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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八方交汇

咚地一声门被撞开,吓了雪舞一跳,德儿也被吵醒,用手挡着额头,似乎很不舒服。寒风与雪花夹杂着吹进,她不禁打了一个喷嚏。

雪舞对来人道,“虞信南!你又要干什么!”

信南不理她,向德儿道,“走啊德儿,今晚有灯!”

雪舞气道,“灯什么灯!你没看见她睡觉呢?赶紧出去!”

德儿转眼看见表哥,眼神却空空洞洞,似是还没有完全从梦中苏醒。

雪舞道,“你再不走我去喊夫人啦?”

信南板起脸道,“你再啰嗦我让我娘把你卖给村口打铁的!”

雪舞气道,“你快点出去!她还没穿衣服呢!”

信南道,“你当我瞎呀?她那穿的是抹布呀?”

雪舞气竭,德儿却笑了。她午膳后说好只在雪舞床上小憩,结果一觉睡到太阳落山,确实只除了外袍,如今坐起伸个懒腰,懒洋洋的道,“怎么回事啊,吵什么吵。”

信南要坐到床边,被雪舞一把拉住,两人挣挣扯扯,只听雪舞说道,“虞信南!你再这样我要告诉你大哥了!”

信南道,“诶我说你这人,你烦不烦啊?一会儿告诉我娘一会儿告我大哥,我现在统一回答你,你随便!你赶紧去!别打扰我说正经事!”

德儿向来诸事不上心,日子浑浑噩噩得过且过,因此每回听雪舞和虞信南吵架都觉得挺好玩的,是她平淡生活里的调味品。

雪舞拿虞信南没法,他终于如愿以偿做到了德儿床边,说道,“赶紧起来,我带你去看灯。”

德儿道,“什么灯?”

信南道,“问那么多干嘛,去了不就知道了。”

雪舞无奈道,“是皇后娘娘做寿,帖子刚刚进府了,前院都在准备呢。”

德儿道,“皇后做寿?怎么这会儿才下帖子?”

信南道,“你管他那么多,有的吃有的玩不就行了?快点快点!”说着便把她往床下拽。

德儿一脚踏到地上,惊道,“表哥你慢点,我还没穿鞋袜呢!”

信南低头一看,赶紧松了手,说道,“你赶快穿,我在外面等你!”

雪舞给他气得已经说不出话了,只好在他走后,在后面把门狠狠一关,表达愤怒。

德儿笑道,“别跟他置气,犯不上的。”

雪舞道,“真恨不得一掌能拍死他。”

德儿道,“你好好练练,我看好你。”

雪舞见德儿穿鞋袜,说道,“你真要去吗?”

德儿道,“我娘去吗?”

雪舞道,“你娘还在庄上没回来呢。”

德儿道,“去了这么多天呀。”

雪舞道,“谁知道。”

德儿打个哈欠,说道,“我怎么一觉睡到这时候,你怎么也不叫我起来?”

雪舞道,“你起来也没事做,还不如多睡会儿。”

德儿笑道,“这话让我娘听见肯定又要打你。”

雪舞道,“这会儿起也不晚呀。你不去寿宴的话咱俩便去戏园子听夜场好了,我总想听听他们的鬼故事。”

德儿道,“你快饶了我吧。你自己拿银子去听。我还是喜好神仙妖魔的本子。”

雪舞笑道,“前儿学了个词叫胆小如鼠,本来一直不懂,这会儿突然有点明白了。”

德儿道,“这是我胆小吗?那些说书的,总能故弄玄虚,说的我连眨下眼睛都不敢,生怕一个不留神给鬼捉了去。”德儿穿好鞋袜,狡黠一笑,说道,“爱情故事就不一样了,不过就是两个人从腻腻歪歪到互相伤害再到破镜重圆,不听不想,听了也不伤人,就像白米饭,吃不吃都行。”

雪舞道,“那是你觉得吃不吃都行,人家怎么说都是个主食,还是有很多人离不开的。”

德儿道,“反正我不爱吃。我穿好啦,老规矩呗?”

