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雷山峰到了一个集镇上。
肚子里饿的呱呱叫,他掏出盘缠买了几个大肉馅的包子。狼吞虎咽,片刻间几个包子便被消灭干净,他顿感热血膨胀,精力充沛。一阵晃悠之后,他看见一个写有“募兵处”的招牌立在前方。
心中万分喜悦,他疾驰而去。
时候尚早,募兵处的大门还没有打开。
雷山峰开始等待,看着募兵处挂着的募兵简章,他的心里热血沸腾,他的眼前似乎已经看到了充满硝烟的战场和面目狰狞的金贼。
慢慢的,他的身后已经排起了一列长队。
突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问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雷山峰扭过头,看见紧跟在自己身后的是一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少年,很敦实的身材,大眼,大鼻子,大嘴。这个少年正在看着自己,仿佛在等自己回答。
雷山峰说道,我叫雷山峰。你呢?
少年笑着说道,我叫刘长天。你为什么当兵啊?
雷山峰听了,国恨家仇涌上心头,说道,金贼杀了我的家人,我要报仇!
刘长天激动地跳了起来,说道,我也是,我也是!金贼杀了我爹,我娘!我来此参军,也是要找金贼报仇的!
雷山峰看着这个同病相怜的家伙,口中一声叹息,问道,你家里没人了?
刘长天默默地说道,只有我爷爷和妹妹了!爷爷说,金贼来犯,好男儿得征战沙场!
雷山峰听着刘长天的话,便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和山林里的老者。
这时,一个瘦骨嶙峋的年轻人凑了上来,说道,你们太伟大了!听说金贼个个凶残,个个血腥,如狼如虎,杀人不眨眼,你们见了金贼,估计都得尿裤子了!
刘长天一副大义凛然的口吻说道,谁怕金贼,谁是孬种!
瘦骨嶙峋的年轻人看起来岁数稍大一些,估计不超二十岁。他说道,我参军是为了混一口饭吃。他妈的,我都好几天没吃饭了!
刘长天有点鄙视这个年轻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年轻人脸上没肉,笑和没笑是一个表情,爽快的说道,常富贵!
雷山峰听了,哈哈大笑,这年头,百姓死不了便是万幸,还求什么富贵,说道,你的名字很有追求!
常富贵自嘲,说道,这年头,能活着便不错了,我从来没想过富贵,那东西和我没缘分。
刘长天的双眸深邃,振振说道,没事,好男儿建功立业,肯定不愁吃喝!
常富贵贱兮兮的笑着,说道,承蒙您二位的照顾,将来当了将军后,一定要照顾一下我!
雷山峰黯然,刀剑无情,死伤无度,舍身战场,命已由天。他说道,我们都是天涯人,战场无情,死伤难免,互相照应吧!
刘长天伤神,看看雷山峰,又看看常富贵,说道,万一哪天我阵亡了,你们得替我照顾一下我的爷爷和妹妹!
常富贵一下子捂住了刘长天的嘴,呸呸的说道,乌鸦嘴,乌鸦嘴!不吉利的话,千万不能说!万一,应验了,怎么办?
看着常富贵一本正经的样子,雷山峰嘿嘿的笑了起来。
募兵处的大门打开了,走出八个卫兵,身穿黑色盔甲,头戴黑色铁盔,铁盔上插着一根白色的羽毛。大门两侧,各站四个,手持长枪,深色肃穆,瞳孔里一股股杀意射向四方。
顿时,周边百丈之内,变得鸦雀无声。
这时,一个军官走了出来,拿着一张宣纸,大声吼道,今日募兵,自愿为先。三月苦训,然后杀敌。签字画押,终身为兵。若有出逃,军法处置。募兵登记,此刻开始。
说完,军官便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一张席案抬了出来,几个文人官爷坐在了后面。
雷山峰一马当先,来到了席案前,经过简单的登记画押,便拿着一个令牌走进入了募兵处大门。
进了募兵处,首要的事情是换军衣,紧接着便是找自己的上级,也就是小队长,再往后便是三月集训,最后才可以上战场。
雷山峰、刘长天和常富贵是最先进来的三个人,自然被分到了一个小队。三人换上军装后,都意气奋发的精神抖擞。
常富贵瘦瘦的,穿着肥大的布料军衣像一只散了架、瘦扁了的鸭子,非常滑稽。
刘长天的裤子太长,腰带直接系到了胸前,常富贵看着他便哈哈大笑,说道,这身装扮配你的身材,金贼见了,直接便笑死了!
