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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宫廷见闻

次日清早,种浩、张明远、费无极到了皇宫。一个小太监带着他们一路走来,皇宫果然气势雄伟,非同凡响。琉璃瓦间,金碧辉煌,殿宇高耸,蔚为壮观。正在前行,只见一人前来,身材高大魁伟,皮骨强劲如铁,双目炯炯有神,面色黢黑,颐下生着胡须,昂首挺胸,贼眉鼠眼。

小太监马上上前作揖行礼道:“童大人,种浩和张明远、费无极到了,奴才告退。”原来这便是那鼎鼎大名的童贯。可这人与众不同,早已非太监身份,已是大宋西北掌握军权的大人物,西夏党项人如今听到他的名字,也心有余悸。眼下童贯稳坐枢密院,大权在握,威风凛凛。手下西军,如日中天。“好了,下去预备宴席。”童贯笑道,那小太监马上应声而去。

“种浩将军,别来无恙。”童贯威风凛凛,喜笑颜开道:“张明远、费无极,二位从终南山而来,一路多有劳顿。三位昨夜在东京玩的可好?”种浩、张明远、费无极三人一同上前答礼,异口同声道:“有劳童大人挂念,还好,还好。”童贯眯眼笑道:“种将军果然风尘仆仆赶来,二位终南山道家子弟果然青春俊杰。陛下和蔡太师、李邦彦大人、大理国王段和誉在御花园等候多时,这便随本官去见驾。意下如何?”“恭敬不如从命。”种浩道。“多谢童大人。”张明远、费无极异口同声道。说着童贯在前,种浩、张明远、费无极紧随其后,往御花园而来,一路,宫女托盘,侍卫巡逻,果然是帝王之所,无比气派,无比庄严。

片刻,只见宋徽宗和一人已在园中小亭围桌而坐。童贯呼道:“陛下,种浩、张明远、费无极见驾!”一语落地,宋徽宗两人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地看了过来。只见,种浩神情激动的上前赶忙跪拜道:“微臣来迟,请陛下恕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语落地,居然颇为紧张,不住的擦着额头的汗珠。张明远、费无极拜道:“终南山张明远、费无极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此时,童贯低下头眨了眨眼睛慢慢的已退了出去。

“种爱卿已到,二位终南山弟子来了。不迟,不迟,快快请起,免礼,免礼。这边坐。”只听得,一语落地,笑出声来。种浩、张明远、费无极抬头看时,只见一人着褐色龙袍,束发戴冠,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通身的文人气派,定睛一看,面如脂玉,唇若敷朱,细眉圆目,浮夸轻佻,风流倜傥,不在话下,这便是那年纪轻轻,继承哲宗帝位,登基大宝后的宋徽宗。

“微臣恭敬不如从命。”言毕,种浩坐在了石凳之上。“谢陛下!”张明远、费无极也起身落座。只见宋徽宗身旁多了一人,却不是蔡京,也非李邦彦,此人,八尺之躯,意气风发,容貌甚伟,青春俊杰模样,不在话下,一双大眼睛摄人魂魄。此人作揖道:“那日京兆府一别,许多日不见,种将军可好?”种浩笑道:“还好,不知大理国王在此,末将见礼了。”听了这话,张明远、费无极才明白,原来方才这人便是大理国王段和誉。“不必如此,如今在皇上面前,将军还是叫我段节度使比较好,本王替陛下看顾大理,算是替陛下分忧。”段和誉道。宋徽宗笑道:“不必如此,既然朕已封你为大理国王,那你就是大理国王。我大宋文臣武将还是要对你恭恭敬敬才是,是也不是?”“段王,微臣有礼了。”种浩赶忙拱手作揖。段和誉赶忙回礼道:“将军不必如此。本王此番来东京就是要朝拜陛下,陛下待我大理恩重如山,我大理一定镇守好西南边陲,与大宋世代友好。”听段和誉说话,宋徽宗喜笑颜开。

