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况福,宋录恢复脸色,重新坐回龙椅,一双大手缓缓伸向两旁龙头,白晢修长的中指与无名指伸进龙嘴之中,轻轻摸着,双眼微闭,满脸享受。
殿下,无人言语。
“众卿可有本要奏?”
突然回过神来,宋录看着下方一言不发的众人。
宋以修闻言,神色犹豫,随即无奈苦笑地摇了摇头。
“臣有本要奏!”
章远镜上前一步。
“哦!章爱卿何事?”
宋录笑着问道。
“禀国主,按照南国国仪,新主继位,理当册封国后,并举行封后大典,原国后顺位晋升太后。”
“大典后携国后与太后于祖庙拜祭。”
“经历代先主见证与祖气洗礼,最后方可正式昭告天下。”章远镜正色禀告。
“嗯!章爱卿身为内务院尚书,此事你安排便是。”
章远镜说的,国法中自然可循,这些宋录也知晓。
取出龙嘴里的一只手,龙嘴里玉珠已然被他抚摸热乎,宋录思虑片刻后淡淡说道:“诸多事宜,你先安排,不过寡人尚在孝期,册后大典及祖庙拜祭,须等孝期过后方可。”
“臣领诏!”
章远镜拱了拱手,神色犹豫,但并未退下。
宋录看出章远镜还有事,只是不知该不该说,索性直接问道:“还有何事?”
“可是,太后····”
章远镜还是欲言又止。
“说!”宋录直接命令。
“太后她···不见了!”
新主已继位,虽没正式向全国下发国诏,可王位已踏,并无意外。如今所说的太后,自然便是宋录生母,原国后,虽然封后大典也只是刚提上议程。
章远镜面露苦涩,在国主之威下,终究还是说了出来,之所以犹豫,是因为他身为内务院尚书,太后的失踪,可以算作他的失职,而且无法弥补。
但有了况福的先例,章远镜觉得,越早禀告,越有利,纸是包不住火的。
况且从今天的情形看来,他认为:新主也并不是肆意妄为、不讲道理之人。
“什么?”
宋录腾地拍椅而起,双目怒睁。
章远镜一个哆嗦,直直跪下:“臣失职!任由主上处置,绝无怨言。”
殿上众人窃窃私语:“内务院统管皇宫内起居饮食,太后失踪,他这个内务尚书恐怕难逃其失职之过······”
“章尚书这几天一直都在忙于先主国殇之事,也不能面面俱到,情有可原啊!·····”
“事关太后,即使章尚书一直以来劳苦功高,任劳任怨,不人头落地,但头上的尚书帽,恐怕该摘了·····”
章远镜也知道这件事会给他带来的严重后果,并没有乞求开恩,而是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正声道:“禀主上,今日太辰宫宫女来报,太后昨日换上宫女衣服被侍女阿焦发现拦住,却被太后迷晕绑于房柱之上,并堵上了嘴,所以我也是今早才接到消息,太后·····”
“恐怕····”
“恐怕,随先帝而去了!”
章远镜壮着胆一口气地说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按照国法,先主崩殂,国后并不用跟随,因为新主继位,拜祖庙一事,理应由其生母陪同。
所以太后换上宫女服装,并不是逃跑,显然是要随先帝而去。
“太后对先主真是痴心一片啊!”章远镜不由得叹道。
“是啊!真是一片痴心啊···”
众人也小声交流着,对这位前国后,现太后无不感叹敬佩。
宋录面色难看地缓缓坐回龙椅:“母后用心良苦啊。”
只有赵瑧明白母后的真正用意。欲成大事,必先消尽其牵挂,母亲,便是宋录如今唯一的牵挂。
“传寡人诏:册后大典于下月十六举行,典毕后便去祖庙拜祭。”
“宫女阿焦,侍奉怠慢,致使太后踪,活埋于武胜皇陵。”
“内务院尚书章远镜,国殇期间失职。”
“来了!”
章远镜暗道:该来的始终会来的。
一干大臣也是屏住呼吸。
“罚你两年俸禄,充当国库,可有异议?”
“臣无异议。”
章远镜愣了愣,赶紧抬头答道。两年俸禄不少,但相对于自己的人头,头顶的内务院尚书帽。
岂止是无异议,章远镜简直是感激涕零。
“谢过主上!”
章远镜忙磕头谢恩。
“嗯!这段时间辛苦章爱卿了,起身吧。”宋录心里明白,母后决意随先主而去,并不是一个内务院尚书所能掌控的。若是因此事动了章院境尚书一职,难免落人口实,况且,章远境,对皇室内务,确实做到了尽心尽责。
宋录不仅只罚了章远镜两年俸禄,还趁势夸赞了他,这是章远镜没想到的,也是殿下众人没想到的。
“微臣忏愧!!”
章远镜急忙拱手。
“对了!既然太后不在,那祭祖一事是否有所不妥?”
宋录终于想到了源头太后。皱皱眉对章远镜问道。
面无表情,目光深邃。
章远镜一个激灵,刚起身的身子又匍匐而下:“国主乃天选之主,上苍之造,又受先主指定,自然名正言顺。”
“那就有劳章爱卿了。”
宋录突然笑了。
章远镜如临大赦,刚从阎王殿侥幸捡回一命,不料又被拉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心惊胆战,汗如雨下,对新主,有感激,还有畏惧。
“对了,今日怎不见陈国槐将军上朝?”
宋录搓了搓有些冰凉的手,话锋一转问道。
虽说陈国槐常年镇守边境,但昨日是先主下葬日,今日必会宣读遗诏,自己继位,虽然还没册后,也没祭祖,但陈国槐理应今日在朝才对。
军防院尚书何战熬上前一步道:“禀主上,昨日边境传来急报,刀刕国趁先主崩殂欲屯兵进犯。
陈将军在先主下葬之后便火速离开皇陵,回边境去了。”
听到陈国槐是为边境之事,宋录神色缓了缓,但听到欲进犯之敌时,宋录眼神冷冽:“刀刕国,哼!不知死活,当年太祖就该将其彻底毁灭!”
“辛苦陈将军了!”
“传诏:边境将士浴血杀敌,为国为民,劳苦功高。”
“明日开始,各州开始从民间酒访及棉衣坊购买烧酒及棉衣分发给边境将士。”
“天,快凉了。”
“记住,是购,不是强买!”
“各州多者,多购,少者,少购,保质,保量!”
宋录冷冷的扫过众人,没人敢正视其眼神。
“资金,由国库出!督察院亲自负责此事,各州,各县须全力配合,全力协助。”
宋录一连将所有事情安排了下去。
柳全江心里一叹:“心思过人,步步为营!不简单啊!”
太后失踪,只是罚了内务院尚书两年俸禄,转而借陈国槐之手由国库出资为边境将士购烧酒棉衣,但却只字不提陈国槐,因为大家都知道陈国槐的脾气,即使以陈国槐的名义,最终陈国槐依然会一分不少分给将士,还反而引起陈国槐反感,新主一道诏令,收买了殿上百官、南国国民、军中三十万将士及陈国槐之心,一箭四雕。
不得不佩服啊!
宋录看着众人反应,心里一笑:“众卿还有其他要奏的吗?”
众人不语。
宋录淡淡道:“没有的话,今日便议于此,退朝吧!”
“国主长生无极,龙体久安!万岁!万岁!”
轻轻朝下挥了挥手,宋录便向一旁走去,旁边,正是国主寝宫——金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