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穆言不知道他忽然说这点的理由。
“你要是想有一个房间也行。”段安然忽然改口，他挠挠脑袋，做了个决定，说完后拉着他去课堂，他一脸莫名其妙。
一个星期后，段母把他带到三楼一个房间前，郑重地把钥匙交到他手上，对他道，“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把东西搬过来吧。”
“真的吗？”他惊讶地回头看着她，不信段安然会突然改口。
段母倒是不意外，“你早该有自己的房间了。”
小学开始就是自尊心建立的过程，她希望给他一个完全公平的环境。
穆言眼眶有些湿润，嘴唇动了动，“谢谢奶奶。”
“谢什么。”在段母眼里他就是自己的亲生孙子，什么当然给他最好的，其实在家里他和段安然相当于平起平坐，甚至有时候比段安然更重要——当然是在后者犯错时。
等段母走后，他拿着钥匙开门，里面的装饰很简单，床、窗帘都细心地挑了他喜欢的颜色，他是头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段家的爱，内心因为先前的猜测感到愧疚。
“新房间喜欢吗？”一抬头就看到段安然靠在门口，他张张嘴，又觉得没有词可以形容自己现在的感情，只是狠狠点了点头，眼中亮晶晶的。
直到很久以后，段安然都记得他眼中的亮光。
“喜欢就好。”他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一脸自豪求赞，“你的喜好还是我告诉奶奶的。”
穆言感动又好笑，低声对他认真道谢，“谢谢。”
被认真道谢的人挠挠头，逞能后又迟钝地不好意思，摆手佯作大气，“我们俩谢什么。”
当天晚上，段安然抱着枕头出现在他房门外。
“嗯？”睡得迷迷糊糊的人猛地惊醒，看到“不速之客”愣了一瞬，“怎么了？”
“我的被子湿了。”段安然一脸正经，没有半分尿裤子的惭愧，大大方方地走进去，“所以今晚要和你睡。”
穆言甚至没来得及问他怎么回事，他已经兀自钻进被窝里呼呼大睡。
“……”他看着睡着的人，没办法把他赶出去，只好继续睡觉。
刚躺回被窝就被一手捞过去牢牢地箍在怀里，他叹口气，只好这么睡了。
谁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一周，段安然以各种奇葩的理由睡在他房间，他终于忍无可忍，看着熟练抱着枕头爬上床的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和你睡觉。”段安然在他面前完全不会撒谎，他一问就全盘招出。
穆言脸一黑，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他似乎有点知道错了，低着头，可怜巴巴的。
一看到他那模样，穆言的气就消了一半，只好佯作发怒地警告他，“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
“意思是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他眼睛一亮。
“不行。”他立刻否决。
虽然他们俩知己知彼，但随着年龄增长，他越发明白自己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收藏和整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
遭到坚决拒绝的段安然瘪着嘴，抱着枕头一言不发地离开。
小孩子总是有脾气的。
穆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难得生出了一些惭愧的心理，但他一点都不后悔，躺在床上。
他很清楚自己刚才态度太刚硬，如果不这样按照段安然的性子肯定又要没脸没皮地赖在这里。
到了大半夜，他仍旧没睡着。
尽管知道段安然现在可能早就呼呼大睡，但他还是被那点恼人的愧疚折磨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穿上衣服悄悄下床，夜里静悄悄的，下楼梯的动作很小心，生怕吵到家里人。
段安然的房间关着门，灯也熄灭，黑乎乎的。
他缓缓打开门，想确认他是否真的睡着。
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刚要凑近看，床上的人忽然睁开眼，他吓得立刻张嘴要叫，被他急忙捂住嘴巴。
“你怎么还没睡？”惊讶过后，穆言埋怨地看着他。
“你呢？”他没好气地回问一句。
他当然睡不着，和穆言认识这么久，虽然他偶尔会嫌弃自己，也不会像今天那样表现得如此明显，难道他真的一直很讨厌自己？
“你讨厌我吗？”这个认知很伤他自尊，他憋着气问道。
穆言闻言瞪大眼，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我怎么会讨厌你？”
要是讨厌他的话早就离开这个家了。
坦白讲，如果不是段安然一直带着他努力融入，可能他现在对这个家来说也不过是一个比较可怜的孩子，更别说把他当亲人一样。
得到否定回答的段安然心里好过一些，想到他不让自己睡他的床，又闷闷不乐，“你要是不讨厌我，怎么会不让我睡你的床？”
“……你要睡就睡吧。”穆言实在没有力气反驳他了，任由他折腾，“但是晚上不能打扰我睡觉。”
像睡着睡着忽然窒息而醒这种事他再不想经历。
“嗯。”段安然瞬间笑开，“今天就在我这里睡吧。”
“没有枕头。”
“没关系，枕在我手上。”
……
慌张的“陪床”事件终于翻篇，他睡过去的前一秒听到穆言在自己耳边小声道，“我是绝对不会讨厌你的。”
“嗯，我也不会丢下你的。”段安然似是呓语，调整了下手的姿势好让他睡得更舒服。
至于第二天醒来左手麻痹，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英国那边，朗头一次主动联系段奕琛和顾婉安。
“我有件事想和你们确认一下。”朗直接打来视频电话，见他一脸严肃，夫妻俩也跟着提心吊胆。
“您不是说满满情况稳定吗？”顾婉安没忍住先问道。
“不，不是她的身体原因，是大脑。”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满是兴奋。
当初给满满占卜，他只看出她有异于常人的天赋，只是没有想到是他最想要的预知能力。
“大脑？”夫妻俩更紧张，段奕琛握住她的手，示意她放松，自己则努力镇定地问，“难道是新发现的？”
他想了想，点头，“算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