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庐子国捡来的少年被起名叫做易丰,十岁时那年确认了并不是什么天生灵体,不过是五行伪灵根,门派不再以核心弟子培养,连内门弟子都做不得,梁自材便收他做记名弟子,任由他自生自灭去了。一转眼十七年过去了,此时,这十七岁的少年正在人字峰的瀑布崖石上打坐。
他的容颜算不得俊俏,然而剑眉星目,也别有一种气质。
易丰睁开双眼,他在思索他的紫府中十二个金字到底是什么?不过这十二个金字中的其中一个金字,仿佛是无底洞可以吸收灵气,他拥有这第二“气海”的事,他不说,别人也永远不知道。
易丰还是核心弟子的时候得到了一部修炼功法《纯阳无极功》,这功法一共十二层,他修炼到了第三层,身体也壮实了不少。
易丰起身,如猿猴般在崖石上跳跃而下,只见他一头钻入瀑布下的水潭,游了一会,冒出头来,爬上瀑布下的光滑的大石头上站着,任由那水自头顶而下,冲刷着他的身体。
“看,小二爷又在练功了。”一个十二岁多点的男孩冲身边几个同年龄一起来取水的伙伴呼喊道。
那刘牧云和白素素的爱女,先被苏无涯道长收为养女,后又被苏青鸾道长收为徒弟,起名叫苏红袖,已经是外门的大师姐了,所以人字峰的记名弟子都称呼易丰为“小二爷”。
“那我门唤小二爷来施展些神通,过过眼瘾。”
“小二爷,小二爷。”
易丰贴着湖面飞了过来,“你们几个喊我什么事?”
“今日里挑水五缸,我们几个累死了。”
易丰懂了,笑着施展了一个“引力术”,那水桶一个个仿佛听话一般,自动取水后落在了地上,易丰手一招,那几个水桶飞入他的储物袋不见了。
四五个男孩拍着手说:“小二爷真棒!”
于是,他们前呼后拥跟随易丰一同向人字峰的住处走去,易丰一边走路,一边运起内功,身上的衣服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在半山腰,碰见了负责砍柴的几个记名弟子,他们用捕兽笼子捉住了二只成年的大野兔,今天正好可以开荤了,庆幸之余,他们发现了易丰,易丰将他们捆起的柴火一并收入了储物袋,一群人开开心心地来到了住处。
这人字峰专门收留一些资质较差的记名弟子,大多是如易丰一样的五行伪灵根,年龄最大的几个有十五、六岁了,年龄最小的也才十岁左右,一共四十多人。负责照看他们的是大奎师兄,大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人可好了,就是只有练气期后期的境界,易丰是练气期中期的境界,他们二哥们是老相识了。
院子前晒了不少野山货,墙上挂着的是用前些日子易丰打死的那只野山猪肉制作的熏肉,干完活提前回来的男孩们坐在地上休息,几个少女准备将绳子上晒好的衣服和被子收起,他们看到易丰后都高兴地打招呼,可以见得易丰在这里是很受欢迎的,不比在其他地方。
“小二爷好。”
“小二爷好。”
……
易丰看了后,都是些熟悉的面孔,也回笑着问道:“陆大奎师兄呢?”
从一间房内走出来一个大汉笑道:“是易师弟啊,来来来快坐。”
易丰将水桶和柴火从储物袋中唤出来放在地下,任由那些个记名弟子忙活去了,与大奎师兄一同坐在院中的石桌边木墩上。
大奎师兄倒了二碗水,递一碗给易丰道:“说说,最近门派里有什么新鲜事没?”
“那到没什么,就是听说段云鹏打死了一个外门的师弟。”
“这有什么呢?他亲二叔可是行罚堂堂主段耀师师叔呢,何况他们家云岭有钱有势的,杀了个把人算不得什么大事。对了,师弟最近忙着些什么呢?”
