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日期一天接着一天的临近，比起顾城歌而言，最紧张的反而是柯小然。
“你都不紧张的么？”
柯小然一边搅拌着自己面前的冰淇淋，一边顺便将顾城歌面前的冰淇淋也纳入到了自己的捕食范围。
“明天就要穿礼服了，你就不要吃了，今晚上早点睡，千万别水肿。”
顾城歌哭笑不得的看了她一眼，看破不说破地给冰淇淋向着她的方向推了推，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我看你还是多少有点紧张的吧？”
柯小然见到顾城歌沉默的样子，忍不住好奇地猜测起来。
“紧张什么啊，你是怕到时候上镜么？反正你这一阵子曝光不少了，我有一个做公众号的哥们儿还联系我呢，说想采访一下你，好给他提供点素材。”
“真的假的。”顾城歌被柯小然逗笑了。
“当然是真的，绝对正面形象，不过他非逼着我说要你传授嫁入豪门的秘诀儿，你猜我怎么回复他的？”
“怎么回的？”顾城歌挑眉。
“长得好看！长得好看！长得好看啊！重要的话必须得强调三遍！”
顾城歌跟柯小然两个人笑作一团。
“你这是捧杀我。”
果然出来见一见朋友心情还是好的，那一天离开之后，蒋博淮第二天晚上就照常回来了，只不过二人之间仿佛生出了一道无形的墙。
若非逼不得已，都不主动交流沟通。
这可苦了蒋亦晗。
除了做一个称职的读弟机，他还要顺便猜一猜冷面老爸的心思。
猜对了没有奖励不说，猜错了还要吃眼刀。
亦晗宝宝心里苦，还不敢说。
薛雨晴倒是在那天早餐过后没有再出现过。
但是有些事情和有些人，不是不出现，就能够当不存在的。
甚至即便有些人或许已经不在了，却依旧还住在别人的心底。
“你……怎么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啊？”
柯小然虽然是个粗神经，但是并不傻，这么久自然也察觉到了顾城歌的不对劲儿。
“有么？”顾城歌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故作一副感慨的样子道。
“或许是有点舍不得单身时光吧。”
“这有啥舍不得的！”柯小然愤愤地挖了一大口冰淇淋吞了下去。
“马桶堵了自己通，灯泡坏了自己换！就连收个外卖收个快递都要放个男人的录音假装自己不是独居女性！这种日子有啥舍不得的！”
顾城歌知道柯小然外表看起来女汉子一样，其实心里面住着个希望有人疼爱的小公主。
谁又不是这样呢。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不想做一个被人疼爱的小公主。
只可惜……
顾城歌想到故去的外公，还有躺在病床铺上的母亲。
把她当做掌珠一般珍爱的亲人们离开的离开，病重的病重，她已经没了做小公主的资格。
“不早了，我先去医院一趟。”
明天就是订婚宴，蒋博淮早上告诉他程廷鑫已经接手了两个小家伙的一切，今天的时间全都留给她自己。
如果是在之前，顾城歌会觉得蒋博淮的这种行为很贴心，很温暖。
可是现在，她却总觉得这隐隐约约或许是一种补偿。
一种只有他们彼此之间能够体会的补偿。
“带上我吧，我其实好久都没去看阿姨了，真是个不合格的干女儿。”
柯小然举起了手，最后忍痛决定放弃盒子里的最后一口冰淇淋。
“不吃了不吃了，我发誓，等你结婚要伴娘的时候，一定瘦下来！”
这一次因为是订婚典礼，并不需要伴娘。
可是听到柯小然说道结婚，顾城歌的眸光黯了黯。
“还早着呢，你先尽情的吃吧。”
“切，塑料姐妹情！你是不是就等着我吃成个大胖子来衬托你？！”
“如果可以的话，那倒是的确挺好的。”
闺蜜两个说笑着起身，付账的时候，甜品店的电视上正播放着一则预告片。
柯小然一抬头的功夫，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连忙拉着顾城歌就要走。
“等一等，我账还没付呢。”
顾城歌被她这突然一拽，吓了一跳，想要抬头，却发现柯小然伸手挡住了她的视线。
“别看别看，眼看着大喜之日，别看这张整容脸招惹晦气。”
虽然柯小然这么说，但是顾城歌还是顺着她的手指缝瞧见了里面的人影。
是冉欣欣之前在电梯里那个纪录片的预告。
顾城歌勾唇，笑了笑。
看来该来的总归会来。
柯小然掏出两张钞票拍在柜台上，找零都不要拉着顾城歌就跑了出去。
“走走走，万一一会儿堵车了，咱们赶紧去医院吧。”
顾城歌很感激她的这一份贴心，笑着点了点头。
……
岭美医院的病病房里。
顾城歌一个人坐在床头，看着病床铺上睡容安详的母亲，心中五味杂陈。
柯小然嘴上说着陪她来，但是跟昏迷中的阿姨打完招呼以后，就很识相地闪去了外面，将时间留下给顾城歌同母亲独处。
“妈妈，其实之前一直没跟你说，我其实……其实准备嫁人了。”
想到自己领证的事情一直瞒着周围的大部分人，甚至还包括母亲，顾城歌有些愧疚。
“我没说，是因为一直觉得不太真实，虽然现在也一样。”
顾城歌一边说，一边替母亲理了理额前有些凌乱的鬓发。
“你一定很想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顾城歌自言自语着，却仿佛进行着一场很认真的对话。
“是个合适的人，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挺合适的。”
踌躇了许久，顾城歌终于找出了最贴切的一个词。
“我们彼此之间，都很合适。”
他们都有心中记挂着的人，而他们记挂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而两个小家伙，或多或少都跟她们牵挂的人有着血缘关系。
真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了。
顾城歌自嘲的笑了笑，恍惚中却仿佛回到了高中那一年。
小小少年向她表白了心迹，而她却不敢答应，母亲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只笑着问了她一句话。
“你觉得，幸福吗？”
恍惚间，这句话又好似在她的耳边响起。
顾城歌沉默了。
望着病床铺上同样沉默的母亲。
良久，发出一声绵长的叹息。
“妈妈，我会幸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