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这一路上，比郁榕预想中的要沉默许多。
她缩在副驾驶上，有些忐忑不安地瞄着正在开车的顾城歌，眼神躲闪。
她一直担心顾城歌会问她许多问题，譬如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再譬如说她们口中对自己的那些指责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顾城歌比她预想中的要沉默许多，她只是目不斜视，静静地开着车，为数不多的问题，也是问她今天晚上要吃什么。
“我……我都可以，我……我不挑食……”
郁榕小心翼翼地看了顾城歌一眼，对方只是点了点头。
“好，那我就做我喜欢吃的了。”
一句话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郁榕突然就有些明白，妈妈为什么会一直替她愤愤不平了。
其实郁榕跟顾城歌接触的并不多，但是妈妈却会时常地提起这个姐姐。特别是前些天，网上有关于这个姐姐的负面新闻满天飞的时候，妈妈还特别气愤地说那些网友们什么都不懂。
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了解，就用最为恶毒的语言，去诽谤一个女孩子的所有。
她当时听了并不以为意，因为子川哥哥的关系，对跟他传绯闻的顾城歌也并没有太大的好感。
她甚至还会有些阴暗的想，或许那些人说的其实是对的，如果不用一点点手段，怎么能追到他们这些粉丝平时摸都摸不到的人。
所以郁榕原本，是对顾城歌抱有一点敌意的。
但是方才……
郁榕想到她面不改色吓唬那几个女孩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城歌姐……你真的……真的要来我们学校么？”
顾城歌闻言，忍不住笑了。
“假的，我可是大学肄业，进你们学校，怎么也得博士吧。”
“哦……”郁榕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你……你真的肄业么？我听我妈妈说，你其实学习很好的还是个学霸……”
顾城歌听了微微一笑。
“学霸谈不上，不过确实也不是很差。”
“那……那为什么会……”
郁榕也知道问这个问题似乎很不礼貌，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问，想要更多的了解一点。
特别是，如果身边的这个人，真的是她的那颗星星会喜欢的人。
子川哥哥，这个在她黑夜一般的生活中出现，耀眼的如同启明星一般的人，他的选择，如果她之前不理解，那么现在她想要试着去理解，然后尊重……
顾城歌并不知道郁榕的真实意图，她还以为郁榕是因为自己的境遇，找到了共通之处，于是淡然的开口。
“其实有两个原因，相信网上的那些消息你也看到了，一个原因就是那个。”
“可是那是假的！那些照片不是说都是伪造的么？”
因为徐子川的缘故，她当然很关注顾城歌的那些绯闻，澄清文章出来的时候，她也第一时间就看到了。
“是，所以我说这只是一个原因，当时的我没有心情去拆穿他们，再有就是……江音的学费，我那时候也支付不起了。”
后面的这句话，顾城歌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博言跟妈妈相继出事，她已经无心学业，躺在的病床铺上的妈妈更需要人照顾，还有高额的医药费在等着她。
所以她没有挣扎，任由那些人取消了她的学籍，将这个曾经的骄傲当做污点，彻底抹杀。
“居然是这样的么……”郁榕有些震惊地看着顾城歌。
不知怎地，在被扇耳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最无助的人，但是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遭遇的这些似乎不算什么了。
至少她的妈妈还健健康康，一切都替她着想，为了她辛苦工作，极尽所能的满足她的所有要求。
“对不起，城歌姐，我……我不是故意要问这些的，我只是……”
她想要解释什么，可却觉得此刻开口什么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
好在顾城歌也并不介意。
“我知道，可是我既然敢说出来，就是因为这些对我而言，已经不再是伤害了。”
顾城歌微笑的开口，手中的方向盘不停，干脆利落地抢占了小区里最后一个停车位。
后面的司机垂头丧气地开去了下一个位置，顾城歌笑着停好了车，从后备箱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食材道：“走吧，你家，你带路。”
望着她那自信满满地笑容，郁榕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她方才说的话。
之所以说出来会无所谓，是因为已经对她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是不是自己也会像她这样，有朝一日能够对过去的这些伤害和委屈，一笑置之？
莫名地，郁榕突然有了一种想要开口倾诉的冲动。
顾城歌耐着性子跟在郁榕的身后，她们住在主城区比较老旧的一个家属楼，只有六层，所以连电梯都没有。
寂静的走廊里，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迈着台阶，突然地，顾城歌听到前面传来郁榕怯怯的声音。
“城歌姐，我……我做错了一件事情，你说，他会不会恨我？”
顾城歌隐约间似乎猜到了什么，但是却并没有急着戳穿，而是反问道。
“那要看你做错的，是什么事情，这世上有些错误是可以被原谅的，也有一些可能是没有办法弥补的。”
郁榕的眼眶再次红了，但是她却一直隐忍着，直到打开了家门，眼泪才落下来。
“我……我其实不是故意的，是她们非要我去，我什么都不敢动什么也不敢拿，可是她们非要我这么做，结果……我做了以后，她们居然讲这件事情告诉了学长，学长那么喜欢子川哥哥，他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顾城歌听她语无伦次地说着，越听越觉得一头雾水，连忙抽过一旁的纸巾递给郁榕。
“你别急，慢慢说。”
纸巾很快就被打湿的彻底，郁榕一边哭，但是倾吐却丝毫没有停顿。
“美柔那天给了我鑫源小区的卡，她跟我说是后援会跟哥哥说好了的，给了我们私下采访的机会，我当时太傻了，我就真的信了，也怪我太贪心了，如果是真的，这么好的机会她们怎么可能让给我呢……”
顾城歌认认真真地听着，心中已经隐约猜到了整个事情的大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