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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們坐的是另一艘大渡船,早早就上了畫舫,在船舷邊上迎接主子。
塔納貝爾讓月丫先伺侯夫人梳整,自己也隨意整理了一下。
海風將汴字旗吹得噼噼作響,塔納貝爾挑了船頭最好的位置。
雖然船大平穩,可因為剛下過大雨,舺板濕滑,他扶夫人坐好,再幫她整理吹亂的秀髮。
後海景美魚鮮,是出了名的,連皇上每年都指定最少要來兩趟。
兩岸如重新洗刷過般,柳嫩竹鮮,魚兒時而在水中歡跳,清風帶著潤濕的芳草味輕輕吹拂,美人鬢角的秀髮隨風飄舞,塔納貝爾貼心地給她披上肩圍。
汴承南此時才上得船來,看見他們兩人相偎,美若仙倦,不禁又憤恨地捉實了拳頭。
那個位置本是他的,現在被李戴桃僵,氣憤難忍,想衝上前去拉開情敵,打他一身。
「少爺要不先更衣吧?」毛根及時攔住并提醒到。
他才摔袖更衣去了。
汴承南梳洗完出來,舫板上已經返客為主地活躍起來了。
「汴二,你快來看呀,我們釣了條大魚!」寧豆凝正興高采烈地朝著他笑著招手。
他從未見過她如此燦爛的笑過,剛才的火氣突的全消了。
「好,我來了,你小心點。」汴承南開心地小跑過去,果真是一條大魚。
「是貝爾釣的。」她興奮而自豪。
「你也快點坐下,我們今兒的晚餐就靠你們了。」
她這麼一說,汴承南就下了決心,為博紅顏一笑,他一定要嬴。
可是不知怎的,汴承南越想贏卻越是釣不到。
聽著看著塔納貝爾像有魔力似的,手風特順。
每釣一條魚,小女人就高興的像小孩一樣又跳又叫的,還選好等會吃哪條,和丫環商量是蒸還是煎,像只快樂的小烏。
塔納貝爾越釣越順手,汴承南想換個位置,卻又不捨得離她太遠,就靜靜地看著快樂又興奮的她,她笑,他也跟著笑。
塔納貝爾選了幾尾大魚,命隨從撐小舟送上岸,笑了笑解釋道:「給奶奶和娘親也嚐嚐鮮。」
寧豆凝笑得更甜了,自己都玩忘了形,他竟還會顧著家裡。
寧家,老夫人和寧母收到塔納貝爾隨從送來的鮮魚,笑逐顏開,不斷點頭誇獎貝爾識大體,真有她們的心,是一個顧家的好男兒。
汴承南釣魚失了勢,看見一群海烏飛過,拿出弓箭,「嗖」地射下一隻掉進了海裡。
「好箭法!」
眾人即刻拍掌歡呼稱讚。
他命人撐小船去撈。
「今晚加菜,烤海烏!」自信滿滿地看向寧豆凝,她正興奮地給漁夫指点撈的方向,不亦樂乎。
他又射了兩箭,又有兩只掉入水中,大伙都開心地集中精力四處找尋目標。
「又飛來一群,貝爾,你也射。」寧豆凝知道他箭法好,也想他露一手。
「你叫我相公,我就射。」他給她一個捉弄的眼神。
「你欺負人家。」她撒嬌地追著他打鬧。
大家見狀都笑哄起來,寧家的人一起喊「相公,相公…」,汴家的人則喊「射,射,射…」,頓時整艘船熱鬧起來,哈笑聲不斷,大家都與致高漲。
「來吧。」汴二將弓拋給塔納貝爾。他不想他們成了主角,什麼相公?分明是趁機吃豆腐。
看到豆凝期待的眼神,他先拉了拉弓,試了力度。
「嗯,不錯,好弓。」一把抓了三支箭搭在弓上,向飛近的烏兒瞄準。
大家一看一弓三箭,都吃驚地瞪眼張口,不敢作聲,都凝神期待着。