“这二位是终南山弟子?”段和誉看着张明远、费无极问道。张明远道:“正是,素闻大理国王,今日一见,还望指教。”费无极道:“段王,你如此青春俊杰,就掌管大理,了不起。”“也是祖上传的帝位,又蒙陛下关照。没什么了不起的,要说了不起,陛下才了不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博学多识,天下无敌。”段和誉笑道。宋徽宗喜乐无比道:“不必这般自谦,大理乃是段氏大理,朕很是放心,只要你们镇守好西南边陲,朕就无忧了。”种浩环顾四周,问道:“为何不见蔡太师和李邦彦大人,方才听童公公说,蔡太师、李邦彦大人也在,如何不见他二人?”

宋徽宗道:“他们解手去了,昨晚和段王喝酒,酩酊大醉。今早要去万岁山游赏,听说你要前来,念你一路辛苦,故而朕在御花园等候。”种浩随即俯身拜道:“多谢陛下如此关照,微臣感激涕零也难报陛下恩情。”宋徽宗扶起道:“不必如此,且喝茶,一路多有劳顿,朕素知你劳苦功高。”说着亲自为种浩倒上一杯茶,又递到他面前。种浩赶忙接过,笑道:“多谢陛下。”段和誉道:“难怪世人都说当今大宋天子实乃道德礼仪君子,知书达理,待人接物,处处都是楷模,不是眼下亲眼所见,实在不敢相信。如今见了居然颇为感动。这般待臣子,也就皇上了。实乃天下第一人也!”

宋徽宗笑道:“切莫夸口,朕就飘飘然了。这茶道实在令人喜欢,回想朕撰写《茶论》的那年还是大观年间,这些年来,建安郡凤凰山北苑大兴,专为朕制作御茶香茗,还是朕在书中所说那般,白茶自成一种,朕颇为喜欢。此番段王进贡的这大理国感通寺茶叶品味果然不错。朕回味无穷,其中滋味甚美就难以言表了。朕早已说过,这茶以味为上,所谓香、甜、种、滑,乃上品茶全味,缺一不可。”说着用手指头一一比划开来。

种浩道:“陛下所言极是。”张明远道:“皇上如此如数家珍,弟子大开眼界。”费无极道:“皇上所言极是,弟子受益匪浅。”段和誉笑道:“寡人素知陛下喜欢茶道,故而早作准备,在大理国全国上下为陛下甄选极品名茶,真是踏破铁鞋,得来费了不少工夫。如何就合了那句老话,近在眼前寡人却不知。还是寡人没登基大宝之前的事情,一日去感通寺烧香拜佛,口渴难忍就要了一杯茶,顿觉神清气爽。后来寡人就收入了王室,如今作为贡茶献给陛下,还望陛下笑纳。”宋徽宗笑道:“果然不错,你这大理国王如此知道礼数,朕封你为王算是恰到好处了。在朕看来,我中原教派有三,所谓佛道儒。朕如今喜欢道家,你大理历代喜欢佛家。朕不勉强你段氏喜欢道教,只要与我大宋世代友好就皆大欢喜。”段和誉道:“那是自然,陛下如此胸怀,微臣感激涕零。虽然我大理信奉佛家,与陛下所尊崇道家不同,但我段氏绝无半点异心,绝不辜负陛下恩泽,一定替大宋镇守好西南边陲。”正在此时,两个身影袭来,伴随昂首挺胸之感,威风凛凛之态。

“陛下,我等来迟。种浩,你可来了,老臣颇为挂念,那日京兆府一别,许多日子不见,你可还好?”这人捋了捋花白胡须,上前拍了拍种浩肩膀以示安慰。“太师何出此言,不迟,不迟。”宋徽宗微微一笑,大手一挥。原来方才便是大名鼎鼎的蔡京。只见他眯眼而笑,嘴里好似咀嚼着什么,乃是年老之人的常态,却精神矍铄,两眼炯炯有神。

