笋,若是做得不干净,必会授人以柄,因此他才没想着在皇帝跟前争上一争。
以汉人制汉人,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既如此,那便让他且看着这平章政事如何处事吧。
且说许有壬一下了朝便去找了御史大夫脱脱帖木儿。虽则脱脱帖木儿是他政敌伯颜的侄子,但政治上只讲立场不讲私情,所以并不妨碍在政见一致的情况下他与脱脱帖木儿的交好。
想起这位忘年交小友,年过半百的许有壬同志深觉得真的是岁月不饶人呐。
许有壬找脱脱是为了要刘基三人的资料,脱脱很爽快就答应了,只是说了句,怕是不易将此三人请来相帮。
许有壬惊讶,:“为何不愿,便是陛下下了旨意,也不愿为朝廷效力么?莫不成要抗旨不是?”
脱脱帖木儿笑了笑,如今朝廷一滩浑水,便是将人请来,只怕也没什么机会做实事。
两人就着赈灾一事作了一番商量就各自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