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日大朝,刘续并未召开,言沐浴更衣以待祭天。
虽大朝未开,可事情却不少,并州刺史上报,归附在太原郡境内的南匈奴部有不稳之象。
看着这份奏报,刘续头都大了,这些个异族,今天降明天反,反复无常,可朝廷又不能将之斩尽杀绝,所以造成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局面。
刘续无奈遣人召见三公,想听一下他们对此事的看法。
宣室殿内,三公入内参拜,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心里也有了腹稿。
丞相李固称南匈奴不稳,但毕竟尚未反叛,骤然镇压,可能会适得其反,将之逼反,所以在此事上朝廷当三思而后行。
“难道朝廷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静待南匈奴的反叛。”刘续颇感无语,明知南匈奴要反,可朝廷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等待。
“陛下,臣以为对南匈奴不可不防,但也不能逼迫太紧,故朝廷当遣重兵于太原郡,以此威慑南匈奴部族,令其不敢反,待朝廷度过眼下的难关后,再行其它。”司空说出了一个策略,不战而屈人之兵。
派重兵往驻太原,既要防备长城外的敌人,又要防备长城内的南匈奴,从京师发兵已然来不及了,想了一下,问道:“冯昌率军行至何处了。”
“禀陛下,阳夏侯率军已行进到长平县境内。”太尉没了,只能是丞相回复。
“命阳夏侯领军转太原郡晋阳城,告知他朝廷对南匈奴的处理。”
“唯!”
刘续又询问了一下救灾的事情,周安称青、衮二州的赈粮已发往冀州,并幽二州灾情较轻,府库存粮尚能支持到十月中旬,到那时,从其余各州调拨的粮食也已发往灾区,不会出现粮食枯竭的事情。
“嗯,那就好,三十万余人的流民,要时刻关注,防止有人在其中造谣生事,甚而蛊惑流民造反。”
“冀州刺史日夜对流民进行巡视,并告知了百姓朝廷的赈粮已经发出,以安流民之心,有近五万余人已返原籍安置。”
“嗯。”这时,刘续又想起了一件事,张口问道:“王龚到何地了?”
三公皆不知如何回答,最后李固只能回禀:“陛下,前日前去征辟的官员回奏,王公在三日前就已去世,那时正好是朝廷诛除梁冀的日子。”
“唉,原想王卿能入朝辅政,怎奈……”
“陛下,王公为官忠正缜密,若他知悉陛下的心意,九泉之下也瞑目了。”李固劝慰道,自己曾与王龚同殿为官,其先自己一步而去,怎能不让忧伤。
“罢了,着尚书台拟诏:追赐王龚守正谥号,进王龚之子王方勉都亭侯,拜胡广任太尉,诏天下各州郡县举贤良方正入朝。”
“臣等领旨。”
事情谈完了,三公也退下了,刘续又颠颠的去给皇太后请安,被其说教了好久,然后又去往太庙。
九月十九日,刘续照例停了大朝,但向三公询问了赈灾之事,刘续要求御史台盯紧冀州,不希望看到有人中饱私囊或与商人勾结肆意抬高粮价。
九月二十日,百官聚在太庙内外,京师的百姓也围拢了过来,日中,刘续从太庙正殿走出,头戴通天冕冠,身穿绣有日月山河图饰的黑色礼服。
臣民一体叩拜,刘续让尚书令起身,向大汉臣民宣读罪己诏。
“汉太祖高皇帝三年伐秦,四年灭楚,终创大汉帝国,及至王莽篡汉,汉世宗皇帝兴复大汉至今,自先帝崩,朕以幼冲继承祖业,唯赖臣民一心,中兴大汉,然天灾威降,致臣民累及,朕之罪也,今已祭文,奏上天,以请天愤加诸于朕身,勿伤臣民一人,本初元年九月二十日。”尚书令马淳宣读诏书,将之投入铜鼎中焚烧。
致此,祭天宣告完成,黎庶们议论纷纷,虽然他们有些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这的确是一个谈资。
皇太后和百官松了口气,还好,如果要向汉武帝那样轮台罪己,那对皇帝和朝廷的名声不好,时下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虽然祭天完成了,可朝廷里事还挺多的,上谷郡守八百里奏报,鲜卑聚兵,有犯境之意,紧接着,雁门郡守上书请援,乌桓有犯境之意,辽东郡守奏报鲜卑犯境,劫掠辽东,这边还没完,辽西郡又来凑热闹,郡守上书称鲜卑有叩边之意,请朝廷增兵。
九月二十一日的大朝,白虎殿内寂静无声,异族进犯,数郡告急,冀州又在大灾之中,没缓过劲来,百官尚未有策以呈陛下。
刚担任太尉没两天的胡广就遇上这遭心事,又能怪谁,没奈何,只能向陛下陈言道:“雁门、上谷、辽东三郡已增兵七千,当可守御异族,辽西郡有兵五千人,恐无法阻御外敌,故请旨自右北平郡发援军五千以助辽西。”
“准奏!”刘续也没什么好办法,眼下朝廷只能拆东墙补西墙,边境线太长了,鲜卑与乌桓机动能力又太强,无法全部照顾完,只能先顾着最紧要的地方。
现在的大汉朝,守成可以,进攻不行,几代外戚、朋党、宦官之争搞的国力是江河日下,无法对异族发动有效的反击手段。
军情处理完了,御史大夫上书陈言:“臣推举贤良方正李膺,字元礼,本初元年被举为孝廉,其人是先孝安帝时太尉之子,为人知礼守节,和睦乡里,远近皆赞。”
“辟为给事黄门侍郎。”刘续认为这个职位不高不低,正好合适。
百官并未反对,一个六百担的小官,没必要争执。
“臣推举颖川阳城县人杜密,为人耿直,刚正,时百姓称赞。”
又是一个颖川郡人士,“辟为给事黄门侍郎。”
太尉胡广出班上书:“臣举武威故臧县人士,段颎,字纪明,本初元年被举为孝廉,其人通文武智略,后被征为阳陵令。”
刘续被这个名字给惊到了,段颎,东汉名臣,文韬武略无一不通。
宰相必起于州郡,名将必发于卒伍,眼下的段颎还不是那个打的氐羌和鲜卑惧怕的名将,他还没有十余年的戍边经历,不能操之过急,需要磨炼。
“命转任为抱罕城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