“没什么,在瀑布崖上练功呢。”
“那师弟你可要努力了,再过几年就是门派内比了,我是没什么指望了,要是师弟能取得好名次,说不定能升为外门弟子呢。”
“师兄见笑了,没那个本事。”
“哎,我可是很看好你的哦。”
说完,大奎师兄让易丰好好坐着,说是今晚一定要好好招待他一下,便招呼几个记名弟子朝厨房走去了。
陆大奎师兄待人很是真诚,这也是为什么易丰总是喜欢来这人字峰,易丰看了看这些记名弟子,心生同情,不由的又想到了自己这些年过的不如意生活。他从梁自材结丹道长那里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也曾下山回到了自己的故乡,那舒国与巢国也不复存在了,被楚国吞并了,他留在原先庐子国都城的地方过了几日看了看,不过那地方对于他来说没任何羁绊和留恋,不知道为什么人是没有三岁之前的任何记忆的,何况那时他还没有一周岁。
记名弟子们上来围住了易丰,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个个问道:“小二爷,这回又带给我们什么好东西了?”
“那倒没什么?我换了些记灵珠,将我修炼的功法《纯阳无极功》的前三层功法都录制在里面了,你们也可以修炼,前三层练好了,再找我要后面的功法吧,一来怕你们急功近利,二来也不知道这功法适不适合你们怕过多的耽误你们的时间。一个一个来拿,都有。”
记灵珠是修仙者用来记录东西用的,好比凡人间用的竹简,只要用神识查看便可以知道里面记录着些什么。
“太好了,我们也有功法可以修炼了。”
“谢谢小二爷。”
“对对,谢谢小二爷。”
有几个不知从什么途径已经获得了修炼功法的记名弟子到是没有过多兴奋,心想这小二爷不是傻吗?哪有人随便把自己修炼的功法随意传授给他人的,不过小二爷不就是这样的傻人嘛,也就替其余同伴高兴了。
易丰发现有几个男孩高兴之后又开始犯愁,便好奇地问道:“你们几个怎么了?”
“师兄,我们当然是高兴的,不过我们更想要一个储物袋,因为我们每天挑水挑柴实在是太累了,要是有个储物袋的话……”
“不用说了,我自然明白。只是这储物袋要贵重些,师兄没有多余的灵石换取,不过师兄答应你们会想办法的。你们干活可不能偷懒,这都是在锻炼身体,为以后的修炼打基础哩。”
那几个男孩,点了点头散去,易丰也只能骗他们,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不公平,这点他自己体会最多,你也不要问为什么,也不要怨天尤人,做好自己就行了。不过这不公平等自己做上掌门就会改变的,听起来有点白日做梦了,所以易丰也只是在心里说说,他是要立志做下任掌门的,尽管自己也觉得可笑,但是人如果没有梦想,跟那什么咸鱼又有什么区别呢?他每次都对自己说,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有些事终归是要有人做的,而且自己也有异人之处,那就是紫府中的十二个金字,尽管现在只知道,其中一个可以无限地吸收灵气。
易丰开始跟这些记名弟子说些修炼《纯阳无极功》的注意事项和体会经验,不过他们中有一半连最起码的“引力术”、“驱物术”、“飞行术”等都不知晓,自然听的是云里雾里。易丰心里也暗叹,好在自己小时候做了几年核心弟子,少吃了不少苦头。