“陛下,奴才见礼了。种浩将军前来,有失远迎,还望不要见怪!”一人也笑道。“李爱卿不必拘礼。”宋徽宗笑出声来,掷地有声。这便是李邦彦,这人看上去,风流倜傥,相貌堂堂,乃是才华横溢,那张脸,白皙光滑,别致异常,好似女子。那张嘴巴,如同樱桃,楚楚动人。种浩顿时一怔,心中颇为震动,寻思,这老匹夫果然狡猾。李邦彦这厮也是笑面虎。

宋徽宗向蔡京、李邦彦介绍起张明远、费无极:“这便是终南山王世贞道长座下道家弟子。”蔡京道:“上次京兆府见过,也是青春俊杰,不同凡响。”李邦彦也道:“既是道家弟子,自然是陛下座上客。”“二位大人,弟子见礼。”张明远、费无极作揖问候。片刻,众人说笑之际,不再生疏。得知张明远、费无极与世隔绝的故事,如今又这般情同手足,众人佩服有佳,言谈之际顿生好感。

“陛下,听说终南山来了高人,我也想看看,在哪里,也拜见拜见。”只听得如此一语,只见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宫女侍候左右。这女子落落大方,美丽端庄,慈眉善目,青春可人。“爱妃,快来,这便是张明远、费无极。”宋徽宗微微一笑,走了过去,拉着这贵妃的手,体贴有佳。“见过贵妃娘娘!”众人见礼。“这便是刘贵妃,琴棋书画,舞文弄墨,才华横溢。”宋徽宗向张明远、费无极介绍道,一脸喜悦。“诸位免礼,请坐!不知诸位前来,今日哀家过来,有些冒昧,还望见谅。你们一路辛苦,一定和陛下有许多话要说,哀家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叫御膳房准备些点心和香茶,你们自在说话。”刘贵妃尴尬一笑。刘贵妃与宋徽宗又说笑片刻,两人依依不舍之际,才慢慢分别。

宋徽宗马上招呼众人坐了下来,喜笑颜开道:“关于这刘贵妃,朕有些肺腑之言,还望你们听上一听。蔡太师自然知道,十七岁那年,朕做端王,早已大婚,娶了德州刺史王藻之女。”蔡京寻思,此处当然要歌功颂德,随即点点头:“老臣当然记得清清楚楚,皇上一表人才,做端王时,也是名扬天下,世人皆知。”“记得朕即位后不久,就谨遵向太后她老人家懿旨,册立了王氏为皇后。”宋徽宗仰天长叹,似有逼于无奈之感。段和誉看向宋徽宗,一怔,马上追问道;“莫非这王皇后不好么?”种浩微微一笑,问道:“可见皇上以孝治天下,我大宋自然洪福齐天。”“莫非皇上当时不愿意,不喜欢。”张明远问道。“向太后对皇上算是关爱有佳了。”费无极微微一笑。“明远、无极,你们要明白。向太后喜欢朕,也是朕对她老人家足够尊敬,总是不厌其烦,前去问安,有些好吃好喝,自然想起她老人家,对老人家就好似哄小孩一般细致入微。”宋徽宗认真道。众人忍俊不禁,乐此不彼。

“世人以为这皇后一定很不错。向太后她老人家也以为这皇后也很好,朕也不知这人如何。地久天长,才慢慢发觉,哪知这人实在不敢恭维!”宋徽宗摇摇头,心有余悸。“怎么了?”张明远饶有兴趣,马上追问:“皇上发觉什么了?”

