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川认真地看着顾澄，似乎是想要从她那微微颤动的手指中，看出一丝丝希望的味道。
然而还不等顾澄开口，寂静的咖啡厅里，突然想起了开门声。
眼下这个时间，除了他们还没有别的客人，顾澄立刻被这声音吸引了过去，视线中，出现了少女窈窕的身影。
跟几个月前相比，郁榕仿佛是换了个人一般，身板儿站的笔直，完全没有了当初含胸低头，跟在陈美柔身后唯唯诺诺的模样。
不仅如此，过去那张时常写满了怯懦的脸上此刻也洋溢着自信的笑容，而站在她身后的那个高大身影，似乎正是她这笑容的来源。
“卧槽！”
徐子川一眼认出了郁榕，惊呼一声，连忙将衣服上的帽子带了起来，将自己遮挡的严严实实。
顾澄撇了撇嘴，心中暗笑，嘴上却假装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了？”
“当然是遇见我的粉丝了！”
徐子川叹了口气：“唉，都怪小爷我太受欢迎了，走到哪儿，都是粉丝迷妹儿一大把。”
顾澄根本懒得听某人一点脸皮不要的自恋碎碎念，对着门口的少女的方向轻轻挥手示意。
“郁榕同学，这边。”
“哈？她就是你的客户？”徐子川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看着顾澄那表情是又爱又恨，写满了无可奈何。
“是啊，我觉得她的资质挺合适的，对色彩的把握也很不错，或许会是我老板的好帮手，所以就麻烦林小姐帮忙引荐了一下。”
当然，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说法，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以替花君物色助理为由，不容易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而她真正的目的当然是……
眼下的她，只有从季护士长这边旁敲侧击地打探妈妈的事情，才最为安全。
徐子川狐疑地看了一眼顾澄，却并没有在执着于这个话题，而是咳嗽一声道：“那好吧，我先走了，不过你放了我鸽子，就必须要欠我一个人情！小爷我会找机会讨回来的！”
徐子川说完，也不管顾澄是否答应，就立刻裹紧了外套和帽子，十分低调地走了出去。
跟郁榕擦肩而过的时候，少女还下意识地往他的方向看了看，不过很快，注意力就被坐在桌前的顾澄吸引了过去。
“顾小姐，您好。”
郁榕有些忐忑地看着眼前一身黑衣的女人，想到林学姐说，她是那位未名君的助理，心中就隐隐地有些兴奋。
她很欣赏花未名的画作，虽然对方作品并不多，但是每一幅都直击她的心灵，让她惊叹于创作者天才一般的表达方式，反复揣度画作背后的故事以及隐喻。
顾澄看着眼前少女脸上写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原本她还有些担心，自己利用了郁榕会不会给对方造成什么困扰，但现在看来，似乎她很期待助理的这份工作。
公事公办地谈了许多有关于助理的这份工作，郁榕也渐渐放松了下来，最初的那一份紧张渐渐消失，也不再时不时把目光瞄向不远处角落里坐着的男朋友。
她觉得眼前这位顾小姐亲和力真的很强，会让她不知不觉地卸下紧张和防备，有一种仿佛很久之前，就是朋友的温暖感。
自然而然地，话题从工作过渡到了生活上。
“原来江城还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美食啊，郁榕同学你真的很热心，性格真好，你妈妈一定也是个热心善良的人。”
这种十分自然地恭维让郁榕立刻想到了母亲，谦虚地道：“哈哈，比起我妈妈来还是差远了,她才是真的非常热心乐于助人……”
如顾澄所期待的那样，话题渐渐走向了她想要的方向。
“原来郁榕同学的母亲是做护士的啊，说起来我有一位朋友生病了，不知道有没有比较靠谱又相熟一点的护工推荐一下呢？他这个人有些麻烦，喜欢年纪大一些的，性子温和沉稳的。”
郁榕闻言认真想了想，眼睛一两道：“诶，对，何婶婶人挺好的，她最近正好闲下来了，人特别好特别负责，要不要把她介绍给你的朋友？”
“最近正好空闲么？”顾澄的神态虽然如常，但是声线中却夹杂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颤抖：“那还……真是很巧呢。”
郁榕是个心性单纯的姑娘，想到什么脸上完全藏不住事情，不由得叹了一声气：“唉，其实说起来是个好事，何婶婶原本照顾的那位阿姨醒过来了，不过……”
顾澄差一点就想要问出口不过什么，但她还是攥了攥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醒过来？这么说之前一直都是昏迷状态了？那的确是件好事。”
“嗯，那个阿姨植物人好多年了，没想到居然真的醒过来了，只可惜……”
想到城歌姐姐，郁榕的眸光暗了暗。
“可惜什么？”
“可惜那位阿姨的女儿在这之前不久失踪了，不过好在阿姨的女婿一直在照看她，阿姨苏醒之后，他就把那个阿姨给接走了。”
顾澄听到这句话，一时间心中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叹气，十分复杂。
“我妈说好女婿顶半个儿，可是我还是担心，那个阿姨被接走之后会不会得到好的照顾……”
郁榕跟她妈妈不一样，她们这一代是活在信息爆炸的网络化时代里的，网上那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揣测言论早就看了个遍。
跟妈妈看好蒋博淮不同，她总觉得那个男人太深不可测了，而且这次还不然何婶婶一块儿跟过去，也不说顾阿姨到底被送到了哪儿。
想到这里，郁榕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切都被顾澄看在了眼中。
妈妈已经被蒋博淮安置起来了么？
那她在广场上看见的，到底是真的，还是诱饵？
想到当时急匆匆赶来的蒋博淮，一切的一切，似乎只有跟他摊牌，才能够得到确切的答案。
顾澄咬唇，心中发出一声不确定的叹息。
蒋博淮，这一次，我是不是还能够信任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