两人击掌,各自拽了家伙,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准备开始行动。

三个数之后,德儿和雪舞一同冲出房间,将袍子罩在虞信南头上,便拉手跑了。

虞信南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蠢材,用这招对付他可谓屡试不爽。两人嘻嘻哈哈的牵着手,眼看就要跑出二门,谁知忽然从照壁处转出一个人来,背着手瞧着她俩笑。

信南喊道,“大哥!快拦住她们!娘说了今天都得进宫,一个都不能少!”

向节伸开双臂,笑道,“哪里跑!欺负我弟弟的两个小贼!”

两人对视一下,正要想法逃脱,不料被向节一手一个圈住了脖子,一个都跑不了。眼见信南追上来,跟雪舞比个鬼脸,然后拉住德儿就跑。

雪舞刚要去追,又被向节拦住,说道,咱们一道去嘛,干嘛非要追着他俩。

雪舞道,你懂什么!你那个弟弟,真真让人放心不了。

向节听了这话,亲昵的刮了一下雪舞鼻尖,说道,“怎么就让我的雪舞大人放心不了了?”

雪舞面上一红,说道,懒得理你,先干正事要紧。

向节拦住她,把她按在照壁墙上,凑到耳边道,“什么是正事啊?”

雪舞心中一紧,红了脸。却巧向斌和向质走了过来,向斌一见他俩这样,便一直咳嗽。

向质道,“二哥可是染了风寒?”

向斌道,“哎,有可能是风寒,有可能是心寒。这凛凛冬日,人家都有正事好干,就咱俩不知正事在哪。”向质明白他意有所指,不禁咧嘴笑了。

向节道,“少罗嗦,娘出来了吗?”

向斌道,“娘要是看见你们俩抱在一起,得气得每日吐血三百升。”

向节板脸道,“少胡说八道。赶紧走吧,皇后娘娘做寿,可别耽误了时辰。”

雪舞面颊绯红,推开向节追德儿去了。向节指了指向斌,也追着去了。

雪舞搜寻德儿不着,伸指用了仙法,看见窄巷中,信南正把德儿按在墙上对视。她气得一跺脚,就要用法术穿梭过去。谁知穿梭术还未使出,一个大手掌一下按住了她肩膀,回头一看,又是向节。

雪舞急道,放手!我有正事要办!

向节哪知道这些前后缘故,因而笑道,就不放。

雪舞抓住他手腕一扭,便脱了身,跑着找德儿去了。

向节头回知道她还有如此身手,愣了一下,又赶紧追去了。

那边小巷中,虞信南对德儿道,“跟我走吧德儿,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但你留在这儿真的很危险。”说着便吻了上去。

危险?现在的德儿真的想不到世上还有什么事比眼下这一刻危险。

这个吻突如其来,洞穿了她十几世的灵魂。她眼前突然出现一些幻象,仿佛戳破了什么惊人的谎言。她整个人被惊吓笼罩住,根本听不见他说话,也忘了自己会跑。当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可以逃跑的时候,虽然两腿发软,脚底如同踩了棉花,但是求生的意识仍就尽可能的支配着她。

表哥吻她,这个打击太大。她疯狂的跑起来,一路跑出巷口。虞信南的喊声在身后飘荡,犹如几许游丝……

主街上光亮异常,从暗巷冲出来,仿佛冲破了什么梦境,一匹高头大马一声嘶鸣高高抬起前蹄,险些踏在她的脸上。

“德儿!”雪舞尖叫着从对面跑过来,一把将她抱住。向节吓了一跳,不知雪舞竟可以跑的这样快,好像一眨眼她便出现在马路另一边了。

马上那人一身戎装、英武异常。他安抚了战马,发现没人受伤,便松了缰绳,扬鞭急去,对于马下这两个粉雕玉砌的女孩竟没生出半分怜惜之情。

雪舞眼看他连声抱歉也没有直接就走了,不免很是不满。低头看德儿,只见她面色苍白,显是吓坏了。

德儿没事,只是浑身酸软无力,被雪舞抱着,一切还好。虞信南从暗巷追出,见德儿险些伤在马下,吓得一头冷汗。

德儿!向节也过来了,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德儿回过神来,看看向节,又看看虞信南,忽然满眼幽怨,很是委屈。

