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戚晓月。
虽然忙碌,但适应了这种生活,感觉还挺好,至少徐卿文身体很好,不用再担心他了。人总要知足的。
我父母得知我如此,明里暗里告诉我:“最好不要放弃工作。”
我说:“目前正在想办法,如果不用两边跑了,我就找个工作去。”
妈妈说:“你们这一代人,和我们这一代不一样,女人若是不工作,到头来往往会落后于人。”她又举了谁谁的例子,无非就是没工作被抛弃的可怜女人。
我对此嗤之以鼻。
一个是我即使不工作,也并不需要徐卿文来养活。二来,对徐卿文的为人,我自是深信不疑。
自婆婆去世之后,公公的精神状况一日不如一日。虽然在外和以前一样一团和气,气度儒雅,但在家时整个人就像被抽了主心骨一样。走到某个角落,看见某样东西,就会恍恍惚惚,怅然若失。
我与徐卿文说起此时,他说:“怕是在家睹物思人了。改天给咱爸重新布置一下房间。”
我说:“怕是他不肯。”
他说:“我带他出去玩两天,你在家布置一下。或者你们出去,我来布置。”
我说:“你这就是强人所难。他若是不高兴,你又何必如此。”
他说:“有些事情不能只依他,如此下去,身体就坏了。”
我说:“那你过两天带咱爸去泡泡温泉,放松一下,第二天到晚回来,也不耽误你上班。”
他说:“好的。”
我提前在网上搜了设计图,买好家具,找好工人。他们一走,我就把东西清理一遍,引起回忆的物件都密封起来,找人把墙换了种颜色,沙发床桌椅,里里外外都换了一遍。
两天时间很紧凑,一进来如同换了一个家。
徐卿文带公公进来门,公公愣了一下,转身朝外走。
徐卿文说:“爸,你去哪?”
公公说:“我走,这不是我家。不是这样。”
我说:“爸,该舍弃的东西,还是舍弃的好。”
他停下来,叹息道:“月儿,我知你们为我好。我之前是不迷信的,但是你妈走了之后,每天都会回来。每天晚上我都能看见她,就像以前一样她给我洗衣做饭,我们一块看电视散步。你布置成这样,我猜她不肯再来了。”
徐卿文说:“爸,你是做梦了。妈已经走了。她不会回来了。”说着,红了眼圈。
公公也掉了眼泪。良久,叹息一声:“不来也好,你不来,我迟早也会去找你。”
我不忍心,转头不看他们。
回到家,我感觉疲惫不堪,身上累,心思更累。
我说:“卿文,这两天玩的开心吗?”
他说:“是的,感觉很放松。月儿,下周末咱们一块出去玩。你最近太辛苦,也要放松一下去。”
我点头,嗯了一声。说:“卿文,我感觉我们有些残忍了。你说咱爸能不能适应新环境?”
他说:“应该能吧。他自己什么都懂,就是自己不肯做出改变。我们帮他改变一下,他应该能接受。”
我说:“我心里不安,明天再回去看看。”
他拥住我说:“辛苦了,月儿。”
公公渐渐地接受了新的布置,睡眠好了很多,精神上自然也好了一些。
他竟然说:“月儿,我自己请个保姆吧。你以后不必来回跑了。”
我和徐卿文听了,很是开心。
我想着,念念不忘是一种伤害,逝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活着。
道理都会懂,但遗忘,却是世上最艰难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