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连国家首脑杨广先生都津津乐道于李渊的长相,那我们也就完全有必要在这里分析求证一下李渊到底长的是一副什么惊世骇俗的模样。
关于李渊的外貌长相,《资治通鉴》和《新唐书》、《旧唐书》等权威正史都没有给出具体的描写。只是说他“倜傥豁达、任性真率、宽仁容众”。有趣的是,这十二个字要全部对号入座的话,都只能绑定在“性格”的板凳上,用现代的语言比喻一下,李渊就是大隋社交场上的“万金油”,谁都不得罪,谁都喜欢,人缘儿那是相当地好。所以我们现在无法准确知晓李渊是否是双眼皮、浓眉毛、亮皮肤的白脸小生,但关于这点是有合理推断的途径的。
让我们来看看正史对于和李渊同时代的另外几位皇帝外貌的描写。隋文帝杨坚是“相貌非常”,隋炀帝杨广是“美姿仪”,而对李渊的儿子,唐太宗李世民则是“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可以说形容词一个比一个递进,为什么到了唐高祖,这些形容词就踪迹全无了呢?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唐高祖肯定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帅哥,而且极有可能被贴上“丑陋”的标签。因为但凡皇帝有一点儿优势,史官都会合情合理地发挥,一颗芝麻是可以放大成一粒黄豆的,一个苹果也是可以膨化成一个西瓜的。但前提是你必须要有芝麻和苹果,如果你一无所有却硬要无中生有,以中国绝大多数史官的职业操守来讲,他们是宁愿自宫也不大可能会答应的。
然而,史官再公正也毕竟是水和碳组成的主观动物,不可能客观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步。他们还拿着皇帝按时发放的工资和奖金呢。那就换一种变通的方法吧。你长得困难我就不赞美你的长相,改夸你的智商;你反应迟钝我就不渲染你聪明,改夸你身材突出;你武大郎一个,我就夸你短小精悍,浓缩的都是精华。
正史有难言之隐可以理解。那来看看“野史”的记载吧。《太平广记》里形容李渊相貌的原文是“高颜皱面”。“高颜”按古义应解释为“高额头”,也就是“花肩”很高,长着一个老寿星似的大奔儿头,再加上李渊平时好酒兼业余好色,“皱面”就更容易理解了。脸上皮下脂肪缺乏,面皮松软,胡须不多,肤色不透。综合以上分析可得出结论:保守推算,李渊的相貌至少在中等偏下,属不及格。看来一向残暴荒谬的杨广先生在“面子问题”上还真没有诬蔑自己的这个发小。
李渊长得很有考古价值没关系,他可以和自己的漂亮老婆取长补短。一个男人长得丑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漂亮的外表下掩盖的内心丑陋。一个女人长得漂亮并不难,难的是心灵和外表一样地漂亮,更难的是即便不靠外表,别人也异口同声地说她漂亮。李渊的老婆就是这样的一个无与伦比的魅力女人。窦美眉一生的总结陈词应该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当然,也同样能进得卧房。她一共生了四子一女,除一个早夭外,个个龙凤呈祥,能力非凡,特别是二儿子李世民,更是堪比金刚钻,就是他一举钻通了大隋这个坚实完整的瓷器。
和下放有个约会结婚这段时期,李渊家庭、事业两不误。皇帝姨父很信任他。在谯州干了五六年刺史后,组织部门又将他调任陇州(今陕西陇县)刺史。陇州这个地方年成不太好,经常干旱导致庄稼欠产绝收。李渊在这里埋头苦干,带领群众兴修水利,赈灾救济,政绩斐然。
虽说官职同样是刺史,级别同样是从三品,但刺史和刺史差别大着呢。谯州刺史见到陇州刺史只有羡慕淌口水的份儿。因为陇州靠近都城大兴,其战略地位就相当于现在的河北、天津之于北京,是都城的西大门,拱卫京师的作用十分明显。这是皇家的前门后院,不是皇帝的心腹是坐不到这个位置的。李渊是皇亲国戚,替姨父看门护院是意料之中的事儿。看看他的任职轨迹就知道,他是大隋皇室出产的精美风筝,无论飘出多高多远,只要一拽线绳,就会落进皇门大内。李渊的为官生涯其实就是两次画圈:第一次是以京城为起点,半径向外,越画越远;第二次是以谯州为起点,直径朝着京城,越画越近。这种由内而外、由远及近的官员培养法则直到今天依然如故。只不过现在换了一种说法:下放基层锻炼,上调重要岗位。
现实继续朝好的方向发展。不几年,李渊再进一步,就任岐州(今陕西凤翔县)刺史。岐州离都城更近,这相当于从三环开外进到二环以内了,眼看着李渊同志就要环环相扣地进入到一环的圈子了。
这时候的李渊踌躇满志,他靠着努力和裙带,一步一步来到皇城根下。工作经历、任职资格、学历文凭、上层关系,一切起跳腾飞的条件他都已完全具备,就等着大隋最高统帅杨坚给他颁发正三品以上的高级干部委任状了。
但是,现实有时候是很奇妙和令人难以理解的,李渊的仕途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井喷。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令杨坚没有再提拔他的这个亲戚后生。自从调到岐州以后,杨坚似乎忘记了李渊,再也没有给他开过任何调令。李渊就像强力胶一样,被牢牢粘在岐州,和以前在外地遥望京都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不是遥望,而是仰望。但这之间并没有本质的区别,都属于可望而不可即。他不想望断天涯,但却在望断天涯的过程中望断了天子的性命——隋文帝杨坚死了。
时光它永远不停息,皇帝也不能永远当。在公元604年一个炎热的夏天,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太子废立问题上)的隋朝开国皇帝杨坚不明不白地驾崩了。杨广丝毫没有丧父之痛,反而欣喜异常,原因不用说了,这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从此,他彻底抛弃了所有伪装,中国乃至世界历史上隐藏得最深、最出色的一个伪君子跃然而出。他成了一个无上级考核、无法律约束、无纪委监督的“三无”人员。通俗地讲就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惜杨广不明白,没有制约的权力是毒品,它让拥有者高度亢奋的同时也高度上瘾,并最终从高空跌落。杨广权倾天下之后,也许是当太子时憋得太久太久,“淫”成了他在位时四大生活主线之首,终其死,他也没有脱“淫”而出。
姨父死了,表弟淫了,李渊也该解放了。某一天,做了皇帝的表弟突然想起了那个小时候经常和他抢牛皮糖、水果酱的表哥,于是调李渊到荥阳郡担任太守。太守跟刺史是一回事,只是名字不同而已。杨广主政以后,将全国的州、县两级管理体制改为郡、县体制,取消了刺史一职,郡的长官复为秦时称呼——太守。不过,唐代以后又改成了刺史。这种改来改去的折腾劲儿和北宋时将“公主”改成“姬”,南宋时又将“姬”复称“公主”的做法不相上下。
荥阳郡的位置在隋代是相当不错的,属于经济发达的大郡,就是现在的河南省郑州附近。河南虽然现在有个不太时尚的标签——农业大省,但在那时候,农业牛得很,跟今天的外资一样吃香。能把李渊调到那里,说明杨广还是讲了表兄弟之情的。这里离李渊第一次任职的谯州很近,顶多两天的车程(马车),虽说李渊同志是苦笑着从终点又回到了起点,但总算是搞到一张半新不旧的船票了。按理说,从雪藏到复出,应该是步入顺风顺水的政治快车道了。
可是,又出事了。关键时候,“养马门”事件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