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府
“在做什么？”，季舒霖走进来，温声开口。
清芸悠悠抬头，看着男人刚毅的侧脸：“我要去平王府。”
却只换来男人一片漠然。
“不行！”
“季舒霖，我说我要去平王府”，清芸冷冷开口，声音中蕴藏着怒气。
几天了，他一直不让她离开王府。
“芸儿，你应该知道，季舒衍一死，本王与季舒玄便不再是合作对象，而是对手，不让你去，是为了保护你。”
他软了语气，拉着她坐下来。
“我姐姐不会伤害我……”
“你姐姐可以为了一个男人放弃整个家族，你确定，她不会为了季舒玄伤害你?”
一字一句，声声敲击在清芸心头。
曾经，姐姐为了季舒衍，害得叶家覆灭，这一次她会不会为了季舒玄放弃她，这一点，她竟然不敢确定。
“看吧，你自己也不确定，所以芸儿，好好待在府里，你有本王就够了”，季舒霖揽她入怀，叹息一声道。
“我……”
“放心吧，你姐姐已经没事了，本王可以答应你，不伤害她”，他似是总能抓住关键，这番话无疑成功安抚了清芸的心。
她叹息一声，依偎在他怀里。
事到如今，大仇报了，但是她的心也丢了，再也拿不回来，她也走不了了。
“舒霖，你非要争天下吗？”
她很清楚姐姐的能力，如果她执意辅佐季舒玄登基，那么将会是他极大的阻碍。而且到时，她们姐妹势必站上对立面。
这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芸儿，我希望有一天，你可以跟我一起站上高处，俯瞰天下。”
季舒霖沉默片刻，终究给了一个她不想要的答案。
她想，他不会明白，其实她最想要的不是什么名利富贵，而是最简单平凡的幸福。
闭了闭眼，她不再开口。
因为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她没有姐姐那样敢爱敢恨的勇气，她只是一个小女子。
仿佛有感知般，罗真看着外面深沉的夜色，怔怔出神。
从一开始她就想得到如今，只是不想真的到了这一天，才知道要接受一切是如此的艰难。
云芸儿爱上了季舒霖，她的心却系于季舒玄，两个注定为皇位你死我活的人，她们姐妹，陷入了这场无法自拔的漩涡。
“老爷，小姐来了”，福伯对着老人开口。
他们祖孙也许久未见了。
“扶我起来”，谢鸿叹息一声，挣扎着起身。
他这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可是他心中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两个孩子。
季舒衍一死，她们该何去何从。
罗真迈着步子进来，看到老人的那一刻，已经眼眶湿润：“祖父”，她跪下，磕了一个头。
“起来吧”，谢鸿在福伯的搀扶下走过去：“现在血仇报了，谢家商铺也发展的越来越好，辛苦你了。”
罗真从不知道，那位对她尊尊教诲的祖父已经如此苍老了。
“孩子，回来吧，回到谢家”，谢鸿握住她的手，那掌心的温度暖了她的心。
可是罗真却退缩了。
“祖父，我……我不能……”，她犹豫着开口，突然觉得难以启齿。
她该说什么，自己不愿意离开平王府吗，可是她曾经答应了祖父，待一切事了，就回到谢家，掌管家业。
“告诉我，你的打算是什么？”，谢鸿面色不变，静静的看着她。
一时间屋内一片宁静，令人窒息。
罗真挣扎良久，终于开口：“祖父，对不起，我爱上了季舒玄，我离不开他。”
终于说出来了，整个人也仿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舒玄是她此生唯一的救赎，如果离开了他，她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你决定好了吗？”，谢鸿叹息一声，闭上了眼。
“是。”
“那你妹妹呢，你应该知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到了那一天你和清芸又该如何相处?”
这个问题，如利刃一般，刺入罗真心里。
她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可是走到如今这一步，她们都退不得，她能做的，唯有尽力保全她。
“罢了，随你吧，我只有一个要求，无论如何，保全谢家，还有清芸。”
她做出的决定从无更改，他很清楚。
“祖父，对不起，我……”
“不需要说对不起，我只要你答应我，无论走到哪一步，保全谢家和芸儿，你能不能做到?”
祖父从来没有用这么冷的语气跟她说过话。
他是真的生气了，气到不想再见她。
罗真心头一痛，猛的跪下来：“我答应”，说着，朝着谢鸿磕了很多个响头，直到额头见血。
老人转过身，不再看她。
她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出去，却在门口时停下：“祖父，您要保重身体。”
“清儿，记住，眼睛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要用心去看，不要迷失，只有保持清醒才能看到真相。既然做了决定，就一定要幸福……”
苍老的声音里满含着不舍和嘱托，让人不忍落泪。
说到底，他还是爱她的。
“清儿记住了。”
罗真走后，谢鸿赶紧转身：“阿福，快，扶我出去”，他焦急的往外走，福伯只好扶着他出去。
站在黑沉沉的道路上，他紧紧盯着那道缥缈的身影，站了半晌都不愿离开。
“老爷，回府吧。”
“阿福，她走了，以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老爷，同在京城，小姐还会回来的”，福伯不忍，明明那么不舍，为什么还要放任她离开。
但是谢鸿却摇摇头：“我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这些日子，他的身子越来越差，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她们一次，更遗憾的是，他甚至还没见到芸儿那孩子。
“老爷，我去劝劝小姐，让她带着二小姐一起回来”，福伯转身就要走，却被谢鸿拦住。
“算了，回去吧。”
“阿福，去把密室里的盒子拿出来”，那个盒子，装着谢家的一切。
“是。”
铁皮盒子里，装满了各种字据，还有谢家私印，房契地契。
“阿福，这些东西我现在交到你手上，若将来时局变了，清儿需要时，再拿给她。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
仿佛是在交代遗言，福伯一下子就红了眼。
“老爷，我赵永福发誓，一定会保护好这些东西，把它交到小姐手里。”
听他这样说，谢鸿放了心，叹息一声：“好了，下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