宋徽宗仰天长叹,仿佛回到那时:“相貌平平不说,还生性俭约,根本就不会取悦于朕,实在不是什么红颜知己。她虽为正宫,但朕并不宠她。看见她就觉得那么陌生,那么厌烦,没办法,三宫六院自然是朕经常光顾的地方了。如此金枝玉凤、仿若天仙的所在,当然艳福不浅,可那些妃子一个个柔弱娇态,勾心斗角。天长地久,故而更厌烦了。这不懂诗词歌赋也就罢了,一天到晚只知搽脂抹粉也还过得去,她们偏偏就不安分,让朕无法忍受,真是令朕大失所望。如此说来,还是要选妃,德才兼备最好。”“陛下,如此恐怕不是女子,实乃才子。”蔡京眯眼笑道。“陛下,这便是提拔龙图阁大学士了。”李邦彦笑道。

“还记得朕与刘贵妃认识的那一年,也就是三年前。在御花园布置花石竹木,朕心烦意乱正好出来走一走,散散心,走着走着,就遇到了一个姑娘。她倒好居然把朕当作短工,朕当时也调皮搞怪,一看这姑娘模样不错,是个美人,就按她吩咐来做。一来二去就熟识了,后来聊聊天才发觉这姑娘非比寻常,居然也琴棋书画、舞文弄墨,家境虽说寻常贫寒,可人不错。朕就暗恋起来,后来朕就和她情意绵绵开来,还让她进宫做了贵妃,这贵妃便是当今的刘贵妃。”宋徽宗恍然如梦,历历在目之际,喋喋不休讲起来。众人听了也是入迷之极。

宋徽宗又对众人道:“朕目下实在是孤家寡人,身边几乎没半个亲人。如若不是刘贵妃,真是孤家寡人。不似张明远、费无极你们二人,好歹是哥们弟兄,难舍难分。方才听张明远所言,如此看来,朕与明远乃是同岁了。朕本生于元丰五年五月五日,只是五月颇不吉利,故而改为十月十日。朕是十一皇子,皇兄哲宗年仅二十五岁,不知何故就病入膏肓,离我而去,这年是元符三年正月。如今看来,父皇神宗,皇兄哲宗都离朕而去,如何不形单影只。向太后她老人家最疼爱朕,也撒手人寰,离朕而去。你们说,朕身边哪里还有知冷知热、掏心掏肺的亲人呢,千万别说后宫佳丽,她们就知道擦脂涂粉、争宠献媚、勾心斗角,令人好不烦恼。只有刘贵妃最好,令人赏心悦目,喜乐无比。”宋徽宗一席话,众人感慨万千,乐此不彼。片刻,宫女端来刘贵妃让准备的点心与香茶,宋徽宗礼让,众人才不再拘束。

张明远道:“弟子三生有幸,可与陛下同年同月,居然还是同日出生,岂不缘分使然。”“如此看来,明远师兄与陛下同岁自然是莫大荣耀,荣幸之至,是也不是?”费无极也道。“虽说如此,可弟子如何可与陛下相提并论。”张明远点点头。宋徽宗摆摆手道:“不必如此,听明远所说,出生之际就难见父母,着实可怜。朕好歹有父皇母后呵护,虽说如今贵为天子,可孤家寡人就名副其实了。要说可怜,朕以为做皇帝的自古以来没一个人不可怜。朕目下就是这般感受,曲高和寡,曲高和寡啊,就拿这琴棋书画,知音难觅,如之奈何?”蔡京忙道:“陛下切莫如此,老臣也伤心难过了。”“陛下并非孤家寡人,微臣愿替陛下分忧,永远侍奉左右。陛下就是日理万机,辛苦万分。做奴才的也伤心难过,于心不忍。”李邦彦马上拜道。

段和誉道:“陛下果然也有许多烦恼。”“还望皇上宽心。”种浩恭恭敬敬道。“罢了,往事不堪回首,不言也罢。”宋徽宗叹道。正在此时,童贯来报,张继先天师觐见。张明远、费无极一怔,激动无比,心中难免有些紧张。种浩听说张继先的名头也由来已久,段和誉更是仰慕已久。一个个恭恭敬敬,站成一排,等候张继先到来。蔡京、李邦彦也是毕恭毕敬。宋徽宗更是了得,喜笑颜开之际赶忙吩咐童贯道:“快去备茶,让御膳房准备糕点,先把《道德经》拿来,让朕看看,找些不太明白的地方让天师帮忙指点一二,也算是了然不惑了。”童贯一一应允马上退了出去。

