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查查最近方家，或者方闲道有什么大规模的事情。跟规模有关的事情，涉及到很多人，或者事的规模事件，或者任何情况。”
何观澜回到自己的套间内，对迎接上来的心腹说道。
“你发现了什么？”从沙发的另外一侧，站起来一个人，沈万龄。沈万龄目光略略停在何观澜的身上，就转移开了，心里叹气。
心事太多的何观澜才发现屋里有了意外的人，真正的意外人，沈万龄家中的智囊，父亲最得意的学生。自己曾经和现在都仰慕和最喜欢的人，沈万龄。也是几乎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平等，自由，只有身上没有责任的时候。彼此之间肩负的东西太多太多。无法决定，无法推掉那些不想做的事。
下意识的何观澜把自己那些张扬的媚态都收敛起来，双手一次把裙上的暗扣从暗褶中翻出来，变成明扣，上面双排收起深V领，下摆开始双排水晶扣，降低了开叉。
情趣睡衣格调的晚礼服变成了，风衣款的正装晚礼服。可浪可不浪，浪女秒变贵妇，富家千金。
“我一直没想明白，方闲道铺开这么大的摊子，东一下，西一下，要做什么？他在扩大规模，追求规模。有一件非常困难的事，需要规模效应来解决。而不仅仅是钱的事。”
何观澜和沈万龄重新各自坐下，各怀心事。
“沈大哥怎么来了，有什么事么？”何观澜先开口问道，不是很重要的事，沈万龄也不会单独，深夜，特意来等自己。虽然内心希望他仅仅是为了来看自己。
昌西省并不明显的属于哪家的势力范围，经济欠发达地区，感兴趣的人不多一向是地方豪强占据主流，但总体上与何家联系的较多，同属资源型的行业
“方闲道使出了杀手锏，提出了粮山肉海项目计划，要正式的提出将农业工厂化，做为昌西省的重点经济特色来推行。这个方案的雏形已经报到中央。而且很快要召开具体的技术论证会议了。”
何观澜点点头：“粮山肉海，这名起的很好。他搞农业工厂化，搞各种高科技的农业温室，这是长期项目，没必要他亲自、长期坐镇。这都是吃苦和比耐性，还有运气的事。
农业，靠天吃饭。还是老天赏饭吃。所以农业并不是竞争性行业。现在一线和顶尖人才都不会聚集在农业。还是工业化决胜败，还是背后的整个科研体和工业生产体系的整合。”
何观澜拽了拽，自己习惯性的撩开，挽起裙摆，这个不是疯狂开工作的时间点。：“这点事，需要很奇怪，很郑重的让你跑来特意说一声么？”
沈万龄看着何观澜的手在她自己腿上来回滑动的敲击，有些失神。找的替代品再相似终究和心里的女神差很多。回去还是叫自己的秘书再飞过来，想人。
“家里，恩，你父亲他们商议后觉得这是会改变对比，这是上百亿生意的大事，不能放任方闲道搞成功，必须积极插手，争夺主动权。”
何观澜一下笑了，“还是那么迂腐、固执的只看数量和规模。几百亿又算什么？”
沈万龄摇摇头，“家里也不是胡乱插手，专业团队做的分析。方闲道这次从女性，女权角度，主打家庭妇女的方向，从农村妇女的角度，入手，推动她们入职和就业于“工业工厂”。
从技术说，是避开了直接向原有的格局下刀，避免对昌西省的固有势力的冲击，又真正挖掘了一大批的闲散劳动力，把她们安排在更有效率的“农业工厂”。
何观澜敲击茶几，打断了沈万龄的讲话，“全都错了。你们的思维全都错了。”
何观澜习惯性的站立起来，这会增加自己的气势，给对手施加压力。“你们以为方法策略是对的，方案是完美，经得起考验的，也取得了一部分成功。就是可行的了么？
你们忽略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你们的技术，你们的水平不行。你的想法也只是想法。根本实现不了的。
方闲道可以做的成，你们只会搞砸。
不在方案，而在实施者的能力水准。水准和能力不匹配方案，方案就是空想的。我不同意。”
派沈万龄，肯定是要接管自己手上的一切正在进行的业务。别人来肯定要被自己打出去，但是沈万龄，自己是不会采取极端措施。也就阻止不了权力交接的。但是能这样放弃么？