可瞄了好久也不見他發弓,抬頭抬得脖子頸肩都酸疼了不少,大家開始以為他只是擺個架勢,本來呆站的人群開始松動起來。
突然「嗖一一一」緊接著是海鳥的慘叫聲,然後是鳥兒掉入水中的聲音,大家回過神來。
「中了中了,嘩,好箭法!」
「好,好,貝爾厲害。」寧豆凝拍掌歡跳起來,打破了大家吃驚忘神得呆固了的表情。
「這里一隻,那裡一隻…」眾人紛紛忙忙地指著水面要小船夫撈,一共撈上來四隻,有一支是一箭雙鳥。
「好箭法!」汴承南也不得不佩服,他是真遇上強手了,怪不得大哥成為手下敗將。
「神射手!神射手!神射手!…」大家立即拍掌哄讚起來。
「獻醜了,見笑,見笑。」塔納貝爾歉虛著,向汴承南拱手道。
「汴兄承讓,承讓。」
晚霞的余暉漸漸暗去,舫內燈火通明。
寧豆凝聽說今天請來的櫥子是以前的御櫥,便央著要去看櫥子做菜,兩男人都不讓她去,怕她累壞了,可她偏說要去偷師,兩個男人都拗不過她,唯有叫她小心些,吩咐丫環細心照看。
兩個無聊的男人,只能有一句無一句地尷尬聊着,居然聊到了一處,發現大家的觀點政見相同,互相發表己見,一舒忠腸。
汴承南覺得他只比自己年長幾歲便有如此見識,文才武略商營徵戰,無一不曉,甚是佩服。
塔納貝爾覺得汴承南如此年紀便能通曉時事,運籌唯握,日後定也是一個人材。
兩人相逢恨晚,如若不是為了同一個女子,定能成為知已。
寧豆凝忙完上來,看見兩個男人居然成了聊友,也不打斷,親自為他們沏茶,靜聽他們的抱負,有些她聽得懂,有些聽不懂,打了幾個哈欠。
塔納貝爾知道她累了,「要先休息一下嗎?」
「不了,飯菜都做好了,開飯吧,太晚回家娘親奶奶會不放心的。」寧豆凝打起精神裝乖。
「是嗎?凝兒,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呀,以前總說難得出來一趟,再多玩一會兒的吖。」汴承南特意挑起以前的故事捉弄起她來。
「是嘛?我相信她會說這話,呵呵呵。」塔納貝爾也摻一腳進來。
「哪裡有?你們兩個怎麼合伙了。」寧豆凝不滿。
他們倆相視後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哼!小心我將你們倆一起納進府了。」寧豆凝眼珠子一轉,想到整治他們的點子。
她這句話一出,果然靈效,兩男人頓時笑不出口了,兩男侍一女?
當下鴉雀無聲,委屈地看向聲音,女子心底里偷笑,得意忘形起來。
餐桌上,寧豆凝坐兩男人中間,他們都給她夾菜。
但汴承南發現,她的身子傾向塔納貝爾更多些,雖然都一樣的照顧她,但她更接受塔納貝爾的照顧。
連塔納貝爾用自己吃過的筷子夾菜給她,甚至直接夾入她口中都不介意,吃得津津有味,兩人還不時相視而笑,相反卻不怎吃他夾的食物,感覺自己好像是第三者,在陪一對情侶吃飯,心下很不是滋味。
飯後歌舞,汴承南請來了萬春樓的周小娘和肖一芳,還有陶盈來表演歌舞。
下人上了酒,汴承南一個人先喝起了悶酒。
貝爾見及此,與他共喝了幾杯。
寧豆凝也鬧著要喝,汴承南給她倒了一小杯,可塔納貝爾硬是不給,將她剛碰到唇邊的酒杯搶了回來,自己喝了個乾淨,「汴兄,此娃不能沾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