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们抬出了软塌,妖帝侧躺在上面,以手撑着头,神色平静又神秘,连我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我看他这样,便过去关心地问他:“妖帝﹖怎么了﹖你不必为那些人生气。他们是坏人,你这样,我心里也不舒服。”我努力想让他快乐。
“不是﹗”他抓住了我的手,让我坐了下来.“我只是在担心。蛇女忠心可靠,又有能力,可是若敌人比她更加强大那要怎么办﹖我不要你有任何事,必须要万无一失。我考虑了很多人,让他们来贴身保护你,可是又都不合适。獠牙神,刹罗,鹰王都是最佳人选,可是獠牙神这狼崽子野性难驯,不是谁都能治得住他;刹罗倒是冷静,却是个独行侠,鹰王更加孤傲,只为自己喜欢的人办事,他也不行。”
“我想过召来我的堂弟阿尔多,可是这个人虽有能力,却不可靠,做事糊涂,丢三拉四,上战场还会忘带兵器;还有我的另一个亲戚阿卡伊,他也不合适,冷得像块冰;想来想去,只有瑟里翁那里最安全了,瑟里翁是我的忘年知交,又是精灵国君,他能代我照顾你,保护你,他不仅有这份能力,而且非常可靠。他的儿子也是我的好友,此人心如朗月明空,也可以信任,并且他身手不凡,要远在刹罗他们之上,足以令我放心了。”
“所以,阿萍,你必须得去那里,等我清除掉所有敌人爪牙后再接你回来。”他那么坚定的要求着我,却不顾及我的感受。
“那要多久﹖何况我走了以后你要怎么办﹖”我含着泪水问他。
“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你入我妖国,已比凡人多了400年寿命.所以这点时间不算什么。至于我,你更不必担心.我打算把薰接来,反正以前她也曾经照顾过我,等以后你们就姐妹相称吧…”妖帝自以为是的说到。
我颤抖地站起身来,缩回了自己的手,因为我无法承受那穿心之痛,整个人向后昏昏退去,跌到在矮桌前,推倒了桌上的墨砚和镇纸,它们都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阿萍﹗你怎么了﹖”妖帝问我.
我强硬地站起身来。妖帝看到我脸上的泪水,竟然猜出了我的心思:“你在嫉妒是吧﹖不管你愿不愿意,薰她都是忘我最重要的人。你这样只能是自取其辱。我心意已绝,等你来我妖国整七日时就将你送往精灵之国。”他不来扶我,不顾我死活地来伤害我。
我坐在丝垫上,背对于他,没有在流泪,只是因为心痛到流不出眼泪的地步。
妖帝沉默不语,也不来管我。我又想到了昨晚的梦,刹那间仿佛觉得自己已经死去。我爬到在矮桌上,渴望救赎。
不久玫瑰前来禀报;“禀帝君﹗鱼奴前来禀报要情,现在外等候。”
“宣他进宫﹗”妖帝干脆果断地下令.它毫无伤心之情,是我太天真了,竟想与薰竞争。
玫瑰退下了.她回来后身后紧跟着鱼奴.鱼奴进来,便跪倒在地,紧张又激动地说:“禀帝君,奴才回来了.大事不妙,金渺他果然反了,他不仅收留那些恶徒,为他们提供容身之所,而且私底下还训练死士,还杀了我们派去送后日请柬的使者,将他的首级悬于城门,那景象真是惨不忍睹,同去的一个使臣身受重伤,冒死逃出,回来报信;恰被奴才所遇,这才回来报信啊。”鱼奴说罢还哭了起来。
“岂有此理﹗金渺,你杀我使者,我要你一国陪葬。”他发狠了。
“帝君﹗我们要派谁去啊﹖斗神吗﹖”鱼奴问他。
“小小一个愚邦哪里用得着我的将军出马﹗只要獠牙神去就行了,告诉他我不要留任何活口,一个也不许放过﹗就让獠牙神带狼族去,顺便派去米米,我要他取回那里所有的粮食和财物,人吃不行,我就拿来为牲畜,当肥料;我再也不想看到那个国家了,把火龙派去,我要那里变成灰烬﹗”他太可怕了。
“是﹗奴才这就去办﹗”鱼奴转身就要离开,他看见了我,便问:“帝君﹗夫人她…”
“多事﹗”他咒骂道他,并斥声令下:“滚﹗”可怜那鱼奴还就真的滚了出去。
我爬在桌上,他怒不可遏地走来,把我拖起来,紧抓着我的双手问我:“你闹够了没有﹖”
我不答话,身体抖得厉害,站都站不稳.“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他抱我到软塌上,竭力给我温暖.“我不该对你讲那么重的话﹗”他低头吻我,我又心软了.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逼我﹗我容不得你这般狭小的心性可又难以狠下心肠来惩罚你﹗薰对我又大恩,是我最重要的人﹗你绝不能对她有敌害之意,否则,就是你,我也绝不饶恕;这是我第一次警告你,也是最后一次。”他看出了我的心思,终于露出他的凶残本性了。
“你会怎么做﹖动手杀了我吗﹖这对你根本易如反掌,只是你到底是爱她,还是爱我﹖我们两个你只能有一个。”我的反应很强烈.我什么都可以忍受,就是不能忍受我们的爱情里还有第三个人。
他眉眼间显然划过某种伤痛,难以忍耐,深至骨髓;可是瞬间,他就封杀了那种感情。
“我真有杀你之心﹗”他动手掐住了我的喉咙锋利的指甲直刺我的要害,只要他有心就可以随时取我性命。“你只是区区凡人,杀你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同样,救你对我而言也是轻而易举,就算你没有了气息,我也能救你。你懂吗﹖你的生死都在我手上。”他果然心狠,尽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忍来.我只觉得肝肠寸断,自己咬破了舌头,满口鲜血.