张明远、费无极、种浩面面相觑,难知底细。按理说来,童贯如今高高在上,官位显赫,如何在宋徽宗面前做起当初太监的差事了。三人一头雾水,难以置信,也不多想,只是目不转睛看向宋徽宗。宋徽宗见状,心知肚明,却眨了眨眼睛,靠近三人对他们耳语道:“童贯到了宫里,就爱侍候朕,由他好了。”听了这话,张明远、费无极、种浩三人这才了然不惑。众人低头细语时,一人影走了进来,众人抬头之际,只见这人,青春容貌,七尺之躯,步伐稳健,有神仙之感。

宋徽宗马上放下手中的书卷上前拱手作揖道:“天师到来,朕有失远迎,还望见谅。一路劳顿,快快入座。”张继先坐下道:“陛下不必如此,贫道路过东京要去终南山和青城山,只是挂念陛下,故而觐见。不知陛下近来可好?陛下可知东海故事麻姑沧海桑田的典故么?”“略知一二,还望天师赐教。”宋徽宗摇摇头。张继先道:“蓬莱水浅,沧海恐怕又要变桑田了。”宋徽宗听毕笑而不语以为乃是张继先的玩笑。蔡京道:“天师年纪轻轻就神通广大,实在令人佩服。”“太师所言极是,天师果然不同凡响。”李邦彦随声附和道。“二位大人抬爱,我龙虎山承蒙皇上眷顾,一切安好。我一人之力也是形单影只,还是上上下下协力而为的好。”张继先仰天长叹道。张明远、费无极看着张继先和自己年岁相仿,心中寻思开来,就说大也大不了几岁,叫哥哥也是可以的。只是隔着师父这层辈分,一时间规矩的好生了得。

张继先看着张明远、费无极二人不禁叹道:“你二人莫非是终南山弟子?”张明远惊道:“天师如何看出?”张继先道:“通灵之术而已。”“世所罕见,佩服佩服。”费无极顿时瞠目结舌。种浩道:“天师来自龙虎山,实在神仙人物。”段和誉道:“天师雷法天下闻名,幸会幸会。”张继先道:“徒有虚名,实不敢当。贫道所愿天下太平就好。我大宋千里江山美轮美奂,如此便要倍加珍惜。明远、无极,你们师父可好?”“家师还好,多谢挂念。”张明远、费无极点点头。“让你们师父早作准备,提防贼人暗算。”张继先一语落地,告别宋徽宗等人走了出去,飘飘然颇具仙风道骨。

送走张继先,众人坐了下来。宋徽宗道:“种爱卿,此番召你进京,自然有要事相问。不知长安那边可有动静?朕想听听,你说说看吧!”“陛下,微臣遵命。西夏总共发动了三次进攻,在綏州就两次,不过都被臣击退了。自从陛下恩准双方设榷场以后,两国边境还算太平,往来驼队不绝如缕,请陛下放心!”种浩说道。“好,好。如此甚好,朕也甚慰啦,既然长安无忧,我看你就,呃,你就进京任职,如何?京兆府,那就交给太师,再作安排,你看如何呀?”宋徽宗问道。“这!”没等种浩再说下去,只听的是一阵抚掌大笑,种浩顿时一怔。只听一人大笑道:“小将军,你在京兆府子承父志,劳苦功高,这些,陛下可都知道,忘不了,你就放心吧!进京来,你我同朝为官,一同侍奉陛下,岂不很好?长安方面,不有吴将军吗?我想,这京兆府秦风路经略安抚使吴玠也年青,让他接替你,你不会反对吧,有道是皆为青春俊杰,自然同心同德了,是也不是?”原来是蔡京掷地有声。“陛下,京兆府应该再让年轻人驻守,小将军劳苦功高,应该擢升进京护卫陛下左右才是。”李邦彦眉飞色舞,一脸坏笑。

