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话就好似一道晴天霹雳,又好像一盆凉水,从头到脚将她浇了个透,大脑也跟着停止了运转。她坐在那儿两眼愣愣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杜毅江的目光定格在面前的空碗上,“我要去利比里亚了。”
他还是这样,每次都是做好决定了才来通知她!数年前是如此,这次又是如此!甜橙只觉得可笑!自己对他而言究竟算什么?第一次分手的那天是他收到派遣通知出发去非洲的两周前。在那之前,他明明有大半年的时间可以同她说明这件事,却偏偏选择在出发前两周才告诉她...其实她伤心的从来不是他要去哪儿要去多久。如果是因为这些,当初她根本不会选择和他在一起!
使劲咬着嘴唇,甜橙压抑着胸口翻腾地怒火说:“我真是犯贱才会和你重新开始!”说完自嘲地仰天一笑:“也是,杜先生要去哪儿去干吗凭什么要告诉我?我算什么?不就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伴么!杜先生开心的时候哄哄我,不开心了就丢到一边,多好。”
杜毅江眉头紧锁,神情悲痛的看着她:“你别这样说,你知道的我不...”
周遭嘈杂的声音逐渐掩盖了他们的对话。甜橙不等他说完起身快步走出店外。她发现自己竟然连问他“什么时候出发?”的勇气都没有。
秋天夜晚的风混杂着蛐蛐的叫声搅得人心烦意乱。夜风吹乱了她额前的秀发,也吹散了她眼角噙着的泪水。杜毅江追出来拉住她:“不许走!”
挣脱他的手,甜橙大步朝前走去。杜毅江上前一步拦住她,说:“那你也听我说完再走!”
甜橙仰起头,神情空洞的看他:“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杜毅江慌乱地想要抱她却被她反手推开。眼看拦不住她,他着急的低吼:“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这是我的工作。我是军人,这是我的使命和责任!”
他们面对面站着,虽然只有几步之遥却好似相隔数里。甜橙听到自己有气无力地说:“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子的是吗?”相较于现实的差距,她更害怕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原来在他眼中,她就是这样一个不懂事不顾及他人感受的人?“所以你认为当初我们会分手是因为我无法接受你要去非洲的那几年?”
“不是吗?”
一缕忧伤自心底蔓延开来,甜橙死心地说:“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交往的那几年他们虽然偶尔会吵吵小架闹闹别扭,但总会很快和解。唯一的一次冷战就是分手。这也让甜橙至今都对“冷战”这两个字心有余悸。
杜毅江属于外冷内热的类型。表面上一副对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实际却很爱“记仇”有时候他明明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但就是不说。真的等到你快要生气了又着急忙慌地来解释道歉。
沈佳宜的那句:“人在同样的地方跌倒两次是很难看的。”一直被甜橙记在了心里。对待杜毅江的感情让她变得盲目。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总是配合着他的时间来调整自己的安排。知道他休假时间少,她硬是推掉了和朋友的旅行来陪他。就连今天她也是配合着等到他工作结束才找来。可即便如此,到头来在他心里她依旧是个不懂包容,不懂体量的人。
一年零八个月后
李华逸从内蒙拍完戏回来,蓝明开车到机场接他:“时间真快,一年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是啊,没想到都一年多了…”
蓝明偷瞄了他一眼:“晚上到ORANGE-Y吃饭吧,菁华说替你接风!”
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丝端倪,李华逸暧昧地凑过去:“菁华?你和她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蓝明抿了抿嘴,说:“她现在是我女朋友。”
李华逸笑着目视前方:“恭喜啊兄弟,如愿以偿!”
蓝明听了害羞地扬起嘴角,满脸甜蜜。
一年多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长到可以用来淡忘一些人一些事,短到在某个刹那回想时却依然隐隐作痛。
周三晚 ORANGE-Y店休
一年多没见,大家都有变化。这其中要数甜橙的变化最大。瘦了,也白了!
听到赞美甜橙上下扫描了李华逸一遍,毫不留情地说:“你黑了!”
李华逸装作吃痛地捂着胸口大呼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地创伤。大家有说有笑的吃饭聊天,细说着这一年来各自生活的种种。杜毅江这三个字也再次成了禁忌,大家好似约定俗成般地配合默契,无人提及。
临近元旦,电视台的各种庆祝活动接踵而至。今年台里联合地方部队及各个单位一起举办元旦晚会,甜橙则作为分会场的当班主持被提前调派到部队踩点。
冬天的夜晚漆黑而漫长。水泥铺设的训练场边,两排笔直地松柏屹立在那儿,银白色的月光洒下来把它们承托的分外挺拔。训练场左边那一排营房此刻灯火通明,不时传来阵阵嘹亮的军歌声。摄像师拍完夜景从远处跑过来:“甜橙啊,我家孩子发高烧家里没人我得先回去,可是还有一些宣传照没拍...”
甜橙核对了下手里的资料,问:“还剩医疗队的是吗?”
“对对对!”摄像师点开手机里的样片递过去:“其他的都搞定了,医疗队的只要再补拍几个特写就可以了!你看,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甜橙虽不是专业摄像师,但这么些年耳濡目染下来,即便没吃过猪肉也算见过无数猪跑了。拍几张海报的活对她来说还真不算难:“那行,剩下的就交给我!你赶紧回去吧!”
摄像师把机器交到她手里,双手合十拜了拜:“感激感激,下回请你吃饭!”
医疗队在部队营房和办公楼之间,是一栋独立的三层砖瓦小楼。甜橙抱着几部专业设备背着硕大的背包缓慢地行走在部队的柏油小道上。平时看摄像师抬着机器走来走去觉得挺轻松的,可今天一试才知男女天生在体力上的差距有多明显。实在走不动了的甜橙把器材箱放在脚边,双手叉腰站在原地大口喘着粗气。
恰巧身旁一列战士排着队伍经过。带队的军官示意大家停下,转过身来问:“要帮忙吗?”
甜橙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着点头说谢谢。
对方立即叫来队伍里的一名小战士。两人一起一个帮忙抬机器一个帮着背包,一前一后的护送她到了医疗队。甜橙不曾想会在那儿遇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见到来人,身旁的两人立即朝对方行了记军礼。甜橙看着那人走过来,目光直直地锁定在了她身上。
她站在台阶下抬头看着前面的人,紧接着抬起机器目不斜视地径直从他身旁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