“别怕,没事了啊,我们回家。”雪舞的声音有些发抖,是那种愤怒的颤抖。虞信南不敢再拦,刚要说什么,雪舞忽然瞪了他一眼。

“糟了,是我娘的仪仗”,向节突然说。

是洛川长公主的仪仗,前面有宫人亲自举着肃静的牌子开路。

德儿他们几个在前面,早有耳聪目明的家丁去报了,洛川的皇辇来到跟前,便有卫队将德儿他们围了。

洛川道,“干什么呢在这儿,该不是等我呢吧?”

向节不会说谎,虞信南没脸开口,德儿却一扫疲惫,说道,“自然是等舅娘呢!”

洛川咯咯笑道,“快来!你随舅娘一道去。别理那两个傻大个子。”

德儿应了一声,上了皇辇。

向节长出一口气,心道,还是我们德儿识大体。

向斌和向质两个骑马跟在辇后,看见向节和虞信南,招呼道,大哥,四弟!

两个护卫下了马,把马让给向节和虞信南。四兄弟骑马尾随,一道进宫。

雪舞走到皇辇边上,跟着其他婢女。向节看着她的背影,对虞信南道,“你怎么这么不靠谱,今日德儿若是被那马伤了可就有你好看了。”

信南却忽然道,“马上那人是不是凌谨?”

向节好笑道,“是又怎样?你还想抓个人顶罪吗?”

皇辇上,洛川拉着德儿的手,十分亲昵。

德儿见洛川身着盛装,问道,“舅娘何以穿得这般隆重?”

洛川道,“皇后今年是三十五,算半个整寿,前阵子听说她病了,本说不做寿了,谁知临时来请,皇辇都出动了。人家办得隆重,咱们也穿得隆重,总是没有错的。”

德儿点点头。

不一时进了宫,洛川自去与贵妇们寒暄,德儿一人落得清闲,想着表哥的无耻行为,心里恨得牙痒痒。却不知怎的,忽而又想起方才高头大马上的英俊身影,心中不免小鹿乱撞。当时也是瞧着他往皇城的方向去了,不知是办案的,还是军队里的。

正想着,信南他们也到了,德儿正不想看见他,却不知往哪里躲,偏巧不知哪位的仪仗到了。德儿灵机一动,赶紧趁乱溜了。

几人都看见了仪仗,虞信南却只看见德儿跑了。刚要去追,太监喊了一句燕妃娘娘驾到,向节一把揪住虞信南,按着行礼。

其实燕妃看见德儿跑了,她一直都知道虞信南那点小心思,只是德儿的婚事早商定了,估摸着他还不知道,所以也懒得管他。

向节道,娘娘金安。

燕妃坐在肩舆上,手里拿着手炉,慢悠悠的道,你娘来了吗?

向节道,已到了,估计在偏殿等着开席呢。

燕妃道,我去与她叙叙,你们可仔细点,今天人多,不要乱跑,出了乱子可不好。

向节应是。

太监拖长声道,落!

燕妃便下了肩舆,往偏殿去了。

燕妃这是给他们几个下了咒,一会儿宴席上要是见不着他们可就有的好看了。虞信南刚要说德儿跑丢了,他要去找。向节一脚踩在他脚背上,一手饶过他脖子捂住了嘴。

雪舞从没见过向节如此暴力,不免掩住嘴笑了。

燕妃听见声音,微微一停,却没有回头,仍是往偏殿去了。

德儿很少来宫里,如今人生地不熟的,走到黑的地方竟然有点想哭,想起表哥那个湿湿黏黏的吻,彷如吃了一个蟑螂,恶心的直想撞墙。她拼命擦着嘴唇,气得掉了眼泪。正要大声哭起来的时候,忽然听见有激烈的争吵声。

只听一人说道,“混账!你让我进去!我母妃……我母妃她……”

另一人大声求道,“好殿下,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娘娘,我们娘娘也病着,您就行行好,让陛下多陪她一会儿吧。”

先那人道,“你给我滚开!我母妃就要不行了!”

