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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寧豆凝醒來之時,天還黑黑的,外面雷聲隆隆,閃電霹靂著山頭。
風,夾著雨碎吹進來,感覺有點寒冷。
塔納貝爾正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柴,擊起炎紅的火星飛閃開來,又飄沉下去。
「黃姑娘醒了??
今天怕是走不了了。」
她走近洞口,外面黑如漆夜,今年的春天是暴雨連綿,雨壯如瀉。
春雷一波波轟鳴如訴控,閃電一烈烈如鞭罰韃,沷澆狂灑的雨點被瘋亂的狂風脅持著胡亂撒野,所到之處,花草被蹂躪,枝葉被逼撕,破碎不堪,景象慘烈。
一陣狂風刮來,衣衫都被瓢濕了,她趕緊縮了回來,坐火堆旁焙乾自己。
「現在幾更天了?」
她的聲音清脆動耳,回響於這靜寂的空間,徬佛整個山洞都活躍起來。
「五更。」
塔納貝爾頓了一會。「今天這場雨來勢洶洶,一兩天怕是下不完了。」
「噢。」寧豆凝有點失落,焙乾了衣服,起身走近水邊幫自己梳洗了一番。
看著她的一舉一頻,這無數個孤肅寂聊的長夜,空虛而無語的山洞里,現在多了個鮮活嬌美的女子,塔納貝爾有些感謝這場及時雨。
他不太想探究她的身份和來歷,突然明白姑姑所說,「逍聊人生不如伊人來伴」了。
塔納貝爾的姑姑塔納恩真多次提勸他該找媳婦了,可他對於這種沒感情的婚姻一點也提不起勁,就一直推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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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洛冰他們繼續沒日沒夜地奮力挖著山泥,眼看所有的標車物品都挖了出來,都被山泥污水泡壞了。
但他并不理會這些損失,他望著遠處的森林,松了一口氣,既是高興又是驚憂,他怎麼不早些想到這一點,「她那麼聰明,怎會逃不過這泥石流?」
幸好她沒被山泥淹了,但三天三夜了,在這深山野林里,從小嬌生慣養的她,該怎麼渡過?他不敢想像,立馬將人馬分了兩組,一組繼續開挖通道,一組隨他進了山林。
這時天上又下起了滂沷大雨,黑雲灌頂,有加重雨量之勢。
「蕭少爺,不如明天再找?您看這雨下得…」余標頭建議。
「廢話!」
余標頭當即被蕭洛冰的一句話給噴得摸了摸臉,徬彿被掌了嘴似的。
這蕭洛冰可是寧小姐的養子,在寧家是個當紅人物,莫說要是小姐找不回來,寧家無後,他將來可能是個當家的,即使找回來,自小姐退婚後招婿至今也未有一個合意的,而他,便有可能擠身而上,‘火雞變鳳凰’。
雖說那個招婿條件,只要通過四個考核便合資格,聽起來簡單,可至今半年有餘也未有入圍者,而這個蕭洛冰便是招親項目中負責比武環節的,打不過他都別想了。
還聽說有幾個都被打成了重傷,現在都無人敢挑戰了。
也許這裡面就有貓膩,只要她招婿失敗,入賛之婿有可能就是他了。
怎麼想就怎麼覺得這未來當家可得罪不得。
他們一行人冒著傾盆大雨,頂著轟頂的雷鳴,一步三滑地進山林尋找,可沒多久,眾人便抬著因體力不支昏倒受傷的蕭洛冰回來,還撤走了所有人。
這一場濠沱大雨下了兩天兩夜也沒下完。
塔納貝爾和寧豆凝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為了避免尷尬,唯有找些事做做。
塔納貝爾將之前收集晾乾的竹枝搬了些出來,再翻出箭頭,坐在石墩上做箭。寧豆凝也湊過去幫忙打打下手。
他先教她選出筆直的、竹節等長的竹枝,然後砍成兩頭都有節頭的竹段,用鋒利的匕首將竹身的竹節削平滑,再將頂部節頭削尖,裝上箭頭,箭頭與竹身的連接處有個小孔,他用尖錐在小孔里旋鑽了幾下,倒出一些木屑,再將一小段的竹簽塞進去,這樣就將竹子與箭頭卡緊了,用力抽拉試了下力度,箭頭沒有松動,再將尾端的節眼切了個凹口。
「做好了。」
「好了?這麼簡單?」
豆凝神奇地眨了眨眼睛,拿起那枝箭把玩起來。
「不錯,挺結實的。」
也學著他的樣子抽拉了一下箭頭和竹身。
又舉起竹箭,在箭頭輕呵了口氣,單起左眼,用右眼瞄準,對著不遠處的竹簍,用手將箭向竹簍飛插,就像玩小朋友常玩的投壺一樣。
「嗖——」
竹箭卻插在了竹簍邊的石縫裡,沒射中,她訕訕地吐了下舌頭,將箭撿起,又細觀了起來。
「為什麼你的箭頭這個樣子的?」
寧豆凝以前也曾拿過爹爹的箭弓玩過,但制箭還是第一次接觸,她像個孩子一樣,好奇得很。
但她記得爹爹的箭是箭頭塞在箭桿中間的,但他的是套在竹桿外。
塔納貝爾將她的小表情收在眼底,嘴角向上拉出一個弧度。
「這樣沒那麼容易裂開,射程還遠些。」這是他自制的獨門箭,與他人的不同。
說完,將石壁上的弓取下,先拉了拉弓身,再將箭搭上去,對著石洞遠處石壁頂部倒掛的鐘乳石射去。
「嗖」「呯」接連的兩聲,鐘乳石爆開,粉碎的石頭隨一陣粉塵哂哂沙沙散落下來。
「嘩!」好箭法,寧豆凝開心地彈跳了起來,誇張地拍掌歡呼。
塔納貝爾唇角的弧度大大的上揚起來。
雖然他的箭法在族里是公認的神箭手,但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誇張的誇贊他。
「我也想試試。」
寧豆凝興奮地接過他遞來的箭和弓,學著他的樣子,向另一個稍近些的鐘乳石射去。
「騰」的一聲,箭已出弓,但卻沒有預期的飛向目標,而是掉在兩步遠的地方。
尷尬了。
寧豆凝紅著臉,強撐著面子撿回壯士未發身先死的箭,翹起了唇,不憤氣地再試了一次。
還是一樣,射出的箭比直接投壺丟出去的還近。
她的臉一陣白一陣紅,原來射箭也不是這麼容易的。
又連續射了幾次後,她喪氣地將弓和箭返還給塔納貝爾。「不玩了,不好玩。」
塔納貝爾將她千變萬化的表情收在心底。
「來,我教你。」
「?」寧豆凝看向他,他不但沒有笑自己,還很謙實溫和的樣子,於是欣然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