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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回忆很甜却很压抑

大姨做饭很好吃,对阿婆也很好,只是她自己本身也是病人,几年前检查出卵巢癌,已经做手术摘除了,从那时起离了婚的大姨夫又回到她的家中给她做饭,照顾她的日常起居。这次阿婆生病,她这样一直在这里照顾我们大姨夫很不放心,于是提出要把阿婆接过去的想法。阿婆自己行动不便需要人照顾,我妈和小姨都要上班,没有办法全职照顾阿婆,想来想去,她决定搬去大姨家住,我虽然很不舍得阿婆离开,但是毕竟是暂时的,脑梗是个慢性康复的过程,只要阿婆好了,就能回来陪着我了,我每天的三餐就在学校食堂解决,倒也方便。没有了阿婆的房间感觉空荡荡的,回忆经常一股脑儿的涌出来,措手不及。

记得幼儿园里面排节目,我唱歌好听是领唱,穿着花花绿绿的裙子,站在小朋友们中间,阿婆就在前面的家长席里,她一边拍手,一边给周围的叔叔阿姨指着我,自豪的说:“这是我家的胖孙女,长得漂亮吧!是领唱!唱歌好听,随她妈了!学习也好,不用我操心!”每次都说的我十分害羞,红着脸蛋逃避周围人们的目光。每次活动前她都跑到小区居委会找一个有相机的大婶来幼儿园拍照,拍好的照片洗出来压在饭桌的玻璃下面,天天看着。从幼儿园到小学,阿婆每天都接送,不仅如此,每每轮到我的值日,阿婆都会带着笤帚到班级里面帮我打扫卫生,和我一组的小伙伴们都非常开心,因为阿婆打扫的又快又干净,只要是我们组值日,绝不会因为打扫不干净而被老师罚扫卫生。一到我的值日周,小朋友们都说“七七的姥姥又要来啦,我们不会被老师罚值日,还可以早点回家”。我那时是班干部还是中队长,学习又好,每次上课积极回答问题能够赢得小红花一枚,小红花攒多了就可以在每个月的月末带去学校换本子,我写作业的本子从来不用买,用小红花换的都有高高的一沓,用也用不完,阿婆每次都把我的小红花和各种奖状放在小卧室中外公的遗像前,每天早上擦灰的时候就对外公说:“老王,你看你孙女多出息,奖状得了这么高,我虽然大字不识一个,可是教出来的孩子学习这么好。”阿婆在我的心中是可以乘凉偷懒的大树,但是准确的说是我的天空,我的一切都有她扛着,和她在一起我过得安心,但是又有无可避免的焦虑!为什么其他小朋友都有父母陪着,而我是阿婆,并不是伤感自己没有爹妈相伴,我的担心是阿婆和我之间的年龄差距。我门差着整整五十岁,越是依赖她,就越是害怕失去她,小小的我也知道人有生老病死,加上从小听着外公的故事,看着摆在我写字台上的外公的遗像,我真的很害怕阿婆有一天也会离我而去,这是我无法承受的。人总要长大,但是我希望我永远不要面对这些,我希望阿婆能陪我四十年,五十年甚至更久,我知道这是我的贪心,是不切实际的想法,可是我自认为四十岁之前都没有能力承受这种失去她的疼痛。我希望她长命百岁,一直健康平安的陪在我的身边,我把希望寄托在外公身上,因为阿婆总说,外公走的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美芳,我会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的。”所以我总是喜欢写完作业后跪在那相片面前磕几个头,希望外公看见我的心意。还总是制作一些祈福的小卡片,里面写着“希望刘姥姥平安健康、长命百岁,长长久久的陪着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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