德儿转过一面宫墙,看见一个太监跪在地上,紧紧抱着一个人的腿,那人一身黑衣,军旅装扮,不是街上那人是谁?他竟然来了宫里,这是德儿没想到的。只见太监痛哭道,“好殿下,您就给我们娘娘一条活路吧,求求您,回去吧?”语气虽是在求,声势却是在阻拦,身旁还围着半圈宫女太监。

那人气道,“混账!你们这些狗奴才!我母妃若是见不到父皇最后一面,我一刀一个杀光你们这些狗娘养的!!!”他说到这里,发一声喊,将那太监一脚踹飞。谁知周围的宫女太监却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全都与先那太监一个鼻孔出气,嘴里也是央求,身手也是阻拦。却见那人一拳一个,打飞了一群宫女太监,往里闯去,德儿也快跑两步跟进去看。

外面闹的这么凶,里面自然也就知道了,只见大殿开了一道门缝,一个宫女走出来说了什么,众人便都退开,放那英俊的黑军甲进去了。

德儿傻了吧唧的像着了魔一样还要跟进大殿去瞅瞅,这时大伙可全都看见她了,问道,咦,你是谁,在这儿干什么?

德儿一晃神,好像突然醒了,二话不说扭头就跑,正巧有两个宫女刚进院子,被她一撞,手里的东西差点撒了,只听宫女一声尖叫,后面的叫骂声德儿就没有听到。这丫头,紧急关头跑的还是挺快的。

这两人是皇后的贴身女官,一个叫紫芸,一个叫烟霞。紫芸手里端的是皇后的药,刚才差点被德儿撞翻,还好她服侍日久,端盘子的功夫了得,这会儿一边暗自庆幸,一边还接着骂道,“走路不长眼的鬼!撞翻了这碗药拖出去扒你的皮!”

烟霞笑道,“好了好了,你看你,这盘子也端不了多久了,还是一身火气。说不定一会儿你进去,娘娘就跟陛下说你的事了。”

紫芸气道,“你只管气我,等我把这碗药送过去,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烟霞笑道,“你只管收拾我好了。”

紫芸一跺脚,扭头送药去了。

宫中另一别院中,一名布衣妇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弥留之际还轻声唤着,“秋叶……秋叶……”,言语中有无尽的深情。她两鬓微微发白,面色青黑,像是时不久矣。

“娘!你别吓我,哥哥去找父皇了娘,你再等一等,你别吓儿臣呀!”凌谦跪在床前,拉着她娘的手哭。他娘一直喊着秋叶,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身边的芳姨却知道,秋叶是淑妃对皇帝的爱称。

凌谦虽然不知道这些往事,但是心里也猜想应该是在叫他父皇。

皇后也病了,当然没有淑妃这么严重。紫芸进去送药,从凌谨身边走过,脸上不自禁的泛起红晕。

凌谨跪在落地的纱帐外,听着勺碗碰撞的声音,隐隐看着父皇亲手喂皇后喝药。

皇后喝了小半碗,轻声道,“好苦呀。”

皇帝道,“良药苦口。再喝一点,病就好了。”

皇后道,“你去淑妃姐姐那里看看她吧。谨儿这样找了来,定是要紧事了。”

皇帝与淑妃已有数年不曾相见。当年淑妃搬进谢客轩,等于是自请了冷宫,发誓到死不再见皇帝的意思,皇帝一直怀恨在心,至今过不了这个坎,如今突然说要去见她,一时间有点抹不开面子。

凌谨求道,“父皇,我娘……我母妃她真的快不行了。您……您好歹念在……夫妻情分……”

皇帝想着淑妃当年一纸书信,说的不清不楚,从此以后就不在见他,不知让他凭白吃了多少闭门羹,至今都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决绝。现在突然要去见她,不知又是玩的什么把戏。

皇后本来想说,“姐姐怕是有什么要紧话要对陛下讲,陛下还是去看看吧”,但是转而一想,“我自问从未与她争过,也从未拦住陛下不让见她。现在我也病着,他也是我的夫君,凭什么。”