他见我此番情景,隐睁双眼,似乎是在忍受连他自己也难以承受的痛楚。他的手软了,不再有任何力气。我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只是心疼。
“你怎么了﹖”我扑起身来,搂着他的脖颈,泪眼汪汪的表示这自己的心意.“是我不好﹗可是我爱你,你想怎么做我都依你,我去精灵国,只要你爱我就行了。”我伤心哽咽了,明明自己心中还有无限委屈,可就是舍不得他难过。
“愚蠢﹗你拿自己与薰相比真是自讨苦吃,你比不上她的万分之一,可我偏偏就是要你这傻瓜。”他说着,我捂着双眼,使劲地点头.
“我原谅你,只是绝不能再有下一回;不管我在这么疼你,爱你,规矩也是必须有的;我是妖帝,你是我的属物,薰是我唯一重要的人,她不必拘束,你却得遵从。”他太强制了,太不讲理了,我根本听不下去,推开了他,自己从软塌上跌滚在地。
“你那么爱薰,干嘛又来招惹我﹖我不怕死,就算像你的弟弟,妹妹那样又怎样﹖你都不爱我了。”我歇斯底里地朝他大叫,抽搐地站起,根本不顾一切了。
妖帝站起来.抬手给了我一巴掌,我倒在地上,嘴里流血了可心里却是烈性,执拗得很。
“那我是该让你去看看黑帝他的样子,你到那时候再说这话也不迟。”他说完便顺手朝地上一指,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硕大的黑影,黑影似实似虚,里面渐渐出现了一个空间,近在眼前,又触手不及。
那是那臭名昭著的刑殿,梯道蜿蜒曲回向下,深不可测,墙上挂着火把,却好像根本没有光明。终于到了平坦的一层,仿佛坑道,细细看来才知道那是一条狭窄的石路,而其两旁却是两条渠道,里面流着的也不是水,而是血;血渠中漂淌着各种内脏,断臂还有仍带有神情的眼球…
左右两旁各有铁门,里面的情形不得而知,偶有一扇铁门打开.我往里一瞥,看见了凶罗,还有那些被钉在墙上的黑衣刺客︰他们有的没有了皮,有的全身没有了肉.有的全身没有了骨骼,取而代之得是一些钢铁…
最后,我在最深处看见了一幕︰那是一个污秽不堪的男子,上肢被钉,只有上半身,没有下半身,内脏不全却仍在滴血,而且尚有气息;他的眼睛藏在黑色的长发中,缓缓张开,忽然有瞪得硕大,嘴中有气无力地说道︰“妖帝﹗你带着你的心肝宝贝来看我了.﹐哼哼﹗她还活着啊…我受的苦远远不及你啊,一个亲手杀死自己心爱…”他冷笑着,想说些什么.
妖帝扬手指向他,只听得惨绝一声叫喊后,血液便铺满了我个全部视线,地上那黑色空间也顿然消失.
“啊﹗”我呻吟着,抱着身体,蜷缩在地上,仿佛死了那样。
“看到了吗﹖那就是黑帝。”妖帝问我道.
我缩紧了身体,颤抖得都能听到自己的骨头声。
“起来﹗”他沙哑着声音说道,直来取我,把我从地上抱起来,紧拥在怀中。
“怎样﹖你还敢胡言乱语吗﹖”他问我,明明是在发怒,却紧紧地拥着我.
他咬牙切齿,恨不得用眼神杀了我.狭长,线条坚硬的嘴巴依然是那般.“你真是我的命啊﹗即使我再怎么样也动不得你,别说是杀你,伤你,就是刚才那一巴掌已经让我心如刀绞了。黑帝在看我的笑话,他比我还了解我心里面那个伤疤呢。你要我怎样对你﹖我对薰只是恩情,对你是什么,是爱啊,你懂不懂﹖难道我亲你,吻你,要你的时候你就感觉不到吗﹖我真想活吞了你,把你藏在心里,再让你逃不掉,也不必担心你再被谁捉去了,更不怕你再来伤害我了﹗怎么样﹖你就非要胡闹来伤害我吗﹖我爱你啊﹗女人,我爱的是你,只有你,那才是男女之爱啊﹗你明白了吗﹖是不是非要气得我给你露出原形你才甘心啊﹗”他边说边摇晃着我.
“你欺负我﹗你欺负我…”我失声痛哭了起来.
妖帝抱着我,低头封住了我的嘴。
玫瑰突然来报:“禀帝君﹗刑殿大臣正在寝宫外等候召见。”
妖帝放开了我,回头对玫瑰说“让他火速进来﹗”
玫瑰应声后就出去宣意了.
“来得真是时候啊﹗”他有些被扫了兴致,不过依然精神.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他问我:“你怎么就那么会嫉妒吃醋呢﹖”
“如果我看上了另一个美男子,还对他好的不得了,你会怎么样﹖”我直接问他.
“谁﹖”他红了眼睛,身前生风,头发都竖了起来,那架势甚是恐怖.
“我只是说说,你不用紧张啊。”我对他说道.
“你拿这种事来和我说笑,真是可恨。如果真有那么一个男人,我不仅要杀了他,还要灭了他全族。你说吧,是谁﹖你心里有没有那么个美男子﹖”妖帝动真格了,他比我还要不可理喻。
“你也吃醋嫉妒了﹖”我乖声乖气地问他道.
妖帝欲来质问我,突然又像是明白了什么,捏住我的鼻子.责怪我道:“拿我说事是吧﹖你真敢啊﹗我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美的男子,你只能属于我一个,只能属于我妖帝。”他那般直视我的眼神和强制性的语气让我险些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