沈万龄看着何观澜，这不是那个过去只是聪明的女孩，而是一个真正的智慧的女人了。学习，看看外面的世界，最终都会变成外面世界的一部分。不在是家里的乖女儿，女孩。
一个独立的个体。
沈万龄看着游走在爆发边缘的何观澜，突然有所领悟，“打开新市场，新天地。方闲道推进你们搞女权，为农村和中小城镇的家庭妇女的权益保障，搞女权活动。最终都会成为一个新兴市场。
这些妇女最终都会成为有收入，有经济支配能力，眼光看的更远，想法更丰富的女劳动者，不在是单纯的家庭里，做饭，养孩子，简单劳动，半个下地干活的辅助劳动力。
一个有思想的人，一个独立的个体。”
沈万龄想了想，又补充到“这将是千亿的商机，市场，更不能放弃了。会让方家坐大，发展的不成样子。这对何家太不利。”
何观澜敲着自己脑袋，头疼，怎么都是靠想象力做事，做计划的人呢？画个大饼，纷纷往里面跳。
“沈哥，你真的去过实地考察么？你知道在考察报告上的最后的意见是什么？
方闲道说的反贫穷不是说着玩的，而是立足扎根长期。至少6个队，100余人的调研队伍在一线上对贫困地区进行考察。
方闲道的调查是建立在贫困——中产的渐进路线的分析上。对当地什么人，什么家庭，依靠什么样的能力，才能确保家庭逐步走向富裕。
结论很糟糕。
贫困让所有的家长已经信心丧尽。
因为社会发展的太快，教育的跟不上，仅凭一个家长（通常是男性）已经无法正常的支撑一个家庭，需要家庭中输出更的劳动力。
国足已经在超级激烈的实际最强战场上失败。男性的失败已经注定。不得不依靠女性，家庭妇女，这个小众。再某些方面搬回一局。补充越来越贫弱的战斗能力。
贫困家庭外出劳动的时间越多。
下一代的处境越糟糕，整个家庭翻身的可能性更小。靠生更多孩子，用数量争取概率上的成功是无法成功的。
只有合适的教育，才能让下一代的小男子汉，以及小公主们，能挺起和改变这个糟糕的社会现状。
把贫困看做是相对的。
整个贫困、落后的经济带上，经济落后城市中的伪中产阶级，如果下一代不能向发达地区进行迁移，找工作。也只会每况愈下。
这也反应了中产阶级在教育资源上付出的远比贫困和富裕阶层更多的辛苦和时间的内在动力。
只是这些努力是零和竞争，有上去的就有下去，无法把社会蛋糕做大，形成严重的资源浪费和竞争浪费。
一是资源（时间，精力，金钱）严重浪费在狭小的应试化教育当中。
引申二，自救是不可能的，
现在，是大经济环境中的经济不景气，就业环境恶劣，活着就很不容易。渡过生存危机时候，估计不到其他。
关键，如何自救，怎么自救，根本这不知道。
上有老，下有小，要照顾好。还要抽出时间挣钱补贴家用。身体是一切的本钱，还不能得病，健康要照顾好。
有命，有健康的身体，精神上也是正常，才能维系贫困家庭的不下滑。停止住下滑趋势，才能缩小差距。
缩小相对贫困。
方闲道是从问题到问题。
发现问题，分析问题，提出问题，重新建立模型，还有信息链。重新定义，更新信息，更新对问题，对事情的定义。从而改变人，改变事，改变局面。
不谈钱，而赚更多的钱。
不挖沟，而挖了更多陷阱，让你们跳进来。
你们失败，是败在还死报着过去的观念，过去的定义。根本不知道自己正面面对的是什么？
猫？还是老虎？你们没搞清楚。”
沈万龄摇摇头，“我来不就是要搞清楚的意思么？现在我们做不出正确的判断。也坐不住了，需要下场亲自参与博弈了。”
何观澜气势为之一停。自己也的确忽略了一点。家里坐不住，才是正常的。“你说的有道理。这也说明一个问题，方闲道追求的是规模化，规模效应。背后还有他自己的算盘。”
“难道有什么事，你们还瞒着我么？或者需要我去做什么？你们想搞什么更过分的要求么？”何观澜问道。
“粮山，肉海项目。大体上就是把昌西省变成温室化产业基地，养牛，养猪的肉食基地。但是具体技术细节，方闲道那里瞒的很死。我们暂时还打听不出来。我们能提前知道，会有很多加分项的。”