皇后不再开口,凌谨又总说不到点儿上,其实皇帝从听见淑妃的消息就差点冲出门去,只是理智总是拽着他,让他冷静点,留点尊严。

凌谨从大殿出去的时候失魂落魄的,他简直怀疑自己长错了耳朵,但仅有的尊严告诉他,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狼狈。

“既然你娘快不行了,你就应该多陪陪她。”这是他父皇唯一的话。

“三哥哥三哥哥!你看我拿了什么?是小鸟!哥哥给我捉的!”灼儿气喘吁吁的从边廊跑过来。

凌谨哪有心情看她的鸟,把她轻轻挪开,一个人悻悻的去了。

凌云追上灼儿,气喘吁吁的道,“有狼撵你呀你跑那么快!”

凌灼吐吐舌头,又大呼小叫的跑到殿里去了。

凌云却看着凌谨的背影,若有所思。

且说,德儿这丫头以为肯定会有一大群人追来捉她,因此脚底抹油跑的飞快,谁知竟没追来半个。她心道,不对啊,不是都说什么大内森严。人呢?难道是瞧不起我?不稀罕抓我?

她翻个白眼,心道,哼,宫里果然都是势利眼,瞧着我是小孩,捉都懒得捉。她踢着石头专捡人少的地方走,不期竟走到了一片梅林。

她先时生气,没有注意这梅林,直到走进梅林深处,才发现这梅林简直不像宫里的东西,虬枝横斜,不经修剪,天然的可爱。她一下就喜欢上了,不免多走几步。一时间,虞信南吻她的事也不记得了,什么不高兴的都不记得了。

她蹦跳着来到一处殿宇,发现门楣甚是荒凉,牌匾的金字已经掉了大半,夜晚光暗,隐隐看出殿名好像是谢客轩。但是门口连盏灯都没有,感觉应该没有人住。

她往常是极怕黑的,但是不知为何,此时竟不觉得害怕,坐在台阶上,托腮看着月亮,感觉还挺温馨。

不知过了多久,殿旁忽然出现一个黑影,向德儿逐步逼近。德儿没有看见他,仍是看着天上的月亮。那黑影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已经走到了德儿身后,发出一声叹息……

德儿听见这声叹息,瞬间汗毛直立,正想着是不是自己听错了,黑影却又发出一声叹息,德儿吓得飞跑起来,边跑边喊,救命啊!不要抓我!我不好吃!

那黑影也给她吓得一个激灵,原来黑影也没看见她,正因发愁母妃的事情不敢进门,却见脚下一个白色的东西一声尖叫,就像个球一样滚远了。

德儿跑走之后黑影定定神,猜想是刚进宫的小宫女,不知此处是禁地。

他坐在台阶上,长出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根本面对不了这件事情。父皇那句话太过绝情,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母亲。从小爹娘就总吵架,后来娘一个人搬进谢客轩,从那以后父皇看他的眼神再也不像以前那般充满爱怜,而是多了一种尴尬和逃避。所以他把自己放逐到封地,一年才回来一次。本以为这样就可以逃开命运的制裁,可是没想到……

母亲才三十七岁呀,三十七岁,正当壮年,可是她……

此时与母亲不过一墙之隔,但是他觉得自己迈不过去。他甚至不敢去想接下来的事。但脑中一幕幕,全是丧钟的声音和丧服的颜色,他觉得自己简直要崩溃了。他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坏事,上天要这样惩罚他。如果现在让他选,是做一个平凡人,但是父母恩爱家庭幸福,还是身为皇子,一家人却天各一边互不了解。他想,他应该选前者。手下人曾无数次劝过他,贫穷有贫穷的难处,富贵有富贵的好处,人生总是难得完美,当平淡看之。但他做不到。他好怀念小时候爹娘那种宠溺的眼神,他觉得那时候的他才真正活着。而现在……

且说德儿一路张牙舞爪的疯跑,不期竟与一人撞个满怀。

德儿气道,“哪个不长眼的鬼!”

