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云奇的个性一向豪迈,对待身旁美丽的事物丝毫不掩饰心头的喜欢,如今倒好,机缘巧合下直接被一个如玉院的头牌玲珑姑娘给戴上了一个一夜之间响彻汤城的诨号。
耀阳楼里,莫连一扫多日的阴霾,笑的眉眼俱开没了平日的嫡仙形象。
廖云奇讪讪的耷拉着脑袋,嘴里拖拉着沮丧的声调说道:“连城,你笑的鱼尾纹都出来了”。
这下让莫连更加忍不住了,更加爽朗的笑了几声,痛快的反击他:“当然不如你这汤城情郎魅力十足”。
廖云奇的表情有些古怪,咬着后槽牙吐槽:“真是看不出来,你怎么也这麽八卦?”
“这要是被我爹知道,岂不是又要罚我跪祠堂?“
莫连放下手里的茶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笑:“我觉得不会的,跪祠堂太没诚意了,廖左相说不定会打你一顿出出气”。
“哎,你挨打之后一定要让小厮来通报我一声,我好带着着药膏去看你的笑话”。
廖云奇嫌弃的向后退了一步:“你怎么好意思说?这麽多年的交情了,也不知道拦着我“。
“那你干嘛抢人家姑娘的胭脂?也怪不得人家姑娘说你风流成性,非旦是曲艺大家,更乃这汤城所有姑娘的情郎啊”。
廖云奇向前探探身子,将自己的脖子拽的老长:“她的手环里藏着的香味实在是特殊,我一个没忍住,话说,当时你真的没闻到?”
“闻到了啊,只是姑娘家平常的脂粉香啊,没什么特殊的。”
廖云奇黯然一笑,摆了摆手里的折扇,合拢,又取开,这样两个回合后便干净利落的起身,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回去了”。
莫连笑了一下:“好”
午夜的时光转瞬即逝,廖云奇的父亲当朝左相终于踩着一笼烛光回到了相府。
廖左相面容周正,比起自己儿子,身上也多了几分沉稳,下颌没有留胡须,倒一点都不妨碍他如冬日松竹般的屹立威严。
他面色沉重的在书房里走了两圈,对着跪在地上的廖云奇甩去一卷书帛:“起来把,这个,应该是你想要的东西”。
廖云奇取开书卷看了两眼:“这是?如玉院玲珑的所有资料?”
廖左相沉着脸,语调里带着沉稳:“我早就知道你在查扶桑剑主的消息,这位玲珑姑娘确实可疑,只是此事你不能再查下去了”。
“皇威难测,扶桑剑主是陛下的禁忌,如果惹恼了皇帝,这廖府才算是彻底保不住了”。
廖云奇手里的书卷握成了一团,捏的发皱,眼神犀利的发着狠:“是陛下要杀元曦公主吗?扶桑剑主究竟是谁?”
廖左相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回忆过去的时光:“扶桑剑主是谁根本不重要,从出生开始这个元曦公主不过是个皇权下的可怜人罢了。”
廖云奇眼神曈曈,声音里像是掺着让人痛彻心骨的毒:“可若是让大皇子继承了皇位,只怕当年兵马大将军的祸事只会无穷无尽,莫说是朝臣,整个东盛都会陷入绝境里。”
“父亲,元曦公主若是知道了他祖父和母亲真正的死因,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这个东盛已经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噩梦,只能由真正的贤德之人坐上帝位,否则,一旦他国来攻,以我们的国力只能举手投降。”
廖云奇脱去了平日的纨绔执垮,一字一句的分析起朝堂形势,倒有几分左相身上的正经严肃。
廖左相岂能不知道这些内幕,只是这些政事利弊从自己儿子的嘴里说出来,多多少少让他增添了疑虑,最后只能背过身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说的这些的确是重中之重,只是当今陛下疑心病重,只一个太子之位便让皇子们抢的头破血流,真正的贤德之人被排挤在外,根本不受重用。”
廖云奇眼神有些飘惘:“四皇子萧霜华倒是多有贤德之名,朝野民间无不赞叹,只是这皇位不是一腔热血才能得到的,更多拼的只是猜度人心,拿捏人性的卑劣手段,四皇子或许只适合做一个贤王,而不是帝王。”
他的话声里带着一些悲痛,靠着墙角揉捏着自己的膝盖,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道:“可是究竟从什么时候起,治理国家里贤德居次,帝王之术却成最重要的了?”
很显然,这个答案无人可以告诉他,也只能他一个人穿过时间去寻找最后的结果。
廖左相看向廖云奇的眼睛多了些赞许,这个臭小子如今分析朝堂利弊如此精准,又保住了心里的热爱诚,也算是没辜负他的教导。
经历了五日五夜地狱般的解毒和治伤,白千灯的命才算是彻底保住了。
只是手指,脖颈处也被金针扎的没一块好地方。
弯弯给她包扎伤口,把纱布一层一层的缠在她的手指上,活脱脱的像包一个大粽子。
萧霜华被皇帝忌惮,赈灾结束后强制安排在府中休息,回到自己府中直接将大门一关,倒也乐得清静,对外只说元曦公主病重,四皇子忧虑过甚,不见客。
白千灯的胸口多了一个血窟窿,直直的穿着肩胛骨,在床上躺了许多时日,才能勉强动身。
萧霜华在她身边的时候,白千灯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中,及少清醒,若是醒来,也只会穿过床榻的纱帘无声无息的向外盯着他的身影。
就像是要把他的身影刻进自己的灵魂里,对着他的笑容,白千灯觉得自己突然滋生起了更多许多大逆不道的念头。
欢颜将她照顾的很妥帖,每日的饮食荤素搭配,糕点水果不重样,还会给她讲一些周围发生鸡毛蒜皮的小事,李嬷嬷日日都要围着她转,为她处理日常琐事。
只是任由外面的动荡,白千灯的脸上还是逐渐没了笑容,总是心事沉沉的望着窗外发呆。
萧霜华临摹山水,就将她圈外怀里看着宣纸上让二人都无比熟悉的景色。
这幅山水图原来和殿中的山水屏风是同一处的景色,只是比屏风上少了一盏天边和山峦处飞翔的天灯,萧霜华一边抱着她看向画卷,一边无比温柔的在她耳边说道:“千灯,等你身体彻底好起来,皇兄就带你去遗芳盛开的地方,再去看一看当时的美景。”
白千灯抬起头,对准桌子上的画卷无力的笑了笑,眼泪洒在画卷最下端的两个小人身上,将他们濡成一团水一样的黑墨。
她回过头,狠狠的吻上萧霜华的唇齿,顾不得自己手上被裹成茧的伤痛,伸手就要去扒开他的脖颈处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