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夫听到那声怨毒的大吼,摇摇头道:“哎,天地不容啊,那么难中的陷阱又被他踩上了!”
猎户连连点头,他的臂弯勾着玉壶的腰,仿佛是跨着一个轻巧的竹篮,毫不费力。
“上古时候,大贤人帝少康做捕鸟的网,都是三方散开,只留一方,然后对天祈祷说,向左的鸟你们向左去,向右的鸟你们向右去,不想活的鸟你们才撞上来。你看,我也是秉承上古大贤的原则来做陷阱的,怎么难中怎么做,还有大幅标语提示,你说这个人运气怎么差到这种地步,真是鬼神不容啊,看来确实不是个好人。”
樵夫又点头,忽然,他抬起头说道:“呃,我想起个事情,那个人说他自己叫什么名字来着?”
“帝不降吧,好像是这个。”
两个人顿时都愣了,姓帝的人稀少无比,几乎都是帝少康的后裔,难道真是大水冲了水神庙,帝少康发明的仁慈陷阱干掉了自己的后人?
“我说,我们是不是该搬个家了,你在这个地方练砍柴也有数年了,我真后悔当年和你打那个赌,害得我现在被你拖在这里。你要是一辈子不入化劲,我怎么办?当初就是被你忠厚老实的外表还有傻里傻气的话给骗了,我真是活该”两人来到林边的两座小屋,猎户把玉壶平放,在他的头部按摩着。
樵夫憨笑,“你若不贪便宜又怎会和我打赌?”他看了看玉壶,说道:“快点把这个孩子弄醒,我们问下是什么情况,不然,万一乌情队四大执法使驾到,我们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猎户笑骂道:“怕什么怕,打不过还怕躲不过嘛,到时候往野岭深处一钻,天王老子都找不到我们。”
玉壶在猎户的按摩下缓缓醒转,帝不降下手比较重,他的颈后一块淤痕,胳膊上也是一圈紫黑的淤血。
看到两个怪人围着自己,帝不降不见踪影,玉壶也大概猜到自己是被救了下来,顿时起身抱拳感谢,
“小子,你是什么人?”
玉壶当然知道两人要问这个问题,笑道,“两位大叔都怎么称呼啊?”脑中在急速转动,想编个合适的故事出来。
“你叫我老猎,叫他老樵就行了!”
玉壶呆了呆,这么极品的姓,显然这两人多半不喜别人知道名号。
“两位大叔,容我细说!”玉壶曾跟着老本走街串巷,老本说的书他记了个九成九,他将一个评书稍微改了改,就变成了自己的身世。
他说自己从小生活在山中,无忧无虑,突然有一天,有人来找他,说他是一个贵戚的私生子,如今那个贵戚将亡,没有后代接掌家业,需要他去继承。他跟着出山,路上就被人追杀,接着又被虏掠至此,幸亏被老樵和老猎救下。
樵夫和猎户面面相觑,连忙问道:“你那个父亲叫做什么名字?”
“不知道,带我出来的人也没有告诉我,只说到了家就知道了。”
猎户摸摸胡子,咧着嘴,问樵夫:“最近有没有什么大人物病重?”
樵夫撇嘴,“我怎么可能知道,在这山里砍柴几年都没有出去过。”
“两位大叔,我还有亲人在山内,被那个恶汉所伤,流血不止,我还要去找他们。”玉壶心忧父母,要去寻找他们,眼眶发红,恨不得插个翅膀飞到父母身边。
三个人一路查看痕迹,寻路回去,等到了罗长春和有狐郎功打斗的地方,他们一再查看,确认这个地方刚刚发生一场激斗,地上还有着很多密密麻麻的小圆孔,玉壶心知,肯定是老罗所留,他更加担心了。
一直到了严真严盘受伤的地方后,玉壶才彻底崩溃,他跪在地上的一滩血迹边,泪流满面,长伏于地,将额头磕在血迹里,良久不起。
樵夫和猎户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玉壶直起腰,心中升起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许是罗叔激斗获胜,最后将严真严盘带走呢。
眼看玉壶一脸茫然,地上又是大片的血迹,猎户也知这孩子的家人凶多吉少,心中不忍,不禁说道:“小子,你可要去哪里,我们干脆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家吧!”
玉壶茫然,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忽然,他想到了罗长春曾经提过的黑影江,黑影江边有罗兰人的秘密据点,也许罗叔会将自己的父母带到那里去。
“两位大叔,能不能带我到南部的黑影江,那里有我的亲人。”
樵夫与猎户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打猎的,这下话说满了吧,一送就要送出几千里!”
猎户看着玉壶希冀的眼神,再加上本身已经夸下口来不好回绝,只好豪言道:“黑影江是吧,我们也刚好到那里去游历一番,听说那里的江豚味美无双,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绝味啊。”
樵夫连连点头,“好主意,正要尝尝那江豚!”