那人哧的一笑,说道,“你这个招呼打的别致,本王还是头一回听见。”

德儿气道,“滚开!好狗不挡道!”

那人便有些生气,说道,“一次当为无心之失,两次便是有意为之。你这小娘子当真口无遮拦,到底是谁家的,竟然如此没有规矩。”

德儿上上下下的打量他,说道,“你一个小毛孩儿,一会儿一个本王一会儿一个没规矩,到底是谁不怕折了福分?”

那毛孩语竭,看着比自己高了半头的德儿,确实有点心虚。

正这时,假山后面传来女子呼救的声音。德儿一听,要进去救人,这是她的本能反应,谁知却被那“毛孩”一把拉住。

德儿道,“你干什么?听不见人家在喊救命吗?”

那毛孩儿正色道,“这是什么地方?”

德儿环顾四周,说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自诩皇亲国戚,你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毛孩儿阴森森的说道,这里是冷宫,冷宫知道吗?不知是人是鬼……

那毛孩儿语气逼真,说的德儿汗毛直立。

德儿乍着胆子道,“你骗人!你说是就是了?万一是……万一是人呢?”

那毛孩儿觉得德儿这人很不上道,只好直接说道,“那好吧。我问你。在这皇宫内院,最不缺的是什么人?”

德儿想了想,说道,“像你这种没有同情心的人?”

那毛孩翻了个白眼,说道,“最不缺的就是侍卫!傻瓜!这些事情如果真的该管那轮得到你管吗?”

德儿气道,“你这人好没道理,你自己不愿意帮忙也就算了,别人要帮你也拦着,这是什么品质,难道是你们皇亲国戚独有的优秀品质?”

那人气道,“我好心劝你,你到上升到我的品质了。好啊,你去救。不过你最好想清楚。你是什么身份,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的事情你是管的起管不起。”

德儿忽然站住,她是什么身份?这句话可是击中了她的软肋。她虽然锦衣玉食、住在公主府、跟皇亲国戚一起读书,但说白了,也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没名儿丫头,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是真的不知道,但这里至少是宫里,宫里的事情……她忽然想起娘在进京的马车上跟她说过的话,“进京之后你要时时注意自己的身份。京中不比徽州。你爹是徽州都督,自是不管你做了什么,也没人敢给你半个不好的眼色。但京城可不一样。京城像你这样的女眷多的蚂蚁一般,但凡让人看不顺眼,随时都能一命呜呼。”

“呜呜呜……哥哥……”德儿正在回忆往事,忽然听见哭声临近,只见一个梳着丫髻的女童从假山后面爬出来,捂着自己的脚,圆圆的脸上挂满了泪。

那毛孩儿一看,吓了一跳,他方才已进去找过,却不见妹妹,怎的她竟真的在里面?不知是否有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德儿同情心泛滥,也没注意毛孩儿的反应,赶紧跑过去问道,“这是怎么了?崴脚了吗?”

那女童点头。

德儿到,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这女童也就四五岁的年纪,一听德儿这样说,扎进她怀里哇的一声哭了。

德儿抱起她来,说道,“别哭别哭,你是跟爹爹来的,还是跟娘来的?”

那女童只管哭,那毛孩却说道,我知道她住哪,给我吧。说着伸手去接。

德儿一下躲开,说道,你会这么好心?一边去!

那毛孩儿翻个白眼,说道,那你抱着,跟我走吧。

三人便一路同行,一路没话。

德儿不善于观察环境,也没去猜想这孩子的身份,只是觉得这孩子这么小,父母肯定着急了。因此加快脚步,想赶紧把孩子送回去。谁知走着走着竟越发的觉得不对,她向来是个路痴,不管多简单易行的路,总得一个人走几次才能记得,如今被那孩子领着进了一个院子。实在是越看越觉得眼熟。直到看见一个丫鬟,才忽然想起,这里不就是方才黑军甲打架的地方吗?这个看着眼熟的丫鬟不就是方才她撞翻碗那个吗?

