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意外总能找到最讨厌它的那个人,并且在他面前张牙舞爪。
安德乐在将三发空包弹退膛,战友们逐渐围拢在周围,形成一条战线。
他有些担忧的扭头去看杨组长,从对方的表情上他读到了一股…迫不及待?
“安德乐,这个表给你,民国时期我的爷爷是第一国际的成员,”杨骐骥从口袋里掏出个怀表,冷不丁往他头上扔来,“其实早该给你的。”
安德乐心里要骂他,一个中国人在战场上送表,这不是要给他送终吗?
“上帝,这群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医疗组的人看上去都很兴奋,作为老兵,受保护者越兴奋,他越害怕。
他随手将怀表放进胸前口袋里,重新开始思索撤离方案。
直线距离最短的撤离方案已经基本无法实现,安德乐判断他们应该穿过左侧的水渠,从沿着村庄外围与车队汇合。
通讯兵从撤退开始就在呼喊车队,但一直到现在嗓子都快哑了,车队也没有给他回应。
安德乐隐约感觉不太妙,他解下信号枪,犹豫了一会又放了回去。
附近有不少民间武装活动,他不想将影响扩大化。
“长官,前方30米,武装人员接近!”还站在房顶的士兵喊,人群中一个漆黑的枪管时隐时现。
安德乐定了定神,“下来,躲开他们,我们从村子外面走!”前半句他说的英语,后半句则是用中文跟杨组长说的。
他们开始夺路狂奔,越下水沟,跳过泥泞,最后踩在荒弃的田地上。
这时候安德乐才看清那些武装分子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走,他们不是冲着我们来的,”那些人也看到了他们,但看到一行人低垂的枪口后又重新向着原本的方向跑去。
他们开始沿着村庄外沿狂奔,村子里发生了不可预知的变化,越来越多的病人倒在外面,同时不明身份的武装分子也越聚越多。
多到无数次能轻易地摧毁他们。
安德乐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汗是吓得还是跑出来的,这些四面八方来聚过来的人,有些明显是相互敌对的组织,但他们哪怕在一条街上也没有交火,而是保持着一个方向狂奔不止。
终于抵达了车队位置,可这里只剩下几辆用于物资运输的方头卡车。
他们似乎发觉到了什么威胁,开走了武装越野,就连苏联的学者们都丢掉了防护服,一起走了。
安德乐看到了方向盘上用铁丝固定的一封信,是苏联人留的,字迹很潦草。
“请安德乐中尉将此信交于上级,启用凝固汽油弹,将此地焚烧殆尽。”
他不太明白,俄语对他来说仅仅是在军官学校毕业凑分用的东西。
于是他挥舞信纸,向身后喊:“杨组长,苏联人上要我们呼叫轰炸机,是我读错了吗?”
在他眼里的,是远处以近乎野火燎原之势冲来的黑色生物。
他下意识的松了手,那张信纸被非洲沙漠带来的风吹上了天际。
“怎么会到如此地步。”
当他回过神来,身边已遍地尸体。
…
一阵响雷把安德乐惊醒。
随后他下意识伸手往枕头下摸索。
他从脖子底下拽出来一颗手雷。
是的,别的老兵枕头下面藏枪,安德乐永远放着个爆炸物。
直到闻出海上的咸湿味,他才将手雷重新放回去。
打开灯,镜子上的电子表显示着七点整,可窗外的天空依旧漆黑。
安德乐骂骂咧咧的洗漱完,将一串破旧的怀表揣进裤兜里,离开了寝室。
……
中国·汶水市
昨天晚上是大年三十,杨银河被戚香安拽到她家里过年。
他属实不想去。
并不是因为他在戚姑姑头顶泼了一头可乐的事。
好吧这事算是原因之一。
主要是他要去了,他的院长亲戚也会去,而这两个人在一起过年,那大半个杨家跟戚家都会凑在一起。
乌央乌央的一群亲戚,围着杨银河问东问西,尤其是今年他还出国了。
安德乐跟他亲戚联合造假了一次某外企与研究院的大项目,杨银河看到那份启动资金八个零的合同和一大堆发票出行记录时人都傻了。
而戚香安就简单的多,她简单的一句“保密”,就没再有人问。
杨银河最后爬进了往年常住的客卧,算是度过了又一个年关。
第二天他趁着亲戚们要么没来要么还在睡的功夫,偷偷溜了。
正月初一的上午,街上冷清到有些恐怖,大多数人昨晚上都喝了点酒,现在正是睡觉的时候。
杨银河随手划拉着手机,买了张电影票。
上午场的观众相当少,而且没啥熊孩子,美滋滋。
——直到入场前看到放映厅门口那俩黑衣特工前,他都是这样想的。
俩特工的眼神有点像年画里的门神,一左一右可劲瞪他。
李真理在走廊里可劲招手,旁边还站着冷脸相对的戚香安。
杨银河迎向前,笑的有点尴尬,大概是他临走时关门的动静把安姐吵醒了。
屁股后面的两个门神大概不会放他走,于是杨银河只能顶着越发浓烈的杀意落座在两人中间。
杨银河想起来,钢铁联盟号上有个半公开的美女排行,爱丽丝·李的名字名列第二。
看来人人都爱大姐姐不是说说的。
电影到底在放啥,杨银河已经没有精力去在意了,他发觉黑咚咚的放映厅里入座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大多都有一股当兵才有的气质。
最后他闻到了一股雪茄混着火锅的独特气息在电影落幕时入场,那满口河南混着北京的诡异小调,直接顶散了满座的肃杀感。
是安德乐,他穿着休闲的长袍羽绒服,坐在李真理旁边仅剩的空位上。
电影落幕了,但李真理说还有下一场,是安德乐包场要看的。
三人出去上了个厕所,等回来时电影已经开始了。
是去年很火的《流浪地球》。
安德乐手里攥着四副眼镜,将另外三副递到他们手里。
杨银河莫名其妙的看他,但也只能看到这个半百的白人老头表现出些许的醉态。
老头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大力的拍他肩膀,拍的他有些发疼。
荧幕上,刘培强正跟他儿子看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