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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夜访

纷纷扬扬的大雪并没有持续多久,只下了小半夜,便渐渐停了下来,所以也并没有对回程的计划造成多大影响。

次日一早,大队人马便迎着初升的朝阳,踏上了归途。由于路上多了些积雪,让脚程慢了不少,直到第三天的傍晚,队伍才回到CD。

虽然在西河苑经历了一场有惊无险的暗算,但此行却结下了两位志趣相投的义兄弟,一路上,寇封的心情都格外不错。而一回到CD,竟又得到了另一个好消息——张任回来了!

寇封吩咐冯习和傅彤先去放行李,自己一溜小跑去了书房,张任正跪坐在书案前,一手抚须,一手握着一卷竹简,正聚精会神的看着。

“师父!”

“回来啦?”张任闻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放下竹简,微笑着指了指身前的座位,“坐吧。”

寇封点了点头,恭恭敬敬的在对面坐下,然后打量起张任来。

分别两个月,张任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眉宇间却隐隐多了几分神采,倒比以前显的还要精神几分,一点也不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戎马奔波的样子。

“看着我干嘛?”

“嘿嘿,师父这次去葭萌关,战事一定很顺利吧?”

最近几年,蜀中一向太平无事,作为蜀中屈指可数的战将,张任一直没有用武之地,虽然声名在外,但宝剑藏锋的苦闷也不是一言能够道尽的。这一次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能够再上前线,好好舒展一番筋骨,对他来说,无异于久旱逢甘霖。而归来时又是这番精神奕奕的样子,前线的战事又岂能不顺?

果然,张任抚了抚柳须,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张鲁缩首汉中一郡之地,又不善用人,岂是我益州敌手?那杨昂不识兵法,顿兵坚城之下,数日前被为师掩其不备,连踹他四十余营,斩俘数千,如今已经缩回阳平关去了。”

“师父乃是蜀中名将,张鲁不过是个偏安一隅的神棍,杨昂更是插标卖首之徒罢了,自然不是师父对手。”

寇封顺口应承道,心里却不禁莞尔,自己这师父平时看起来那般威严,不想到了得意之时,却也会如此的骄傲,倒像是一个考了一百分的小孩子在向人炫耀一般。

“你这小子,这么两个月好的没学会,马屁倒是拍得快。”张任笑着指了指寇封,又摇了摇头道:“不过,你也不要小看他们。杨昂虽败,但主力尚存,为师回来之前,听闻他在阳平关收拢散兵,估计不久就会恢复元气。张鲁那人我太了解了,他若没吃什么亏还罢,这次既然折了数千人马,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北边的仗还有的打啊。”

“那师父为什么这么这会儿就回CD了?莫非是刘益州……”

“当然不是,其实为师这次回来,主要是因为你。”

“因为我?”

“前几天,我收到一封急信,说是你得罪了刘益州的公子?”

“嗯……不过我和子桓也不是有意要跟他过不去,只是当时……”

“当时的情况我听他们说过了,见义而不为非勇也,你们做得没错。”

张任轻声打断了寇封,脸上漾着浅浅的笑意,但很快,那笑意便又被严肃所取代了,语气也变得语重心长起来。

“只是,这个刘顺之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料他定不会与你们善罢甘休。你心地淳厚,待人坦荡,但对此人却切不可大意。我回来的时候,听说你跟他们去西河苑围猎了,怎生如此糊涂?你说说看,若是那刘顺之在围猎时起了歹心,想要伤你性命,又当如何是好?”

“师父教训得是,徒儿记住了。”

寇封连连点头,心中犹豫了一番,还是没有将西河苑猛虎伤人的事情说出来。张任毕竟是蜀中宿将,性格素来刚烈,若是得知此事,恐怕也不会忍气吞声,一旦闹到刘璋那里,不管结果如何,都会让他们主臣之间生出芥蒂。反正自己很快就要回荆州了,又何必因为这件事,再让师父去趟这趟浑水呢?

“罢了,毕竟平安回来了就好,今后小心在意便是。”张任摆了摆手,语气也缓了下来,“对了,这两个月,也不知道你的武艺精进了多少,一会儿咱们到后院去,为师亲自和你练练手。若是荒废了这两个月的时间,可有你的好果子吃!”

寇封淡淡一笑,从容道:“师父虽然远在葭萌关,但言犹在耳,徒儿岂敢懈怠?只是,还希望师父千万不要大意,否则到时候可说不准吃亏的是谁呢。”

“哈哈哈哈,好小子!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不知道自己的斤两!”张任剑眉一挑,顿时来了兴致,朗声笑道:“走!咱们现在就去,看看你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

....。。

兴平元年,益州的州治还在绵竹,但后来因为天降大火,将刘焉的府邸和乘舆烧了个一干二净,不得已只能迁治CD。

在那之前,CD城的规模并不大,但刘焉将治所迁到这里后,立即调集人力物力,对城池进行了大规模的扩建,只可惜还没有等到扩建工程全部竣工,他便已经因为背疮发作而撒手人寰。

如今的CD城,大致可以分成四个部分:最中央的区域,乃是州牧府以及机要官员们办公的官邸,是整个CD乃至益州的中枢;城东和城南分别有郫江、南河流经,漕运往来便利,故而商贾众多、店铺林立,最是富庶繁华,平日里人声鼎沸,热闹得紧;而城北,则是另一番完全不同景象,狭窄的道路两旁,高低不齐的土屋和棚户随处可见,住在这里的大多都是本地的平头百姓;相比之下,城西是最清静的地方,在这里分布着不少宅院,或宽敞大气,或小巧雅致,乃是益州名门世族们的聚居区。

这日,天色刚刚擦黑,城西的街道上已经格外冷清,见不到一个行人的影子,偶尔只有一两声犬吠远远传来。

街道两旁,宅院的门口,高悬的灯笼散发着昏黄朦胧的灯光,一辆乌篷马车徐徐驶过,在渐渐变浓的夜色中,停在了一座中等规模的宅院门口。

两个大红灯笼静静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映出门上那块高悬的大匾上两个大字:张宅。

车夫跳下马车,跑到大门口,轻轻敲了几下门,不一会儿原本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两个仆人从里面探出头来,见到那车夫,立刻推和他一起来到马车旁,恭恭敬敬的将另一个人迎了下来,引进门去,那车夫则驾着马车,很快消失在街道上。

“公子,我家老爷正在书房静候。”

“知道了,我认得路,你们自去忙吧。”

“喏!对了,老爷吩咐过,让公子从东边走廊过去,免得遇上我家公子。”

“嗯,知道了。”

刘循点头道,挥了挥手,两位仆人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穿过入门的院子,沿着东面的回廊直走,再绕过一个小池塘,刘循轻车熟路,很快就来到了书房门口。

有淡淡的光芒从窗户上透出来,隐约可以看到上面映出一个有些佝偻的身影。

刘循缓缓吸了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进来吧。”

“永年先生,这个时候找人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昏黄的灯光下,坐着一个身形瘦小的中年人,约摸四十来岁,面容极是丑陋,但那双微眯的眼睛里,却透出一道狡诈如狐的光芒。

见刘循进来,他不禁轻叹了一声。

“公子为了意气之争,不听某的劝诫,可知差点酿成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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