紫芸见了德儿,两手叉腰,没好气的看着她,烟霞见她抱着公主,连忙迎上来询问情况。

德儿是最不想跟任何皇亲国戚扯上关系的了,如今见完璧已归赵,赶紧卸了包袱要跑。谁知紫芸一挥手,一群宫女便围了上来。凌云见状,喝道,不得无礼!这小娘子是灼儿的救命恩人,还不赶紧茶水伺候!

宫女们唱喏退下,德儿赶紧道,不劳不劳,我走了,谢谢各位了。

“哎……”不理凌云的唤声,德儿像踩了风火轮似的,嗖一下就不见了。

凌云摇摇头,心想,这丫头这行事风格,忙忙叨叨风风火火,还好生在民间,要是在宫里,两天就得让人杖毙了。

正想着,紫芸忽然哎呦一声,说道,“怎么肿的这么高,还不快请太医!”便有小宫女唱诺去请。

凌云回过头一看妹妹的脚,确实肿成了两个大。“父皇和母后在吗?”他问。

“才出去”,烟霞道,早回一点还能遇见。

凌云查看妹妹的脚,心想,那还是别见了,母后病着,看了又要着急。说道,不妨事,等太医看过了再慢慢回禀,母后病着,若是不严重就不要让她知道了。

烟霞紫芸唱诺。

却说,德儿踢着地上的雪,跟着人流,一路走到了设宴的地方,总觉得自己进去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正犹豫的时候,一张熟悉的脸忽然闪到面前。

德儿看见这张脸就想扭头走掉,谁知那人快走两步又挡在前面,说道,“诶?这不是我们屁股比铜牛还沉的文德儿小同学嘛。我说德儿同学,你看见师兄怎么连招呼都不打啊,啊?”说罢笑了起来。

他身后那人说道,“行了哥,你赶紧进去吧,父亲等着你呢。”

那人笑道,“好好好。你去跟弟妹单聊,咱们就先进去了。”说罢一挥手,便引着同行的几个纨绔一起走了。

“我听节哥哥说,你家已经给你说亲了”,未免尴尬,德儿赶紧抢着说,“不知是谁家娘子这么有福气,能出降给你。”

那人心头一痛,说道,“谁也及不上你。”

德儿道,“嗨。你可别这么说。谁都知道,我就是进京来攀高枝儿的。父亲一去家里什么都没有了,还指望我的聘礼给妹妹做嫁妆呢。自然配不上你们这种宰辅之家。”

那人伸出手,要拉德儿的手,德儿吓得赶紧后退。

那人道,“若是没有父母之命,你是肯嫁我的,对不对?”

德儿道,“嗨。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我有什么肯不肯的。”

那人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日在国子监门口……”

“德儿!”雪舞来的正巧,德儿正愁不知如何脱身。

德儿借故抽身,说道,“别想了。咱们就是同窗情谊。我会记得你的。快去吧,家里都等着呢。”说罢便跑上去牵住雪舞的手,一起走了。

那人却陷入回忆,回忆那天在国子监门口,天蓝云白,她一身鹅黄,像个飘在风里的仙子。他伸出手去,要拉她上马,她似乎是想伸手的,但结果便向今日这样让雪舞给喊住了。

“沈克!想什么呢!都快开席了还不进去?”向斌如厕归来,看见沈克一个人在风地里傻站着。

沈克看他一眼,笑道,“想你妹呀”。

向斌哈哈一笑,揽住他肩往里走,说道,我妹?文德儿啊?你说你们这些人,都是怎么瞎的呢?

皇帝和皇后已经到了后厅,太监禀道,宾客已至,可以开席了。

帝后对看一眼,前往大殿开席。

帝后入席,众人都站起行礼。虞信南道,终于开席了,等得我都要枯萎了。

向节道,你闭上嘴,说着又要去踩他的脚。

虞信南赶紧跳开半步,自己把嘴捂了,示意不出声。一面又说,哥你以后捂我嘴就行了,不要同时还踩我脚,你这一边捂我的嘴,同时又踩我的脚,有点太狠毒了……

两兄弟暗下龃龉,完全不理皇帝皇后的开席致辞,在人群里稍显突兀。

德儿和雪舞坐在殿后的台基上悠荡着腿。雪舞道,“咱们真的不进去呀?”

