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向暖轻笑了一下，看着刚刚议论地很开心的两个人，“苏沉给你们开工资，就是让你们不做事，在这里随随便便咬舌嚼根，搬弄是非的吗？”
或许是因为当面诋毁别人的心虚，闫娜有些受不了易向暖打量的视线，故作不在意地撇开脸，死不承认，“我说的是事实。”
易向暖没有反驳，她和苏沉确实没有领结婚证，但是这件事除了他们自己，还有井妍，以及在苏家帮工的齐妈和郑姨，是没有对外说过的。可是，闫娜是从哪里知道的？她稍稍瞥了一眼身边的姜心然，闫娜只是个小打工的，就算是给她几个胆子易向暖也不相信她会有这个勇气在这里议论她和苏沉的事，就算是不怕她，她会不怕苏沉？必定是有人故意让她这么说的。
易向暖向着闫娜逼近两步，眼里透露出冰冷的寒意，“就算是事实，可我是不是苏太太你说了不算，至少现在每天站在苏沉身边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们。”
她刻意把这两个字断开来说，除了是说给闫娜听，更是要说给姜心然听。
闫娜皱着眉回瞪着她，似乎是有点不敢相信这一番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易向暖双手环胸，狡黠一笑后问她：“哎，你想不想知道我这个苏太太都能做些什么？”
“你什么意思？”
“你们刚才不是讨论的很开心吗？我就是撒了娇让苏沉送进来的关系户又怎么样？”说到这里，易向暖停了一会儿，压低了点音量继续道：“那你信不信，我依然可以对他撒个娇，然后分分钟让你卷铺盖走人。”
“你！”
闫娜一时语塞，脸上故作镇定的表情也突然开始有些慌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姜心然也在这时走进她们二人中间拦着，开始打圆场，“好了娜娜，不要再说了，还不快给苏太太道歉。”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地对她使着眼色。
这下连撑腰的人也没有，闫娜就算是再不愿意也只能软了下来，极度不情愿地朝易向暖道歉。说是道歉，可是态度却一点也不诚恳，不说让她九十度弯腰，至少语气得好一点吧？结果这位祖宗连头也不肯低，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对不起”三个字就直接绕过易向暖出了洗手间。
临走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撞了一下易向暖的肩膀。
闫娜一走，那个市场部的同事也跟着默默跑出去，只留下姜心然和易向暖两个人。但姜心然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并不打算和她聊天叙旧，易向暖在她转身的同时也叫住她，“姜心然，和我聊聊吧？”
易向暖原本以为她会拒绝，没想到她却回头看了她一眼，带她去了一个更安静更安全的位置。
姜心然在长廊的尽头站定，目光所及看着窗外漂浮的流云，明亮的阳光刺的人眼睛发疼，她忍不住拿手遮了一下，语气中竟然透露着淡淡的疲惫，“说吧。”
易向暖开门见山，“易昌平怎么死的？”
姜心然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了，眼里似乎笼上了一层初冬时候的雾霭，蒙蒙一片。这个名字贯穿她的一生，她到死也无法忘记他所犯下的恶劣行径。她自嘲地笑笑，反问她，“怎么？是我寄给你他的死亡证明你没收到吗？他是坠楼死的，二十八层的高楼，自己跳下去，好端端一个大活人，砰的一声就没了。”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姜心然眨了两下眼睛，似是不解，“那你还想问什么？”
易向暖咬着牙，“他为什么会跳楼？不要再说什么他受不了破产的刺激，这种话你留着哄外人吧，我是他女儿，你少想蒙我。”
易昌平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生性要强，想要的东西必定会不择手段都要拿到。当年，易向暖的母亲觉得他的个性太强，为了工作可以好几个月不回家，一点也不关注自己。她因此提出要和他离婚，没想到易昌平竟然一口答应，拟了离婚协议书后还是让助理送回来的。易向暖她妈一下子黯然神伤，随后又找了个男人远走他乡。易昌平是个极度看重事业和效益的人，他懂得给自己留后路，就算是破了产，他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卷土重来，而不是像姜心然所说，受不了刺激从高楼一跃而下。
“那事实就是这样我能有什么办法？你就算是再问我几百次几千次我也还是只能这么告诉你。”姜心然面上变的冷蔑，“如果你用你是他的女儿当理由，怀疑事实，那我也没什么好说，你既然不肯相信，也就不用再来问我。”
这个结果和易向暖料定的差不多，姜心然一定不会那么简单就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她忽然叹了口气，幽幽道：“姜心然，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天道有轮回？”
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我不知道也不相信，你别用这种话唬我。”
姜心然整个人身体放松，把后背抵在身后的墙上，侧脸看着窗外的天光。她才不信这种报应的话，如果是真的，那么易昌平就早该死了，怎么还会拖到那个时候？
易向暖走近一点仔细观察着她的每一个表情，低声又说了一句话，“那我再告诉你一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一定会找到当年的真相。”
“有本事你先找到再说。”姜心然嗤笑了一下，终止和她讨论易昌平的问题，反道：“现在该我说了。”
她直起腰身，模样严肃而认真，“易向暖，等做完这个计划书，你就给我离开这里，离开苏沉。”
易向暖冷笑，“你算是站在什么立场来对我说这句话？我的干妹妹？还是你喜欢苏沉？”她舔了一下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唇，“不管是哪一个，你都没有这个权利。你在他身边五年又怎么样，如今担了苏太太这声称呼的人也还是我，不是你。就算再给你五年十年，你也不可能走进他的心。”
这些话像是利剑，刀刀直入姜心然的心脏，让人生疼。她早就认清了这个事实，也并非有那么喜欢苏沉，不过是因为易向暖喜欢他，而她又不想让她那么容易得到而已。她不再想和易向暖多说，只留下最后一句话便施施然离去。
“我不是和你闹着玩，我是对你的秘密了解最清的人，我不想有一天真的给你难堪，让你在别人的嘴里活得连渣都不剩。”
她恨易向暖是真的，可在她因为自卑而被人嘲笑欺负的薄凉时光里，她给了她最初始的一点温暖也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