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在餐厅里,吃着像是糊糊一样的早餐。
真理管这个叫营养提取剂,并且表示外勤人员在任务出发前的两餐都会选择这种东西做主餐。
杨银河一脸苦色,这顿饭从外观上看更像是某种肠胃疾病病号的排泄物。
他们到达餐厅时,基地里的人已经差不多都吃完了,就只剩些上完夜班的人在那聊着闲话。
窗口里掌勺的大厨听到他第一次出任务,于是原本放进餐盘的烤肠和小面包都被倒掉,换上了这些五颜六色的糊糊。
“听我的,第一次出任务吃这个比较好。”
厨子是个非洲人,比着大拇指跟他咧嘴大笑,灿烂的白牙分外显眼。
就好像在跟他说:“老铁加油!”
杨银河有气无力的晃了晃拳头,权当是对非洲同胞热情好客的回应。
嗯,一盘不明糊状物的热情好客。
“也就是说,你是第一个患有超忆症的黄种人,同时也是第一个治疗成功的超忆症患者?”戚香安明显更加适应这种食物,她正一边往嘴里送糊糊,一边与自来熟的真理闲聊,“抱歉,我一直以为超忆症只是记忆力方面的增加,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负面心理影响。”
真理早就吃完了,她好奇的目光已经持续了有一小时,从三人见面开始就没停下过上下打量,“严格意义上我并不是被治愈了,现在是通过药物与心理暗示,自我封存了某些不好的记忆。”
李真理表示她进入了某种死循环,因为治疗费用的关系她只有在尘埃行动组内才会享受到这种级别的医疗服务;而同样因为尘埃半军事组织的性质,职业上的经历也在加重她的心理病情。
早餐结束后前往战术部署中心时,她露出孩子一样无所顾忌的笑容,不停拍着两人的肩膀,说她会在40岁之后开始写书记录自己的人生,但医疗组同时也警告她再参与直接作战精神状态可能在40岁之前崩溃,不知道哪个更早实现。
…
三人进入战术部署中心,这里又突破了杨银河一路上的想象。
没有挂满墙壁的枪械、防弹衣、以及复杂的战术设备,摆在左右墙边的是一个个铁架,格子上罗列着满是油污的各种扳手、螺丝刀、钳子等等五金器具,在房间最深处甚至还摆着一台启动中的机床。
除了中间那台一眼就看出价值不菲的全息地图,没有任何战术可言。
李真理依旧保持着大姐姐标准的灿烂笑容,看的杨银河浑身犯怵,似乎有什么坏事即将发生。
“现在是上午9点,正午12点整正式将我们投送到任务区域,还有不到三个小时的准备时间。”李真理走到地图控制台前,开始拖动放大地图。
从全球到亚洲,从亚洲到东亚,从东亚到本国岛,最后进入富道川地区。
房间的灯光褪去,在黑暗中一颗颗粒子出现,相互链接变成线段,再由线段逐渐构建成面,不同角度的面对接,最后富道川市区的立体地图逐渐浮现眼前。
“你们知道的,十四年前因为地震和龙卷风的同时出现,富道川的核电站炸了。”李真理不在笑了,在她的操作下画面变幻,城区逐渐损毁、残破、无人管理的植被与野生动物正在占领这处人类遗迹,“后来的事,灰烬组织在这设立据点、进行非法的基因实验,啊对了,这些家伙还把实验产物提供给了贩毒组织,这也是我们最终追查到据点的线索源头。”
地图上的信息量逐渐增多,红色与蓝色的线条不停穿梭在街道与建筑物中,“红色的就是灰烬的武装分子,蓝色的则是尘埃行动组与当地军警的数次打击行动,上一次就是在昨天,彻底清理了最后一组已知战力。”
“但是因为他们并没有权限回收非法基因实验的证据,所以征召还没有任务部署的你们过来。”
“那我们为什么不即刻出发,去搜寻那个二条家的小队?”杨银河问,“这就跟影视桥段一样,我们在这商量的时候,或许那只小队已经开始做牺牲准备了。”
“那不是我们的首要目标,不要太在意日方的政治请求。”李真理不停摆弄地图,“灰烬造成的影响,比地球上任何一个国家都大,而且要恶劣的多。”
她招手,示意杨银河到她身边,“听说你在处理汶水市那个灰烬基层实验员时的决策非常果断,你来决策,我们在这种复杂的废墟结构里应该怎么前进?”
投影中出现11个人形,“这三个深蓝色代表我们三人,其他一组狙击,一组镇暴用短弹匣机枪,两组步枪手,都是日方配给警用装备。”
“我需要两组步枪手,于队伍左前、右前处进行侦查行动,以及将回收设备押送在主队最前端,由我负责,作战经验最高的安姐与真理姐姐居于队中,剩下的两组一组跟我,一组在最后执行侧面钓尾侦查,同时可以担任狙击掩护组,如此,阵容是一只龙虾。”杨银河随意摆弄地图,他心想这种测验不可能真的拿来实战。
“上传中,已同步于作战小组。”
李真理又开始笑了,她的眼里透露出疯狂、冷漠、以及绝对的理智,在她的眼里,杨银河看不到任何关于那只迷失小队的位置。
…
“系统解除保险,部署干员杨银河、戚香安、爱丽丝·李进入污染区域。”
依旧是防化服搭配氧气瓶的组合,但这种军用型更加贴身,得以将外骨骼系统装置在外部。
军用越野车从基地出发,载着三人通过过渡区大门,行驶在荒无人烟的乡间道路上。
杨银河望向窗外,这样看去日本与中国的田地几乎一模一样。
他现在还有种不真实感,这次行动中他仿佛撕裂成两个杨银河,一个在天上冷漠的看,另一个挤在车里准备去拯救世界。
“你的手,在抖。”戚香安看到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食指不住的哆嗦,“我第一次出警的时候也在抖,比你抖的厉害,全身像是得了疟疾一样的抖;那次我去抓通缉犯,因为手抖枪没打中,他跑了。”
“但是外面有更大的包围圈,通缉犯仅仅是完成了从家里跑到街上的距离,”戚香安握住杨银河还在抖的手,“不要太在意,做好尽力的事,相信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