德儿道,“我不想去。”

雪舞道,“那要不要回家?”

德儿道,“雪舞,我为人是不是不太合群?”

雪舞道,“合群好吗?”

德儿道,“嗯……也说不上好不好,但是应该比较有安全感吧。”

雪舞道,“嗨。你想这些干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就是这个性格,你就接受就完了,想那么多多累呀。而且合群好不好的,你又合不了。”

德儿道,“那我努努力呗。”

雪舞道,“那你就试试呗。也没什么不行的呀。”

“哎”,德儿叹气。

大殿上,歌舞声起,虞信南被向节看得死死的。

信南道,哥,我想去……

“不许去!”虞信南还没说完,向节就低声怒斥。

虞信南道,可是我……

“尿裤子里!”向节甚是严厉。

虞信南好笑道,“我尿裤子里?这可是你说的啊,我真尿了看是谁丢人!”

向节嘶声,说道,别没完没了啊,你今天晚上哪都别想去。敢偷着跑去找德儿,回去我就告诉你爹,让他给你派个差事干,天天回不了家。

虞信南道,不是吧,用不用这么狠啊?

向节凑近道,不信你试试。

虞信南气急败坏的踢了一下桌子。向节又瞪他一眼。

洛川公主已经瞪了他俩好几回了,他俩也没看见。洛川扫了一眼大殿,发现德儿不在,便与婢女耳语几句,婢女唱喏退下。

殿后,德儿对雪舞道,“咱俩要不先回吧。在这儿呆着也没意思。”

雪舞知应一声,便站起来,又把德儿拉起来。

两人刚走到殿前,只见洛川的婢女翡儿在左顾右盼。

德儿道,“翡儿姐姐,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翡儿一回头,念佛道,“阿弥陀佛,终于找见娘子了。公主见你不在里边,让我出来寻呢。”

德儿道,“哦。我有点头疼,想先回去了。”

翡儿道,“回吧回吧。把这袍子穿了。雪舞,好好照看你家主子。”说着紧紧德儿的袍子,让她自己拽着,别灌进风去。

雪舞答应着,带了德儿走了。翡儿目送她们,又赶回去伺候去了。

马车上,德儿把头枕在雪舞肩上,问雪舞,要是有一天自己和向节她只能选一个,她会选谁。

雪舞道,应该是选你吧。

德儿道,为什么呀?

雪舞道,爱情这东西吧,我也不太知道到底是什么,友情还是比较靠谱的。

德儿道,为什么这么说?

雪舞道,你看这世上总是要好的老友多,恩爱到老的夫妻可没几个。

德儿点点头,说道,那好吧,那我也选你。

雪舞好笑道,难不成你还有别人可以选吗?

德儿坐起来,说道,那以后还能没有吗?

雪舞道,那可不一定,那也有人是嫁不出去的呀!

德儿气道,你说谁嫁不出去?你才嫁不出去!我嫁出去十回你都嫁不出去!

雪舞笑道,你赢了你赢了,我可不想嫁十回,还是你厉害。

德儿道,我嫁十回,你一回也嫁不了!

雪舞道,哎呀陪你嫁十回也就够本了,我嫁不嫁的那都无所谓。

德儿气得打她,骂道,你这个烂嘴的,你才嫁十回!

雪舞道,咦?不是你自己说的,这就要反悔了?

德儿说不过雪舞,只好单纯使用暴力,雪舞一边接招,时不时嘴上再补两刀,把德儿气得哭笑不得,只好装生气,等雪舞哄她。

却说,宴席上歌舞升平,一片欣荣景象。

谢客轩里,凌谨站在门外,听着弟弟在里面一声声的喊娘,听着弟弟声嘶力竭的命令太医要救他娘……

他还是觉得迈不动腿,他真的没有勇气再往前了,就这样吧,就让他站在殿外护送娘的英灵,希望她下一世若在为人,可以投生在温暖的平民小户,嫁一个本分老实的丈夫,没有人再与她争,跟她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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