“而且跑那么远,又在兽城附近,就算是乌情队的姜原、东桓楚等人,也不好追杀我们啊!”
“是啊,是啊,听说那里还有巴普若兰教徒的据点,实力强大,不知暗杀了多少帝国高层!”
玉壶眼睛一眯,又迅速回复原状,他年纪虽小却心智聪慧,自然不会轻易显露出异像。
几人回到住处,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带上火石和调味料,就向山岭深处进发。他们走的路正是之前老罗准备走的那条路线。
一路披荆斩棘,破石开山。两位近乎宗师级别的武技高手兴之所至之时,还会指导一下玉壶,助他强身健体,习练武功。山路艰险,行进之时体力消耗惊人,再加上带了一个不通武技的少年,几人行进速度较缓,十几天也才千里路。而此时,浮云城的乌情队总部里,正发生着激烈的争论。
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端起茶杯呡了一口,厉声说道:“国之大事,岂能因三两人而废!”
另外一个劲装男子,略显无奈,说道:“严子推大人,我已经下过命令,让他们守口如瓶,如有泄露,族诛!”
“哼,迂腐。若真是泄露出去了,就算族诛又能挽救几何?宇默王子已经下达命令,此事所有配鸠尾帽羽以下的知情者,格杀。”
劲装男子正是有狐郎功,此时他满脸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宇默王子派遣他的头号智囊严子推亲临浮云,就是要施行一个大计划。这个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要干掉所有知道罗兰王储被擒事情的乌情队低级队员。
从级别上来看,有狐郎功不低于严子推,但是宇默王子是王位的有力争夺者,他日若是登上王位,这位严子推也必将水涨船高,因此有狐郎功不得不给他几分面子。
“有狐大人,这次你生擒罗兰剑客罗长春,居功至伟,宇默王子特命我带来贡酒一壶,请你享用!”
有狐郎功闻之色变,转瞬即逝。笑道:“多谢王子赏赐,我会将此酒封存,时时念想王子大德,他日或有饮酒之日!”
严子推哼了一声,又说道:“既如此,有狐大人,那浮云的这件事情就交由我来负责了,你事务繁多,需要监察天下,请自便吧!”有狐郎功忍住心头不快,匆匆回转。
前几日,一个叫做殷无道的人带回两个疑似罗兰王储的人,当时查验了包裹,发现了两样罗兰王室的信物,虚茫刃和镇国鼎。顿时大家都兴奋了,本以为升官发财指日可待,没有想到现在那些低层队员可能都要人头落地。
他心中烦闷,暗想,若不是身居高位,恐怕现在自己也是在一个庭院里高兴的憧憬着,然后无声无息的死去。回到住所,他钻进卧室,一个人沉思。妻子走了过来,给他端上了一壶清茶。他的妻子早几日才到了浮云,原本是准备看看草原的风光。
“今天是怎么了?不是立功了嘛,怎么还这般烦闷?”
“今日宇默王子指派严子推给我送了一壶贡酒!”
“啊!贡酒不是只有大王才有资格赏赐臣下的嘛。他这是在逼你提前表态?”
“也许是吧,大王如今正当壮年,几位王子现在开始争位,未免不智。”
女人端起茶杯,喂了有狐郎功一口,笑道:“你该高兴才对,有王子来拉拢你,可见你还是很有价值的嘛!”她捂嘴偷笑了一下,又道:“站队可要小心了,牵涉进这种大战,一不小心就死无葬身之地。”
“恩,这个我晓得,哼,现在宇默和宇恪两人越来越不像话了。他们四处拉帮结派,还利用兽城的事情互相制衡,白白的让兽人坐大。”
女人也拉个椅子坐下,笑道:“说不定他们都为他人做了嫁衣,我听说大王的四十一王子很是聪慧,虽然年方14岁,却是聪明伶俐,极受大王宠爱。照我说啊,说不定大王崩逝之后,帝国就落到了他的手上。”
有狐郎功也笑了,“那也是数十年以后的事情了,我还是安心的做我的巡察使。这次抓到了罗长春,可以拿到两百万钱,我们能在烟罗买一套大庄园了。”
女人咯吱笑着,扑到有狐郎功的怀里。两人调笑着,满屋温馨浪漫的气息。
浮云城某处秘密的宅子里,殷无道等一干人等,正在享受着一顿大餐,这是帝国为他们安排的庆功宴,也是索命宴,过了今日,再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帝国抓到了罗兰人的王族遗脉。宇默王子和严子推准备施行一个大计划,而这个大计划唯一的弱点就是那个遗失的少年。严子推咬着牙,苍老的面孔上泛着油光,笑容狰狞。他本想把那个帝不降也杀掉,但是只有他见过那两个救了少年的高手,接下来的计划还需要他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