天渐渐黑了,等完全黑了的时候,陆大奎师兄在院中升起了一堆大篝火,说要举办篝火晚会,于是一些人搬来了些桌子,在上面摆满了些糖果、山果、坚果、兔子肉、野猪熏肉干、大饼、灵果酒等,易丰和大奎师兄躺在边上喝酒,边看这些记名弟子跳舞,一开始是跳踢腿舞大家手拉着手围在篝火成一圈,后来是群魔乱舞、尬舞,他们跳累了后,有人提议唱歌。
“各位,我想唱《多想回到那从前》”一个男生提议道。
“这我也会。”
“我也会。”
“我会。”
……
几乎,所有的男生都会,于是成了大合唱,男孩们大声唱道:“门前的老树儿长新芽,院儿里的枯木又开花,从前好似天上的云,从前好似夜空的星,从前想做水中的鱼,从前想做展翅的鸟,我是多想回到那从前,草上的蚂蚱急着蹦,刚捉的泥鳅手中滑。我是多想回到那从前,踮起脚尖儿钩槐米,拔下来狗尾草做指环。我是多想回到那从前,夜里突然怕小鬼,打雷躲在被中眠……”
然后,女生们也献唱了一首《遥远的你》,女生们合唱道:“三月的风,四月的雨,不落的太阳和最好的你,没有失望,没有隐藏,守在原地静听我歌唱。五月的花,六月的荷,蔚蓝的天空和陪伴的你,没有忧虑,没有迟疑,守在原地笑看我追蝶。七月的星,八月的月,卑微的我想起遥远的你,没有欢声,没有目光,你在哪里离我去流浪……”
一首歌接着一首歌,终于他们累了、醉了、也散了,回屋睡觉了。只剩下易丰和大奎师兄了,他们依然半躺在地上,易丰突然问大奎师兄道:“湖北别墅总管韩先楚师叔说有一种世界,叫什么大同世界,美好的很呢。”
“他说的话你也信,”陆大奎从地上爬起来道:“他都是从书上看的,一张口一闭口就是书上说,书上说。”于是,大奎师兄也转身回屋睡觉了,他是颓废了,修仙者哪有睡觉的,易丰看着满天的星星,那月亮弯弯的,好似船,有云慢慢的从上面飘过,里面应该住着些神仙,没错,他也醉了。
山风阵阵吹过,凉意渐渐袭来,易丰打了个哆嗦被冻醒,他打坐了片刻,身子暖了起来,环顾四周,有一间屋子的门是对着他敞来的,里面还亮着灯光,易丰好奇地走了进去,这屋子不大,只住着一位和自己年纪不相上下的姑娘,她正在打坐,见易丰走进来后,睁开眼睛红着脸说道:“小二爷今晚要不就在这里休息。”
“你懂的可真多,我还有事。”易丰笑道,他转身就要走,“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叫王诺妍。”
“好吧,我走了。”
“那就不留小二爷了。”
直到易丰下山,身子没入树林不不见了,那叫王诺妍的姑娘才轻关上门。
易丰从人字峰来到首阳峰下的问心湖边的白鹿院,这里他很熟悉。
皆因照看问心湖上流注水之溪,特设了问心湖西南方面处的白鹿院。院前有“开”字石牌坊,上刻“白鹿院”三个大字,用丹砂描红再上红漆,漆面久经风雨,已斑驳不堪。中堂破门半开,桌椅摆设齐全,养几处蝴蝶兰花,堂前壁上有梅兰菊竹四君子画。那梅,雪舞长天彻地寒,千山素裹看冬残;梅枝一碧迎风绽,俏若仙葩竞艳欢。那兰,群山涧壑自生来,撷取天灵紫气开;质洁馨纯芳净雅,清芬一世落尘埃。那菊,九月东篱三径露,黄葩蕴秀叶枝稠;无心竞与春风识,笑傲寒临叙暮秋。那竹,直视苍天傲暑寒,青枝绿叶簇高竿;阳春破土身坚节,到朽身残节不残。
中堂的右手前处有二层的阁楼,高墙连着中堂。中堂左前处有凉亭,用走廊串到中堂。院中有石刻白灵鹿一头,脖子下有石盆,盛着些污脏的雨水。
看来是早已荒废,历久无人打扫,满院蜘蛛网,四处散枝腐烂的叶子,草丛处却生长着些灵花珍草。
整个院落面朝问心湖,背依靠着小竹岭,此地虽然没有古剑门诸多洞府灵气充裕,却也差不了多少,再说清净幽雅无处可比,更难得是一切顺利安置完毕,不输一处安家落户私宅,这就是易丰现在临时的住处。
