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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站在楼下看牡丹

每次看到盛开的二乔牡丹,木百雨总会想起一个人,一个她铭记于心很久的人。

小时候百雨在上学的路上经常会碰上一个大哥哥,年纪也许和百雨的哥哥相仿,也许要大一些。他家就在百雨上学必经的一个路口,那阳台上种满了各式各样的植物。

那一年,正好是牡丹花开放的季节。早上,小白雨背着书包走在往常上学的路上,经过路口的时候,不经意的一瞥便看到了阳台上开得正盛的二乔牡丹。同一株牡丹花上开着紫红色和粉色两色花,即便是同一朵花也是白中镶嵌着紫粉两色。此刻,百雨终于理解了母亲经常念叨的“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究竟是什么意思。那时候,年纪尚小的百雨还不知道它叫作二乔牡丹,只是觉得它很别致,和别的牡丹花很不一样。百雨忍不住驻足多看了两眼,这时候,小洋楼的门打开了,走出了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少年,这是百雨第一次见到他。

只此一眼,百雨便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就连哥哥也稍逊于他。从那以后,百雨每次经过那个路口,总会忍不住看向那栋房子,有时候看到他背着书包正好出门,有时候看到他在阳台上浇花。当然,有时候什么也看不到,只有紧闭的大门。某天放学经过那栋房子的门口,她听到了里面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这笑声让她立刻想到在牡丹花开时,推门而出的那个白衣少年。脑海里也想起了前几天她练书法时看到的几句诗: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她不太清楚这首诗的含义,也不知道门的后面有没有秋千,但是墙里是大哥哥在笑,而她是恰好路过的行人,正是“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这首诗是属于她和大哥哥的,诗里有她小小的秘密,百雨因此对这首诗是莫名的喜欢,回家还在宣纸上誊写了好几遍。

一天看四次,一周看五天,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又到了牡丹花开的季节。百雨看着阳台上盛开的牡丹再次出了神,不知道那个大哥哥现在干什么,好想告诉他,你家的牡丹真的很好看。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她一个不留神,被脚上的石子绊了一下,差点和大地来一个亲密接触。旁边传来一阵轻笑,“小妹妹,走路要看好脚下啊!”

百雨抬头,看到的是阳光明媚的笑容,正是她时常幻想的大哥哥。百雨瞬间

愣住了,脸变得有些发烫,不自然的理理头发,然后拔腿就往学校的方向跑去。直到确定自己已经跑出了那人的视线才停下来,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摸了摸还在发烫的脸颊,情不自禁的笑了笑。大哥哥和他说话了耶,声音真好听,他这样的人就应该有这样好听的声音,就像她窗边被风吹动的风铃。

某天,百雨看到了她的大哥哥和另一个好看的姐姐一起并肩走进了家门,两个人说说笑笑,少年的眼睛里洋溢着她在同班男同学里找不到的神情。百雨知道,这就是大人们所说的恋爱了,那时候的百雨有些羡慕那个能够走在他身侧的姐姐,会幻想着他们在一起会做什么事情,是不是会像哥哥一样,常常看着看着拆开的信件就莫名其妙地笑了。每次她问哥哥在笑什么的时候,哥哥总是揉着她的脸蛋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啦!真好奇谈恋爱的世界是怎样的啊,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牡丹花开了又谢,书包里的书越来越多,百雨慢慢长大了,对少年的执念也在一天天的变淡。只是每次经过那个路口,仍样还是忍不住看向那个满是盆栽的阳台。小学最后一年,再次经过那栋房子的时候,阳台上的牡丹花又开了,大门上贴着显眼的红双喜,院子里聚集很多人,每个人都洋溢着欢喜的笑容。

百雨知道,她的大哥哥要结婚了,和当年那个并肩走的女孩。

初中后,早就忘记了年少的时候,心中对当年白衣少年的美好幻想,只是还是会习惯地去注意阳台上的盆栽。旧的盆栽枯萎了,很快就会换上新的盆栽。唯有那一盆二乔牡丹一直都在,到了季节仍然像往常一样开放着。周末回家的时候,偶尔会看到如今已为人夫的少年和妻子一起出门散步。曾经年少的大哥哥如今变得成熟了,白衬衫也变成了黑衬衫,不变的还是那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不过,长发飘飘的女孩变成了齐肩发,苗条的她如今挺着大肚子挽着她的丈夫,两人肩并肩,慢悠悠地走在当年她也曾经走过的道路上。

再后来,两个人的散步变成了三个人,很快又变成了四个人。

百雨也开始上大学,远离家乡,一年回去的次数,一巴掌也数得过来。记忆里的白衣少年慢慢变模糊,只记得,年轻时候的他真的很好看,后来遇上了同样好看的妻子,现在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

最后,百雨不曾知道他的名字,也明白少年也未必认识她。只是,每每回想起年少时偷偷看着他的时光,总会觉得异常温馨。

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就在那一个路口,有一个陌生的小姑娘,在不经意间目睹了他生命旅程的一个剪影,并且真心实意地祈祷他永远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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