“陛下,那,容臣再忙活几年吧!臣这也算是子承父业,尽忠报国了,毕竟长安防务,事关川陕乃至大宋江山安危,容不得半点差池,请圣上三思,太师也要好好想一想。西夏虎视眈眈、防不胜防,镇守京兆府乃是微臣义不容辞之事。”种浩恳切万分道。蔡京顿时迟疑道:“西夏怎么了,他们难道有什么动静了?”“乾顺不可能胆大妄为。”李邦彦不以为然。

种浩叹道:“乾顺把元昊时期的计谋又使了出来,目下新任将领恐怕防不胜防。”宋徽宗一怔,赶忙问道:“是何计谋?”种浩洋洋洒洒便道:“就在我大宋康定二年,那西夏李元昊向我大宋发动进攻。元昊通过细作了解到一些军情,得知我宋军将领任福求胜心切,意欲速战速决,便设下了‘引蛇出洞’之计。先派小股部队入寇我边关要塞,遇到任福大军就佯装败退而去。任福不知是计马上抛掉淄重,亲自率着数千轻骑追击,沿途夏军遗弃了不少马匹、骆驼,我军见状以为,党项人落荒而逃,更是群追不舍。进入好水川口后,就发现路上摆着不少封闭的泥盒子,未曾见过,自然就十分好奇,有人用手一拍,里面有跃动之声。任福命令士卒将那泥盒砸开,才发现里面满满当当皆是鸽子。装在里面的鸽子受惊腾起,直飞谷顶,这正是我宋军进入埋伏之兆。夏军看到白鸽腾空,喜出望外,十万人马一起从山头出击,便将我军压在了谷地。李元昊在山头以二丈多长的鲍老旗作为指挥。我向西,那旗指向西,我向东,那旗指向东,我大部宋军左冲右突,终不得脱险,此战我军死伤惨重,损失将校十余员,任福最终也身首异处,死于非命。”如此言语,也是掷地有声,肺腑之言。宋徽宗和蔡京、李邦彦一看,这般下去,一时半会儿也僵持不下,心中熟思起来。张明远、费无极、段和誉也是若有所思,浮想联翩。原来种浩对西夏果然了如指掌。

宋徽宗若有所思道:“种爱卿!按理说来,太祖武德皇帝曾定下了诏令,地方大将要听命圣意加以换防。但念你一片忠心,你家父又有大恩于朕,就容你十年吧!十年后,朕可盼着你进京伴驾!”“好,圣上英明,臣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臣一片忠心,万望陛下明察。”种浩下拜道。宋徽宗忙上前扶将了起来道:“种爱卿,快快请起,不必如此,朕有这般忠臣,心中甚慰!你家父撒手人寰,朕也是伤心难过,还望你节哀顺变,子承父志,在京兆府为朕分忧。”种浩拱手道:“多谢陛下体恤,敢不尽心竭力。”蔡京、李邦彦站在一边一脸茫然,片刻默然不语,张明远、费无极、段和誉也是感慨万千,颇为动容。片刻,宋徽宗让蔡京、李邦彦离去,他与张明远、费无极、种浩、段和誉畅所欲言,把酒言欢,身心愉悦之际自在说话。

“诸位请勿见怪,太师和李爱卿公务繁忙就先行离去了。”宋徽宗笑道。种浩道:“不敢有劳太师和李大人作陪。”张明远道:“太师公务繁忙,我等自然明白。陛下亲自接见已是受宠若惊。”费无极道:“陛下日理万机却来相见,我等感激不尽。”“陛下近来为老种相公离去伤心难过,你们可知?”段和誉道。种浩、张明远、费无极摇摇头默然不语。“段王何出此言,朕早已好了许多。种浩、明远、无极前来,朕喜乐无比,不必说伤心难过的事情,岂不自寻烦恼了?”宋徽宗摆摆手道:“切莫如此,朕与你们年龄相仿,此番相识,多了些朋友也是颇为感动,还望你们多来东京陪朕说说话才好。你们来了,朕这孤家寡人就‘名存实亡’了。是也不是?”众人哈哈大笑。

