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玄睁开双眼，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云层被染成橘红色，树木浸淋在落日的余晖中，显得异常秀丽。
“笑我疯癫笑我痴，笑我不识天下事。
他日出山惊四座，方知宵小是真龙。”
“疼…”
贺玄想要起身，但却动弹不得。
“起不来吗？很正常，虽说我只用了一成，但你刚觉醒，还不是很熟练，在身心极度疲劳的情况下硬接下我的风疾云动，自然会成这样，小哥，感受怎么样？”
赵廷华抱膝而坐，余晖映在他身上，到还真有几分修炼之人的韵味，前提是不去在意他那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的话，
想来他是脸先着地的。
“就跟被八十多斤的巨锤撞上了似的。”
贺玄挣扎的坐了起来，轻轻活动右手，只是微微一动，便疼痛异常，看起来是骨折了，短时间这只手是用不了了。
“我也是，还是两次。”赵廷华轻笑，“不过小哥你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我也曾见过一些武者，但他们都太弱了，你不一样，你很强，强的可惜。”
“什么意思？”
“如果你从小就开始练气的话，像我一样，以气为主，外力为辅，恐怕这场比试就是你等我醒了。”
“现在开始练，已经晚了吗？”
“对，太晚了。”
贺玄有点失落，和赵廷华的较量中，他意识到修士的厉害，明明赵廷华并没有用太多技巧，却总能化解他的进攻，并加以利用，借力打力。如果，他也能掌握的话，或许能对贺家体术进行改良。
“但也不一定，毕竟练气需要先感知到气，至少小哥你现在已经跨过了这道坎了。”
赵廷华见他有些失落，连忙安慰道。
“小哥，你在与我的比试中，应该感受到了一种奇特的力量，明明身体以经超负荷运转了，却还是感到无比轻松，一招一式之间，几乎不费力，随心而动，随意而行，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新的层次。”
“我，感受到了风，算不？”
“风，到也形象，那便是气，气无处不在，存于万物之间，光感知到它，放眼中州，能够做到的，也没多少人能做到，所以大家族的孩子，往往从小就开始练习感知气，因为小孩子正值年少，灵识初启，正是最强盛时，故也最容易感知到。”
“灵识？”赵廷华又抛出了一个新事物，贺玄愈发疑惑，或许，我应该去外面…
“灵识我也不好解释，它就跟气一样，好像凭空出现一样，古今大贤们对它们的解释也大都是各抒己见，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硬要说的话，我认为就是一种天赋，”赵廷华顿了顿，“人生而具备的一种天赋，只不过有人生来就比其他人强罢了。”
贺玄慢慢消化着赵廷华的话，气，灵识，天赋，这是这个世界的主流，这个世界很大，它不只有有山和村子。“
“赵兄，还请您能再告诉我外面的事情。”
赵廷华看着贺玄坚定的目光，他苦笑一声，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他眉头紧皱，眼前的少年已经萌生了出山的想法，全都是因为他赵廷华的出现，老师要是知道了，一定揍死他的，现在中止，还来得及吧。
但是，老师，您说过，男人，要率性而为吧！
“好！我告诉你，我想想，先从我们所处的这片土地说起吧，你知道我们是哪州人吗？”
“中州。”
“对，我们是中州人，是羽州的中心，故名中州，与我们相邻的还有东南西北四州，五洲合称羽州，我们中州地处中心，地理位置优越，按理来说，应该纷争不断，可实际上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你知道是为什么么？”
“因为，修士？”
“不错，但其他州也有修士，西州那帮存在更是逆天，但我们依旧处于第一，因为我们掌握着一件最重要的东西。”
“什么？”
“传学，这就是我们不同于其他州修士的地方，他州修士对待功法往往都会选择独享，而我们则更愿意收徒传学，近百年来的和平证明，敢于传授的我们往往更容易出人才，远有三尊，近有陈方谷，更不要说，威震八方，四海拜服的八子了。”
“好，好厉害。”
贺玄只是听到这些人的名字，便觉得威严十足，令人羡惧。
“那赵兄，你呢？以赵兄的实力，赵兄您既然说不超过十指之数，想必令师定然是这些人之一吧。”
“哦，我骗你的。”
贺玄直视赵廷华的眼睛，赵廷华见他盯着自己，把头一偏，吹起口哨来。
贺玄见他完全没有一丝羞愧的意思，只得作罢。
“好吧，那赵兄你算那一层次？”
“大概最低层往上那么一点点吧。”
贺玄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想揍这货的冲动。
“那你还敢画大饼，还吹那么大，你就不怕炸到自己吗？你
“小哥，吹么，自然是越大越好，既然要吹，那就往死里吹，小哥，你太在乎得失了，学我，不去管失去，只要这一刻没人质疑，那假的不就是真的的吗？唉，你找什么呢？”
“我找石头，好砸死你这个人渣。”
“小哥，咱们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石头是砸不死修士的，你想杀我的话，说一声不就行了么，我这就投河自尽。”
说罢赵廷华便走到湖边，神色苍凉，仿佛即将为国捐躯的义士。
“且容我吟诗一首，额…啊！让我先想想。”
贺玄一脸黑线…
“好了，别闹了，你接着说。”
赵廷华一个飞步冲过来，紧紧抱住贺玄，用力摇晃，“我就知道小哥你是好人，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死的。”
