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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认罪

穆迪见渔夫招认,赶忙说:“县官大人,我当时山穷水尽,实在是出此下策,不信你可以问她那友人遗孀。这些年来我的确去他家中,还教了年纪最大的那个男孩读书认字。这一段时间他已经出去广州城内的五华商店,在那里做粮食库的账房。”

县令半闭着眼,拈起一块竹签令子丢了下去:“去把人给我拘过来,我要核对此事真假。”

不等衙役出去寻找,人群中自然有人推搡着走了出来,李愔定睛一看,这是一个老妇带着几个孩童和一个已经成年的孩子站在那里。

那个成年男子走向前去,跪在堂前说:“见过县官大人。”

又对着李愔的方向施了一个礼。然后再对着红娘磕了一个头,最后才对着那穆迪说:“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县令听到这话,便知道穆迪这些年的确有去教导,不然这孩子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称穆迪为师傅,看来穆迪对他们的教导也还算不错,至少这个小子看起来还是挺有礼节的。

红娘看见当年那个幼童已经长大,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处,眼睛发红。

这时,成年男子才转过去对着红娘说:“红姨,小侄来看你了。”

红娘也点点头说:“静儿长大了。静儿……”

没等两人叙旧,这时候县令又拍下惊堂木说道:“穆迪,此时人证皆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穆迪将脸贴近地面,轻声说道:“草民自知犯下大错,无话可说。”

“那好,按大唐疏议,原判穆迪罪犯鞭笞五十,徒一千里。因其恪守诺言,教导孩儿有功。现判鞭笞五十,拘一年,罚铜三十斤,来人,给罪犯穆迪签字画押。”

县里面那几个仅有的文吏便端着一份写好的判决书端到了穆迪身前,穆迪抬起笔,刷刷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用旁边的印泥沾抹了自己的整只手掌,向着判决书上面按了下去。

“好,此案已结。下一个,巧红状告其夫家族人侵吞亡夫良田,来人,带人犯。”

这一次手上吊着镣铐的是村长,一脸憔悴的样子看着红娘,然后摇了摇头。

李愔心想:“坏了,没提前和县令打招呼,这村长是被冤枉的。”

果然,几番评议过后,村长便拿出了那份红娘的卖身文书。

县令接过那份卖身文书端详了一会儿,对着红娘说:“卖身文书和交易时间都在这里,巧红,你可还有不服?”

红娘此时满脑子嗡嗡作响,她一直以为那个跛脚的老汉在埋怨她生不出儿子,死了也不给她田地。没想到他临死前还在为她考虑,而自己为了赌气,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回来过。

县令此时就很尴尬了。上一次判决的时候,这村长推三阻四,还拿出老汉的休书说是因为红娘不是外人才不给他田亩的,本来县官还想依着这一条强行给他定个罪,可是这一次居然拿出了卖身文书,卖田是老汉遗言,此事自然就跟村长无关。

县令燥得满脸通红,却也得按着流程走,说:“来人,招青楼的老鸨过来核对事情真假。”

没想到那老鸨也在人群,中挥舞着手帕说:“老身在这,老身在这。”

到了堂前便看着红娘说:“红娘,你真是个好命的。想你妈妈我,在这青楼呆了一辈子,也没见半个人过来赎我,而你的卖身文书秋季被人赎了过去,在冬季的时候又有人过来要赎你的卖身文书,要不是看他穿着贫穷,我真想伪造一份递给他就是了。”

堂下一片愕然,没想到居然还有第二个人为红娘去谋取卖身文书?

只有堂下那个老妇人满眼噙着泪说:“吉妈妈,你快别说了,我们没能提早将红娘从这苦海里救出来,是我们的错。”

“什么情况?”李愔原本喝着茶的,这时候将茶杯放在了一边。

县令可不管台下的吵闹,再一拍惊堂木说:“那青楼老鸨儿,照你话里的意思。便是这去年秋季,村长就来换过卖身文书对吗!”

那老鸨儿点头说:“账薄和契约书都还在我这留着存根。大人是否要查看一下?”

县令伸手接过这些存根,然后点头称道:“确如村长所说,于中秋左右将红娘的卖身文书换了出来。如此看来,巧红你亡夫的田亩并没有被你的族人所侵占,是他自己的意思。”

红娘这时候也知道闹了个大乌龙,便向村长磕头说:“红娘愚钝,不知村长用心良苦,反而状告村长,望请村长恕罪。”

村长摆摆手说:“那些日子你要不是又吵又闹的,我早就把这卖身文书给你了,只是给你又能如何,你卖了田亩也活不下去呀。”

县令见案子可以结了,就突然生起了八卦之心,问道:“那老鸨儿,你说还有人过来赎这卖身文书,此事您你可愿详细说说?”

台下那老妇人眼睛里噙着泪水,拼命的摇头,那老鸨儿见了叹息一声,说道:“可不就是那个老妇么。去年冬天的时候,大概是入冬吧,她手上捧着几个白花花的碎银子和一大袋的铜钱来到我青楼里,穿的破破烂烂的,当时我那几个龟奴儿子还想把人赶出去。

我见她手上有钱,以为过来买奴婢的,没想到她进门就扑通一声给我跪下,说要将红娘给赎回去,我当时就笑了,我说红娘不在这都五年多了,且秋季的时候也有人把她的卖身文书给赎了回去,我拿什么给你换?

当时那老妇人还嚎啕大哭了一阵子,我见她可怜,还将他的那几些银子铜板换成了一个大银锭给还了她。

红娘看着堂下衣衫褴褛的老妇,嚎啕哭起来:“祥姑,你何必为我如此。”

那个被称为祥姑的妇女也终于忍不住悲痛:“红娘,是我们对不起你,你父亲把你寄托在我们这,我们没本事,让你担惊受怕就算了,还让你不得已进了青楼,这些年来这么久了,没有消息我们都不知道,去年冬天我们好不容易攒够了钱,想换你出来,却没了你的消息,我心里那个恨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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