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一听，面面相觑，代替布朗特先生应邀？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而顾婉安已经走向别处和其他人寒暄。
“婉安，你怎么来了。”顾诚贤正笑容满面地待客，余光瞥见一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影，当即一慌，急忙辞别客人快步走到她身边，低声问道。
她缓缓回头，看到他的一瞬差点没认出来，捯饬后的中年男人哪里还有半分邋遢，就连白头发都被焗得油光亮滑，整个人意气风发，就连看到她也只是微微慌乱，没有半分先前的谄媚和讨好。
“我姐姐的生日宴，我怎么过来？”她早就摸清他的习性，知道他一旦拿到顾氏继承权就会翻脸不认人，只是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个地步，要不是时间来不及，恐怕他会直接把她们俩赶出顾家家门。
他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好在大家没有异样，以为他们只是寻常父女的交谈。他心中不悦，但人都进来了，再赶出去难免会引起别人的讨论，思及此，压低声音，“你不要惹事。”
毕竟顾氏要继续发展，绝对不能有不好的传闻。
她嘲讽笑道，“您顾虑真多，我不过是代替乔治先生来的，您害怕什么？”说着她扬扬手中的请帖。
他微愣，她代替乔治过来？两人关系何时如此亲密？乔治才帮他解决了继承权的事，他本想借此机会好好感谢感谢，顺便当众宣布两家合作的事，逼他把项目交给他掌权，结果他却不来？
这项目一天停在她手上，他就一天难以安心，万一乔治说漏了嘴，或者她自己察觉到股权转让协议是假的，对顾氏来说又是一记重创。
“布朗特先生还有说什么吗？”他着急追问，想推测出他临时不来的理由。
“没有，哦，”她摇摇头后恍然想到什么似的，“他说谢谢您的配合。”
配合？他越发不懂了。
“什么意思？”他心跳骤然加快，微微不安。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努努嘴，示意他，“该您上台说话了。”
晚宴都有这么一个环节，作为东道主自然要象征性地说两句，他不好推辞，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匆匆转身上台。
灯光聚焦在讲话台中央，他扬起标准的微笑，“感谢各位来宾……”
她靠在桌子一角听着他的长篇大论，视线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这样的场合段奕琛竟然没来？呵。正想着，顾婉言走到她身边，在昏暗的光线中与她视线相接，一时间火花四射。
“你来干什么？”她面上抿着笑，声音却透出不善，眼中冒着火。
被强行开了个生日宴已经足够让人恼火，她来是看笑话的吗？
“你过生日，我不参加，别人怎么说？”她云淡风轻地晃晃手中的酒杯，笑得温婉好看，在旁人眼中就是姐妹密聊。
她嗤笑一声，和她并肩靠在桌角，看着慷慨激昂地说着顾氏未来蓝图的中年男人，不无讽刺，“什么时候你也会在意别人的想法了？”
“人是会成长的。”她收敛笑意，听着顾诚贤所谓的“发展壮大”，忽然道，“他应该着手研制长生不死药了。”
既然这么喜欢权力和金钱，就不要在这里大谈促进社会和谐，嘴上说得冠冕堂皇，谁知道他是为了从女儿手里骗取继承权而作假的伪君子呢？
势不两立的两个人唯有在这件事上越发统一，她显然听懂她的言外之意，附和笑道，“他真的变了很多。”
早些年，他对她们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的笑和关怀里多少还是包含些真情，不知何时起，他眼中就被权势占据，任何试图动他公司的人都被他当做敌人，不管那人是出于善还是恶。
所以人是会变的。
“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性。”她对他毫无同情之意，甚至在看到他大谈特谈的时候只是觉得悲哀，为她有这样一个父亲悲哀，也为她的父亲变成被钱权奴役的奴隶悲哀。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已经不想追究他变成这样的原因。
“好，下面请我的大女儿婉言来和大家说几句。”他话音一落，灯光会意地打到顾婉言身上，刚刚好一束小小的灯光，照亮了她，也让顾婉安隐于更深的黑暗中。
在灯光打到她脸上的一瞬间，她迅速换上标准笑容，冲来宾笑了笑，意外地拉去顾婉安的手，“我很高兴生日的时候父亲和妹妹都在场，正是因为这些年他们给我的鼓励和支持，我才能排除万难一步步走到现在。”
她顿了顿，偏头看了顾婉安一眼，又看了顾诚贤一眼，笑得意味深长，“希望以后的生日身边依旧有你们。”
两人神色各异，倒是顾婉安笑了笑，接着她的话做了个口型，“不用。”
她又象征性地说了几句话，末了说结束语，“大家玩得尽兴。”
在一片掌声中放下话筒，灯光也会意挪开，她听到身边人的调侃，“下个生日，我们还会在顾家吗？”
实在难说。
看顾诚贤这雷厉风行的办事手段，当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誓要清除一切挡路石。
“呵，你也知道根本无所谓不是吗？”她早就看透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办生日宴吗？”她忽然问道，顾婉言疑惑地看向她，她先前也思考过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她缓缓开口，“因为他拿到了顾氏的继承权。”
此言一出，她眼睛一亮，顾氏继承权？最初把段奕琛拱手让人就是因为继承权的关系，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到了他手上。
只是那光亮只有一瞬，她很快就想到即便在他手上，他也不可能再传给她。
难怪他会大办晚宴，来的宾客多半也猜到里头真实的情况，与其说是晚宴，不如说是一场交流会，他不过是在找合作机会罢了。
两人同时看过去，果不其然，他正在和商业大鳄攀谈，眉眼中的神气掩饰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