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院,陈默急忙布置起来,摘来鲜花,摆上水果与烈酒,随后打量刚布置的灵堂,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望向门口,陈默拍拍额头,找来笔墨纸砚,歪歪扭扭写下一个蹩脚奠字,贴在门头上。
一切布置妥当,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响头,陈默靠坐门边,遥望天边流云缓缓飘过,半坛烈酒下肚,谁人能懂这份悲愁思念。
酒不醉人人自醉,陈默借酒发疯,又开始卖弄胸中点墨,挥洒泼墨写出一副挽联,脑袋一沉,昏睡在石桌上。
“呼噜!呼噜!”晨曦微露,,陈默趴在石桌上鼾声不断,身旁是打翻的酒坛,院中更是一片狼藉。
“咯吱!”院门缓缓打开,小狐狸抬头扫向院门,见一女子缓缓踏入院内,面容熟悉,神色平和,似乎并无歹意。陈默依旧昏睡不醒,狐眼中露出丝丝警惕,紧盯女子动作。
苏映雪面色苍白,目光所及处白绫飘飘,石桌上一片狼藉,当看到陈默烂醉如泥,昏睡不醒,柳眉微微轻皱。
这与广场上锋芒毕露的气势相较,判若两人,若同门瞧见他这副丑态,又该如何评判他?莫非才高八斗之人,皆是如此放荡不羁,随心所欲?
当看到张牙舞爪的奠字,苏映雪愣了愣,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愁眉速消,嘴角微微上翘,一丝调皮爬上俏脸。
“只知他文采出众,却不想文笔如此糟糕,真是一怪人!”想到此时露出笑容,极为不妥,苏映雪急忙收起笑容,神色再次恢复恬静温婉。
此次只为悼念而来,至于长老徒弟,能不照面最好,让他好生休息吧!
陈映雪经过石桌,顿了顿脚步,见他依旧未曾醒来,缓缓向屋内走去。
余光无意扫过桌上纸卷,岁映雪随手拾起,朱唇微开轻声吟道:“鹤驾已随云影杳,鹃声犹带月光寒....”
“唉!”幽幽叹息,苏映雪抬头仰望,只见天外流云缓缓离去,喃喃自语道:“云影思至亲,鹃声鸣别离,心之真切,情之悲伤,难能可贵!”
轻轻放下纸卷,不疾不徐进入房内,却见遗骸盖白布,周身无数鲜花绽放。
“花里胡哨”苏映雪皱眉,无奈摇摇头,也不管此事,只是神色肃穆,恭敬对着秦傲天躬身行礼道别。
此时陈默靠在门边,见她行礼后,神色柔和一丝,轻声道:“不用如此,他不太在意凡俗礼节,你能来看他,也不枉他拼死救出数十人!至少还有人能惦记恩情,前来送送他....”
苏映雪不由叹了口气,转身幽幽吐出一句,“师弟节哀,秦长老多次施以援手,救我于危难之间,特来悼念!”
抬头见陈默萎靡不振,失魂落魄,手中扣着酒坛,隐隐让人同情,蹙眉道:“得罪掌门和众长老,你以后日子定不会好过,可有打算?”
陈默并未回答,默默灌了口酒,灼热之感流入肺腑,身子渐渐温热,最后开口问道:“师弟心中疑惑甚多,师姐能否据实相告?”
“何事?”苏银雪沉吟片刻,点点头回道:“我知晓亦不损害自身利益,可以讲与你听。”
“其中之事,能否完整告知与我?”陈默幽幽吐出一句,
苏映雪最后点点头,粉唇微启,口吐芬芳,将其中经过全部告知了陈默,“此事...”