“是派间谍和技术手段打听很犯忌讳吧。方闲道拿陆不平做下马威，你们怕越过界了，方闲道不按常规，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到时候就难堪的不得了吧。但你怎么会觉得，方闲道对美女会留情呢？”
“制衡的问题，你受到伤害，就有了借口。”沈万龄不知道怎么的就很流畅的说出来，最真实的原因。
何观澜到是生气，一个实权的家族子弟享受家族便利的时候，也要考虑自己要承担的牺牲。能平安老死床头的，只有远离战场的人。钱、权、势，纠结的核心，上流圈天天都是战场。
“愚蠢的思维，现在我就受到了伤害。更重要的是，凭什么你们认为我不会背叛。要是权力足够大，财力足够的多。支持者足够的多。你觉得何家里面，你们这些人还能继续说得算么？”
沈万龄沉默片刻，说道：“在如何，你还是何家的人，不止是血脉，更是利益。现在何家面对的是最强的对手，要动员一切的力量。维护自己的地位，要么反抗，要么同意。你可以继续骂我。可我还是得在这条唯一的路上走下去。尽管真的很累。”
奴隶管家比奴隶主更关心如何维护和保持奴隶制度。
何观澜心里不由得一痛，面对暴跳的自己，沈万龄回答：“只为能多看你一眼，只为能永远的看到你，从你的少女时代一直看你到白发苍苍。我只有永远站在这个距离，才能陪伴你到永远。”
也是因为这句话，何观澜的穿衣和行为品味也从娴淑的千金少女，变成了狂放不羁的坏女孩。真正的内心，何观澜还是极其保守的，家庭环境、家庭教育和环境放在呢，想让何观澜变坏的人，基本都先一步容易进棺材。
“要是如此，为什么不去找何观荷，先来说服我做什么。我记得她是最强硬。要说远见，你们真没谁能赶的上她。”何观澜心软下来。
沈万龄苦笑，“你这是明知故问。比起你来，何观荷才是心如铁石的硬，下手也狠，翻脸无情，谁也不认。”
“能站的脚，生存的下去，不都这样呢。你们也别说她坏话。把三叔送进去的事，还是我教唆的。”何观澜替妹妹分辨一句。
沈万龄见话题转移了，也就不在继续。
能说出来的，不如能做出来的。会叫的狗才不可怕。何家老三，只不过是隐晦的提出来，想借用何观荷、何观澜的婚姻大事，去考虑一下更符合家族利益的对象。通过联姻扩张家族的势力。
也不超门当户对的传统观念范围。
事情一经传开，稍有点风声。何观澜就愤怒了，与何老三大吵了一架。搞的家里人都觉得何观澜神经过分了。
何观荷还挺认真考虑了，那家的年轻人更合适一下。
“你傻么，妹妹。你原来是个人，独立的人，何老三的提议把你可看做交换的商品。你娘家看你是交换的利益，你婆家何尝不是如此。
从今以后，他们只会在乎你能交换什么，得到什么？你就此会失去独立和尊重。你辛苦做的一切，都被他们看做是她们应得。他们巧妙的手法，高瞻远瞩的眼光和判断做出的一笔最合适的买卖。
你是一件优质的商品，好用的奴隶。
你的朋友，你的生意伙伴，你纠集起来，培养起来的忠心耿耿的下属，打手们，会继续效忠于一个不能自主，不能自己做决定的商品，一个奴隶么？
他们会动摇，会想到自己的未来，会觉得跟着你是前途暗淡，沦落为更差的陪嫁品的程度。
你在家族，在家族范围内的盟友，也会把你排除在名单之外。奴隶只有主人，没有盟友。
你这是独立性受到威胁，不能独立自主，你所有的一切权力和利益都是虚的。你现在赚的这份财产，到时候一分都不会是你的，你都做不了主的。”
被点到命脉的何观荷当时就炸毛了，也要找何老三算账。
“喊又有什么用，风声已经传开，何老三道歉也不能阻止什么，只能变成心理的想法，暗地里流传，关键时刻又会跳出来，集体向你，我施加压力。他不花费一分成本，你，我花费十倍，百倍的努力也未必消除掉这种影响。
除非么？他想我们失去自由。我们就要让他也尝尝失去自由的滋味。一分恶意，百倍回击，还要背上骂名，这就是弱势和弱者的可怜之处。大义和正义的阳光，就像冬日的阳光，看着好，根本没有温度。”
何观澜只是说说，何观荷却记在了心里。家贼难防，何老三莫名其妙的连续倒霉，还因为酒驾和携带违纪药品，拘留所里熬了一周，才被放出来。明白是有人搞鬼，查了一圈，才搞明白是自家侄女下的死手。