种浩道:“皇上所言极是,‘孤家寡人’的确令人不悦。”段和誉道:“自古以来,孤家寡人都多愁善感。陛下却非同一般,看陛下身心愉悦,本王欣慰之极,愿陛下洪福齐天!”张明远道:“孤家寡人也是人之常情,皇上时有心烦意乱之事,只要心平气和,大可自由自在。”费无极道:“孤家寡人非人人可望及,还望陛下洪福齐天。”宋徽宗道:“你们可知我心中苦闷。”“陛下如何也有苦闷?但说无妨。”张明远诧异万分。“陛下如何会有苦闷?”费无极一怔。段和誉道:“陛下但说无妨。”宋徽宗一脸庄重,闷闷不乐道:“如若不是身在帝王家,做个大宋读书人也是好的。朕就在东京郊野,结庐隐居。可春夏读书,秋冬出游,可写字作画卖到集市,也可做教书先生教人学问,如此过活自由自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如何不好?”众人目瞪口呆,片刻缓过神来,也暗暗点头,深以为然。

张明远看宋徽宗这般光景就道:“陛下果然是性情中人,如此早已谋划好人生之路,岂不令人佩服。”费无极见宋徽宗神情恍惚,马上赞道:“听上去也是令人心驰神往了。”种浩不看宋徽宗,只是低着头道:“陛下所言,正是微臣以后向往之事。”段和誉道:“本王以后退位就皈依佛门了,在大理找一个依山傍水的所在,归园田居自然是一大乐事。”宋徽宗环顾四周,道:“朕所建艮岳便是这般想法,意图自然山水,修身养性,清静无为,聊以忘忧。”

张明远心知肚明,宋徽宗尊崇道家也是一时兴起,如若执迷不悟,如梁武帝舍身佛寺之事,岂不误国误民,就劝道:“可惜陛下乃天子,还要以江山社稷为重。”费无极细细一想,这可匪夷所思了,如若皇上想不开,做了道士,把江山社稷抛之脑后,那还了得,也劝道:“陛下如若想清静无为,就应该是无为而无不为。”种浩寻思,宋徽宗有归园田居之意,这般如何是好,还要马上劝说才好,就掷地有声道:“天下还要陛下主持大局,还望陛下明鉴。”段和誉寻思,如若大宋六神无主,契丹、西夏围攻大宋,我大理也就唇亡齿寒了,想到这里,马上劝道:“如今契丹虎视眈眈,西夏又伺机而动,陛下要高居朝堂,以国为重。”宋徽宗叹道:“朕自然明白,只是身不由己。”众人默然不语,不知所云。

次日,京兆府有军务大事,种浩不得不赶回。段和誉也离开大理许多时日,也到了离开东京回大理的日子。宋徽宗、张明远、费无极在东京城外送种浩、段和誉离去。“陛下、段王,明远、无极,我回到京兆府会想念你们的。”种浩道。宋徽宗道:“种浩,切莫伤心难过,镇守好京兆府替朕分忧才是。”种浩再拜:“微臣一定竭尽全力,不负皇恩。”段和誉道:“陛下,本王也告辞了。此番抵达东京打扰许多时日,有劳陛下恩典赏赐了。”宋徽宗道:“切莫如此,还望段王常来常往,我大宋与你大理也算是情深似海了。”段和誉泪光点点又拜,宋徽宗赶忙扶起好生抚慰。“浩兄,回到京兆府,给我们回信可好?”张明远道。种浩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不必婆婆妈妈,放心好了,回到京兆府会给你们留许多美味佳肴,还望你们做客。”费无极道:“本想一同会京兆府,再回终南山,不过好不容易来一趟东京,还没逛够,如之奈何?”