“别，别晃了，我有点晕。”
贺玄想我应该刚才一脚把他踹下去的。
“好好，我们接着说，说到哪儿了？算了，我们说说钱吧。”
赵廷华从怀中掏出一枚质地粗糙的铜质硬币来，“这个你认识吧，这就是钱。”
“我当然认识，我又不是野人，不对你不是说你没钱吗？”
“之前没，现在有了。”
贺玄迟疑片刻，赶紧查看口袋，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xxx，x...赵廷华你真是个人渣！连伤员的钱你都敢偷。”
“小哥你怎么能骂人呢，我这怎么能算偷呢，我看你昏迷不醒，怕有人趁你病，拿你钱，所以提前拿来保管一下，这能叫偷吗！这最多叫借。”
“我xxxxx借，把钱还我！”
“好吧，好吧，还给你。”
说罢便将手中的铜币扔给贺玄。
“其他的呢？”
“买酒喝了。”
“你这也叫保管？”
“好了好了，小哥你别生气，日后还你便是了。我们回归正题。”
“现在，别日后。”
“没钱”
“…”
“小哥你又骂人，太不像话了。”
“我还想打你呢。”
赵廷华一脸无奈，半刻，他轻声说道：“小哥，你就打算一辈子都在深山中度过吗？难道你就不想看看真正的世界，去体验一下，修士的世界是怎么回事吗？”
贺玄愣住了，此刻的赵廷华，完全没有一丝飘浮，他神情淡然，仿佛一切与他无关，只是，正好处于此处罢了。
贺玄自问，他想吗？他当然想，可是，爷爷，娘他们不想，他们只想贺玄陪在他们身边，哪怕只是下山，他都不敢告诉他们，
“我想，但我不能…”
说罢，贺玄陷入深深的自责中，为什么我想反悔？这，不是我自己的决定吗？
“我有没有说过，贺玄如果你想成为一名修士的话，那么你必须做到，心之所向，则行之所往，知，行，合一，腿长在你身上，去与不去，自己决定。”
“可我爷爷不想让我走，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因为我的一己之私，让他伤心，这有违孝道！”
赵廷华想说什么，他看着贺玄，却又无话可说，他没资格批判贺玄的决定，如果因为自己的决定让亲人难过，他赵廷华也会放弃吧，如果，他有亲人的话。
“我懂了，”赵廷华挠挠头，把心中的思绪藏到心底，“我不逼你，毕竟是我欠你钱，你是大爷，你说啥都对，我是个孤儿，从小没爹没娘，就认识一个我师父，他还动不动就打我，没法理解你，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我想，所谓亲人，就是爱你的人吧，爱你的人，应该会理解孩子的想法和决定，因为爱你，小哥，我想，爱你的人，应该不会做逼迫所爱之人的事，我也就随口一说，小哥你别介意，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从小没爹没娘，没人管没人教的人渣能说什么好话，人渣只会放屁，对吧。”
赵廷华又变回了他原先的样子，贱痞贱痞的，只是贺玄看的出，他在隐藏。
“对不起。”
“没事，小哥，我早不把他们当回事了，小哥，和你聊天真是挺有意思的，时候也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吧，我们就此别过，来日再会。”
赵廷华拱手作揖，看来他还是懂礼仪的，虽然一点都不标准罢了。
贺玄抬头望天，如赵廷华所说，天已经黑了，一轮明月当空，现在不是赏月的最好时机，它即不圆，又空留一个小豁，显得十分别扭，像是在告诉他，这世间是没有十全之法的，爷爷和自己，二者不可得兼，贺玄摇摇头，试图摆脱心中的愁绪，便说道：“也是怪事，以前有很多星星的，今天却一个都不见了。”
“不见其美，便不困其中，不必留念，也不必徒增伤悲了。小哥，再见。”说罢，赵廷华便转身离去。
贺玄想要挽留，却不知如何挽留，既然他决定留下，便不在是同路人，道不同，又何必强留，不过徒增伤悲罢了。贺玄轻声：
“有缘再会。”
他扭头准备上山，这么晚了，爷爷又该生气了，晚归到没什么，但是怎么解释身上的伤呢，爷爷活了那么久了，他能骗过去吗？还是说，说实话呢，可如果说实话了，他，还能再下山了吗？
贺玄边走边想，他突然记起了什么，运起移步换景，回头冲去。
赵廷华慢慢走着，回忆着幼时的记忆，可除了师父，再没他人，如今想来，那老混蛋也显得有些慈祥了，也好，回去见见他吧，毕竟，他离家也有小半年了吧。
“赵廷华！”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回头望去，
“小哥，先说好，钱，没有，命，一条。有事吗？”
他看到贺玄站在湖边，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别说，还有点小帅。
“我还没告诉我叫什么，我叫…”
“不必了，”赵廷华打断，“我们还会再见的，还是此地，那时，再告诉我吧！”
赵廷华说罢，便朝山下跑了起来，他身姿轻动，便以出数米之远，如林中飞鸟，消失于密林中。
“嗯，我知道了，我们会见面的，不过不是在这里，我决定了，我要下山，我要去好好看看，这个奇妙的世界！”
赵廷华确定贺玄不会再追上时，便停了下来，调整呼吸，他倚在树旁，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
“小哥，再见时，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你所背负的存在了吧，你会如何去做呢，让我好好期待一下吧，毕竟，你是贺家的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