事情当然不会这么善了。
更不想善了的是何观荷，有备的算计无备的。两个人公开的矛盾和暴吵，差一点要当场打起来。
这是何观荷需要的机会，想借的机会，公开矛盾原因的机会。直接把何老三的建议上升到了何家的女孩，还有嫁入何家的女人，倒是不是买卖商品的地步。
谁家还没有点家长~子女的矛盾。那个有钱的男人还不是有点红旗，彩旗之类的夫妻矛盾。一时间暗潮汹涌，家家都开始闭门议论，矛盾大的公开吵到长辈那里。但长辈家里也不平静。
“连拎把菜刀，自己抹脖子的能力都没有，等着被糟蹋死么？死都死不了，真是一件一件的好商品。”
真想着拎刀砍自己，玩自残的脑子抽筋的是少数。耍熟练了，让你们家的老爷们想想，嘚瑟过分了。
人就怕冲动，钻牛角尖。什么运动，风潮一起来，就会有想不开的，钻牛角力出不来的。万一出了大事，悔之不及。
何家的老大和老一辈们都是经历过风雨，深知这一点的。何老三被揪出来被狠骂一阵，为这种封建家长专制的思维，作风，向何观荷道歉，向女同胞道歉。
仅有道歉的诚意也是不够的，何观荷狠狠的咬了一口何老三的财产，理直气壮的说，“没钱，没势力，我怎么能防止何老三报复我，我得有自保能力。”
说错一句话，直接损失5个亿，间接的损失更是惨重。何老三气的离家出走一年多，不肯回家族参加一次聚会。
事情的内幕当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沈万龄是亲身经历过的。与何观荷私下里联合纵横，到处动员和煽风点火，到处送礼拉拢盟友，积极收集证据，储备弹药，准备与任何人决一死战，做好了以死相拼，鱼死网破的准备。
只会怒冲冲吵架，诉诸，让老一辈出来评评理，礼都没送一份，拿不出任何有效对策的何老三是很让人失望的。
家族和掌舵人需要的是战士，斗士，枭雄，甚至是阴谋家，有战斗力的人。不是废物。何观荷是斗气，是反击，也是铁了心借次机会踩倒何老三，成为家族里说话有分量，算数的人。
相比之下，曾经被寄予更多希望的何观澜尽管能力更强，但软心肠成为行动上和执行力上的最大阻碍，也就成为事业上最大的阻碍。心肠好，能力强，乐于助人，让何观澜交友广阔，机会多多，在很多领域都有建树，开疆扩土，但是事业成就却是偏弱的。
有人这样比喻：何观澜的兜是漏的，赚了多少钱都是从兜里漏出来，大家都喜欢她。何观荷属于手脚并用趴地上按住这些钱，谁敢伸手捡钱，就砍谁的土匪，让每个人都绕着走。
最终有权，掌实权，赚钱的却是在背后默默收割，心狠手辣的妹妹何观荷。庸人俗见，只看结果。真正分歧的是观念，何观荷与何观澜为此也相互吵了很多次，怎么吵也是她们自家姐妹的事。
家族人看到的是能力，认定的是能力产生的结果。看到两姐妹强大的战斗能力，投资的潜力远远超过何家老三。
何观荷，何观澜也却实没有让人失望，在大环境一直偏弱的危机环境中，相比其他家族的不断衰退和退步的情况，维持住何家现有的经济地位，就是相对性的不断上升。
如果能再次踩住，超过方家，那么何家就真正跻身于悠久历史，屹立不倒的门阀行列。
这种诱惑，能避开么。这种战略级别判断和决策，只有何家少数3、4人参与知道的最详细。
在何观荷与何观澜中，选择一个探路棋子，自然是要选好欺负的何观澜。
“买椟还珠，还椟，每到落花独惆怅，只见赏花不见种花人。分不清美丑的人，又怎么分的清是非，看不清是非，又怎么看的清陷阱。”
何观澜先前不知道，是不肯想，是因为太容易一眼看穿，一眼看明白那些肮脏的算计，而且都无用徒劳的算计。
能正面堂堂的赢了，还会搞这些小伎俩么？速决是因为持久的策略。失去持久的策略，通过小伎俩速决而来的胜利，转眼就会失去。
错的人很少去检讨自己错误的策略和方法。陷入不断的拆东墙补西墙的困境当中。
只有正确的人，才会不断的去检查和检讨，顺其势，推其势。
“不犯错，少犯错，无为而赢的策略，总是看不懂么？手贱人贱，命才会变的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