宋徽宗道:“明远、无极,不必着急回去,朕还要和你们好好聚一聚。朕不轻易留人,你们可别让朕失望?”“恭敬不如从命,陛下放心,弟子一定留下来陪陛下说说话。”张明远、费无极点点头。“这便很好,朕失去了师道老将军,你们来了,朕多少宽慰许多。”宋徽宗喜笑颜开道:“种浩如若不是镇守京兆府,也可留下来陪朕。明远、无极与朕实在缘分使然,一见如故。还望你们明白。段王如若不着急也可留下来,朕望你们多陪朕才好。”“微臣也想,不过京兆府事关重大,微臣要替陛下分忧。事不宜迟,这便告辞,还望陛下珍重。”种浩拜道。段和誉也拜道:“陛下洪福齐天,来日方长,许多时日多有打扰,本王也该告辞了,昨夜大理来信说,吐蕃有许多番僧和狂徒滋扰,不得不防。下次再来朝见陛下。”“种浩所言极是,京兆府事关重大,还是要回去才好。大理有吐蕃滋扰,段王还要以国事为重,朕就不强留了,如若吐蕃滋扰甚大,有需要大宋之处,我大宋一定出手相助。”宋徽宗神情肃穆,推心置腹。种浩拜道:“陛下如此,微臣感激涕零,不知所云。”“陛下这般深情厚意,我大理感恩戴德。”段和誉拜道。宋徽宗道:“切莫如此客套,朕与你们情同手足,朕与明远、无极、种浩、段王,今日就搭手为誓,有生之年,情同手足,你们看好也不好?”张明远、费无极、种浩、段和誉一个个神情恍惚又激动不已,顿时热泪盈眶,异口同声之际掷地有声道:“自然很好!”五人相继伸出手掌,层层搭起,立誓为盟。片刻,种浩西去,段和誉南下,两队人马,相继辞别。

宋徽宗与张明远、费无极一同回到皇宫,继续把酒言欢。“明远、无极,你们二人可能以为上朝之事,威风八面,朕以为令人苦恼之极,不信,明日你们一同去朝堂观看一二。”宋徽宗笑道。张明远道:“陛下上朝,我俩去看,恐怕不大方便。”费无极道:“从未见识过朝议,听说很是威严。不知方便与否?”

宋徽宗心中顿时寻思开来:“世人都以为朕只知琴棋书画,殊不知,这叫大智若愚,聊以忘忧。如此《道德经》的智慧,朕如何不知,所谓无为而无不为,这蔡京老奸巨猾,这童贯兵权在握,这王黼贪财恋权,这朱勔只会花花草草,奇山怪石的‘花石纲’,这高俅谗言献媚,不过蹴鞠不错;这李邦彦不仅仅会蹴鞠,唱歌,跳舞,作曲,倒是风流才子了;这梁师成、杨戬,不简单,谁知道素日里有没有背着朕胡作非为,假传圣旨。还很难说!目下,蔡京、梁师成、杨戬、李邦彦、童贯、王黼、朱勔,在京,只有高俅还在苏州。朱勔的老本行倒让高俅做了,也是朕抬爱高卿,只要他们为朕分忧就好!”想到此处,马上笑道:“那有何难?明日看看去,朕让你们去,你们就在偏殿窗户边看看也好。素日里那些个文臣武将一个个都不把朕放在眼里,总认为离开向太后,朕就孤立无援了。朕让你们见识一下,如何对付这些所谓的‘忠臣良将’。你们也在一旁看看,观察一二未为不可,不知他们素日嘀嘀咕咕什么。虽有官帽上的长翅膀阻挡,他们不敢也不便交头接耳,可朕还真没法子从侧面看到他们的表情和样子,你们此番好好看看,下朝后给朕说说看,也算是一件新鲜事了。”说着吃了一杯酒。

张明远寻思,这皇上也蛮有趣,那些大臣如若知道皇上此番心思,都不知做何感想,不觉微微一笑,一杯酒下肚。费无极也是微微一笑,不知所云。两人喜笑颜开,又和宋徽宗说说笑笑了片刻,才出了皇宫,回到馆驿歇息。东京夜色依然美丽无比,夜市热闹非凡,灯笼高挂,人声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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