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夜对此事确实是觉得有些不对,但是此刻这却不是最重要的事了。
“不知小将军可动过我洛北的人?”羲夜唇边抹着笑,声音浅淡,浑身却散发出叫人胆颤的怒气。
“不知道晏将军说的是哪位呢?”柏桫心下也是一惊,不过毕竟是小小年纪就见惯杀伐的小将军,倒是不至于变了颜色。
“看来小将军不知呢,”羲夜起身,缓步走到柏桫面前,好似无意地看了他一眼,便擦身走了过去,“副将,把小将军请下去吧。”
“是。”副将应允了一声,将柏桫押了下去。
他不知道。羲夜只是看了他那一眼便已经知道了,千夏不在岭西……羲夜一面松了一口气,一面却又提起心来。
既然千夏没在岭西那帮人的手里,那暂时便也不必担心了,但是,千夏这次便成了下落不明……而此时,羲夜绝对不可能派出大量兵力去漫无目的地寻找千夏,何况千夏此时的身份只是一个小卒。
羲夜是深谙征战之道,在战争中,他从未让敌人抓住过他的把柄,在遇见千夏之前,他也没有什么把柄,而现在,千夏是他唯一的软肋。
如果大张旗鼓地去寻千夏,反而会更快地使她陷入双重危险的境地,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击破岭西。
“将军可是思量好了?”副将在一旁看着羲夜,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副将自晏南夜第一次出征便跟随在他的左右,心思缜密深沉,最擅长的便是揣度人心,纵使羲夜已不是晏南夜,但是他仍旧可以细细考量羲夜的想法。
“哦?原来副将知道本将的想法?”羲夜挑了挑眉,看着副将。
“将军难道不是想要尽快击破岭西?”副将看着羲夜。
“副将这话真是说笑了,”羲夜听到这儿竟然微微抹出笑来,“难道副将竟不是这样想的吗?”
“属下自然也是这样希望的。”副将一愣,微躬了腰回道。
“既然如此,本将心中自然是与众将士一样希望尽快击破岭西的。”羲夜不再看副将,转身回了帐中。
岭西与洛北的差距不大,但是岭西物产富饶,岭西人又多从商,岭西的明罗城便是与洛北芦岭镇只隔了一条天北水河的城池。明罗城与芦岭镇比起来……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芦岭镇于洛北来说,算是要塞,因为芦岭在洛北可以算是独立的小镇,若是芦岭被攻破,那至少芦岭以北的大片土地会被岭西收入囊中 ; 但是明罗城因为临着天北水河,物产甚是丰饶,是以明罗城是岭西要塞之一,岭西皇帝在明罗城布下了重兵,若是岭西明罗城被攻破,那么,至少五座岭西城池要被洛北收入囊中,其中甚至包括岭西最为富裕的城池——襄漯城在内,只襄漯这一座城,便是洛北那上百里荒地不能比的。
“副将,你可知道,南疆领主泺泠的来历?”次日,羲夜找来了副将,好像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我昨日不是告诉将军了吗?”副将觉得有些奇怪。
“泺泠有儿女吗?”
“将军是在意那小儿的话吗?”
“这倒不是,那小将军倒不像是会说假话的人,但是,”羲夜抬了抬眼睛,“若是别人把假话当真话说给他听,这就不一定了。”
“那将军……”
“我不过是想看看告诉小将军假话的是个什么人罢了。”
“这……”副将看着羲夜,“据说是还没有的,不过南疆领主是有一位丈夫的,不过三个月前,失踪了。”
“失踪?”羲夜惊道,“是怎样失踪的?”
“这……据说是去了岭西,没再回来。”
“这样吗?”羲夜点了点头,“本将说的事情,可都布置下去了?”
“一切就绪了,将军。”
五日后,洛北军夜攻岭西明罗城,明罗城破,岭西求和。羲夜率洛北军队在明罗城驻扎下来。
攻城第二日,柏桫之妹刺杀羲夜,未果,被制服,又三日,西皇派出使节,与洛北详谈停战要求,谈判无果。
“丫头,如果那小子要死了,你会怎么办?”羲夜攻破明罗城当日,苏枞将千夏送到了明罗城。
“我不知道。”千夏想了一会儿如实答道,“阿晏怎么会死呢?”
“他为什么不会死?”
“那等他要死的时候就知道了,阿晏现在又没有死,我何必要去想这些。”千夏看着苏枞认真地说道,转身便跑远了,“前辈,我走了。”
“……”苏枞看着那细小的背影怔愣了好一会儿,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句,“这孩子真是……”
千夏找羲夜的住处找了好一会儿,中途还碰见了前些日子与她打架的大汉。
“夏千?”那大汉从背后撞得千夏一个踉跄,倒是吓了她一跳。
“三子?”千夏回头看了,那粗汉子一眼,也是一脸惊讶。
“你小子这几天去哪儿了?多少天没见着你人影了,我以为攻城的时候,你叫那帮蛮子给杀了呢。”三子打趣地对千夏说。
“你这么大的个子都被我打翻了,你瞧瞧岭西那帮,那么瘦,我怎么会被他们杀了呢。”千夏看着三子,扬起的小脸上飞起的笑容透着小小的骄傲。
“也是也是。”三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你从前不是贴身跟着晏将军吗?这几天……”
“阿……将军叫我出去的。”千夏摸了摸鼻子,“将军现在在哪儿呢?”
“将军在这儿的一所大宅子里,我也说不上名字来,你往东边一直走,很快就到了。”三子想了想,伸手往东边指了指,“我得去值夜了,也没办法带你过去……”
“我自己过去就行了,三子,你快些过去吧,迟了就不好了。”千夏推了三子一把,便扭头往东边走去。
千夏……竟然迷路了,本来只有一里路,她竟生生绕了三里路才到,她到哪儿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终于到了!”千夏看着那宅子紧闭的大门,想了想,便翻墙进去了,只是她刚刚跳进院子里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从周身泛起。
很危险。她的脑中突然窜出这样一个念头。阿晏会死。第二个念头又紧随而来。
她的身体像是仅凭直觉似的,飞快地冲进了一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