刘长天本来高昂的心志一下子跌倒了冷谷,说道,笑死更好,省得我搏斗一番了。
这时,小队长走了过来,是一个中年男子,姓蔡,名刚,个子一般,身材消瘦,但是双目炯炯有神。一番自我介绍后,蔡队长领着一行六人来到了军舍。
军舍的布置很简单,一个大通铺,仅此而已。
大家坐定后,蔡队长开始了章法培训。他说道,每个小队六人,每八个小队为一个大队,每八个大队为一个营,每八个营为一个团,每八个团是一个军。我们归北路先锋军,统帅是司马大将军。说到北路先锋军,那是我们北宋的一支利剑。几年前,我们的将军是雷正天,雷将军。雷将军英明神武,那是金贼的噩耗啊!只可惜......
听着蔡队长的一一道来,雷山峰知道自己所投的军队便是父亲当年的军队,心里万分欢喜。他想,父亲当年的壮举可以气煞金贼,那自己也要后来追上,将金贼赶出华夏,不敢再犯。
三个月的集训对雷山峰而言是轻而易举。只不过,闲暇之余,他总拉着刘长天去参加傍晚的军事课。军事课上,一位老者喋喋不休的讲着攻守之策、布军之策、诱敌之策等军法策略。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蔡队长总喜欢给大家讲过去。
一次,他说,想当初跟着雷将军,我们一行十人与部队走散了,在一个丛林里,被数千金贼重重包围。四周杀声震天,我们都看到了死亡的到来。但是雷将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毫不畏惧,持刀相向。那一场血战,斗得昏天黑地,斗得地动山摇,斗得惊天地泣鬼神。
雷山峰赶紧追问道,最后呢?
蔡队长说,从黄昏战到了第二天的黎明。金军被雷将军的嗜杀吓破了胆,都落荒而逃。回首望去,遍地都是金贼的尸体。我方仅折损二位将士。当我们赶回军营时,那一番困意,着实的大睡了三天三夜!
常富贵好奇,问道,蔡队长,您跟着雷将军征战无数!可是怎么现在才是个小队长呢?
蔡队长意犹未尽的说道,自从雷将军遇难,我们这帮人便失去了重用。朝廷的旨意三天两头的下达,军队的首脑也换了几轮。我呢,有腿伤,一到雨天和雪天,便巨疼无比。我落到如此下场,实属命中注定!
雷山峰问道,蔡队长,您是我们永远的队长吗?还是集训完,您就走了?
蔡队长回答道,集训完了,我带着你们上战场。让那金奴们,都去见阎王爷!
雷山峰高兴的说道,太好了!跟着您,我们一定要多杀几个金贼王八蛋!
刘长天也说道,就是,让那金贼们都去上西天。
每当大家同仇敌忾时,常富贵便不吭气了。这些日子里,一到吃饭的鼓点响起,他便开始兴奋。看着香喷喷的饭菜,他便开始狼吞虎咽。他的脸色开始红润了,干扁的肚皮也微微鼓了起来。听着蔡队长和他们说杀金贼,杀金贼,他便暗暗叫苦。他想,奋勇杀敌就算了,当个伙夫也不错。
蔡队长看着这几个初生牛犊便心里乐开了花。有这些新生力量的加入,大宋军队必将更加强大。他苦心操练着这几个家伙,只为上了战场,能否杀敌不知,起码有保命的力气。
在六个生机勃勃的家伙里,他最爱雷山峰。这个年轻人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的雷将军,且这个年轻人的身手和言语,也有当年雷将军的影子。在军队里的各项比拼中,雷山峰都是第一。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雷山峰故意隐藏了大部分的实力。否则,这个年轻人的表现定让蔡队长及全军将士大吃一惊。
在集训结束的时候,经常富贵主动申请,他真的被调入了伙夫队。
临走前,常富贵看着雷山峰和刘长天说,兄弟有了好吃的,定给二位弟弟送去。
听着质朴的语言,雷山峰握了握常富贵的肩头,说道,分工不同,目的一样,都为抗金,你我一样光荣!
刘长天虽然鄙夷常富贵的贪生怕死,但是人各有志,不可强求,说道,常大哥,我们永远是兄弟!
这时,随着一通密集鼓声的响起,蔡队长喊道,赶紧集合,上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