默默听完,陈默点点头,事情基本如那弟子所述,震霄殿殿主齐元龙嫌疑最大。
苏映雪说完犹豫了下,自己得到一个消息,不知该不该告诉他,最后咬咬牙,对陈默道:“昨日师尊告诉我,震霄殿重新派出了队伍,去参加了都城决赛。”
“宗门可有动作?”陈默沉吟片刻,又问道。
苏映雪摇摇头,悄声回道:“掌门下了封口令,禁止弟子私下讨论此事,据师尊所说,宗门不敢招惹震霄殿这种庞然大物,此事最终大概会不了了之。”
“一群欺软怕硬的缩头王八蛋!”陈默狠狠骂了句,见苏映雪一脸尴尬,急忙解释道:“我能理解宗门,不会为了少数人牺牲所有人!”
陈默瞄了眼苏映雪,神色平静,实则心脏狂跳,意有所指问道:“若我悲伤过度,想回家探亲,此事宗门能否准许?”
“亲传弟子若要外出,只需向执掌长老报备即可,但你得罪之人太多,若你要想外出,怕是会百般阻拦,留在宗内折磨...”苏映雪随口回道,说到最后,却不愿再次说下去,意思很明显,你是死路一条。
脑中一想到若非秦长老所救,自己已经死了几次,柳眉皱了皱,又放松下来,如此反复数次后道:“此事我倒可以帮你,我师尊正是执掌长老,可你我非亲非苦,我为何要帮你?”
“这...”陈默虽哑口无言,脑中却冥思苦想,一时还真找不出任何理由。
见他眼珠乱转,不时还打量自己,苏映雪想到可怕之事,吓得神色大变,花容失色,浑身酸软无力,心中喃喃自语:“莫非他准备说出那件事情?一拍两散大家一起死?”。
见她看向自己神色惊恐,陈默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什么情况?你这突然变脸,莫非是大姨妈突然来了?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一件事情,急忙解释道:“师姐切勿乱想,陈某绝非卑鄙无耻之人,师姐若愿意帮陈某,陈某自当感激不尽,若不愿意陈某也不强求!陈某只图一条生路,下山查清此事真相,绝对不会伤害到师姐!”
见陈默神情焦急,满头大汗向自己解释,苏映雪俏脸上露出嫣红,微微有些发烫,略微有点尴尬,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多了。
“噗嗤!”苏映雪掩口而笑,这一笑顺势缓解二人尴尬气氛。
陈默首次见她喜笑颜开,真如冬日中的一缕暖阳,温暖陈默冰冷的心,陈默两眼发直,露出淡淡微笑!
见陈默如傻子般呆愣,苏映雪白了眼陈默,嫣红刚刚消退,又迅速爬上颈脖。
为避免二人继续尴尬,苏映雪故意咳嗽两声,正色道:“我先提前探探师尊口风,若此事能成,在与你一同前去面见师尊。”
“陈某感谢师姐援手,来日返回宗门,定会上门答谢!”见苏映雪答应,心中巨石终于落下,急忙拱手道。
“唉!”苏映雪轻声叹息,接着道:“你修为低下,外出稍有不慎,身死道消只在朝夕!”
说完不与陈默纠缠,转身走出房门,却又在门口驻足,留下一句,“你这是自欺欺人,以卵击石,努力修炼生存方是正理,何必自讨苦吃?”
苏映雪不再停留,缓缓离去...
陈默脸色平静,见窈窕背影渐行渐远,刚才还真动过歪心思,毕竟威胁她帮自己脱困,不失是个好手段,可如此做法实在太过无耻,过不了自己内心那一关。
看来自己不适合做个坏人,回想苏映雪所说,陈默讥笑道:”得罪整个宗门高层,他们还容得下我吗?怎可能给我时间努力修炼?”
不过陈默不后悔,若再重来一次,他依然会选择与其对抗,所谓近朱则赤,近墨者黑,狼若呆在羊群久了,最终会变成待宰的羔羊。
陈默跪在灵堂前,喃喃自语道:“师父,终究如你所愿,自己要离开灵剑宗,自谋前程,您曾承诺弟子会富贵一生,您却食言....”
“师父,如今这风可真急,风沙又迷失了弟子双眼,有让您瞧笑话了。”擦去眼角泪花,陈默靠坐房边,默默饮下大口烈酒,眼神迷离,思绪也不知飘向了何方。
天边斜阳照来,拉扯出长长的人影,显得如此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