易丰两袖轻甩,生出阵风将一切吹散,然后背起双手,走进了那院的中堂屋子,在屋子里一处拐角,供奉这他父母的灵位,地上有一个蒲团,他就坐在上面打坐。
第二日,日出后。易丰起身出去,昨夜里来的匆忙,未曾再细看问心湖,湖堤靠西由北向南将问心湖一分为二,在白鹿院前这三边桥处才交流相通,这边较小才五份之一,岸是细柳疏桐,清风徐来,水波微荡,日光折射,波粼乍现,若折一芦苇乘其上而泛游,有身在百亩之茫然。
湖为“心”形状,中有一岛,唤作“宗岛”是古剑门禁地,传说岛中有大槐树一棵乃古剑门门派象征。
问心湖东南角有湖桥一座,共有十二桥洞,末端上竖立一塔,唤作文昌塔,内有各类古书残画藏品未记其数。
问心湖在古剑门驻地之西南角,即前山之西,西海大峡谷之南,首阳峰之西北。
易丰赶到文昌塔下,还未走近,那守塔的二位弟子便相互笑道:“看,这小废物又来了。”
“可不是吗,这小废物,怎么又来了,要不是看他是丹药房梁师祖的记名弟子,我都难得理会他。”
“那是,他一个五行伪灵根的练气期弟子,我三下五除二就能打爬下,看他整日里头抬的跟公鸡似的,有什么好骄傲的,莫不是就因为攀上了苏红袖师姐。”
“呵呵,小贱种一个。”
“别说了,他来了,那丹药房每月分发的二枚洗髓丹,你还想不想要了。”
修仙者的听力本来就很灵敏,再说易丰早就开启了神识,他二人的对话易丰早就听见,但还是装作没听见,他走近道:“二位师弟好。”
“师兄好。”
“这是一块灵石,我这次还是要进去找点东西。”说着,易丰从自己储物袋中唤出来一块灵石,放在手中,交给了这其中的一位练气期弟子。
“那么,师兄请进。”
易丰也没有多说,等这二个练气期弟子打开文昌塔下大门的禁制阵法后,他便进去了,易丰从一楼翻找到三楼,终于在三楼处找到一块记载着古剑门所在的徐州府的兽皮地图,这兽皮地图有些年头了,要是在外面,这样的一份记载着一个州府的地图,怎么也得卖上好价钱吧,心想自己赚了。
他拿出来一颗记灵珠,将兽皮地图复制了一份后,把这兽皮地图放在了明显的位置,出了文昌塔,便回到白鹿院,开始研究起这地图来。
一个少女,大概十六、七岁,编着二个麻花辫,穿着浅红色短裙,腰上斜背着帆布包,她的腿很长很白,笑起来二个深酒窝很甜,长的古灵精怪的,右手拿着根细柳长条子轻轻甩着,此时来到白鹿院内,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四处看了一下后,自言自语道:“不错不错,本姑娘很满意。”
“对不起,”易丰从中堂屋内出来后道:“这里有人了。”
“干嘛呀,写你名字了吗?对了,”这姑娘故意凑近了问:“你是谁啊?”
“我叫易丰,这里……”
“哦,原来传说中的小废物就是你啊,”这姑娘指了指易丰鼻子又道:“以后就跟我混吧,听好了,本姑娘是首阳峰王道成结丹道长和燕无双结丹道长的女儿,叫王格格。”
“没听说过。”
“这不奇怪,我们一家是二年前才从晋州府搬过来的。最近我父母在闭关,我觉得特无聊,便出来游玩,没想到第一个碰见的就是你,看你人模狗样的也算你走运,这地方我不熟,你就做我向导吧,大不了我给你灵石便是。”
“我没这功夫,实不相瞒,最近我打算出门闯荡了。”
“那更好,这是十块灵石,下个月我再给你就是。”王格格把十块灵石放在易丰手中,这可不算少了,没想到这叫王格格的少女出手这么大方,要知道古剑门的外门弟子每个月也就能领到八块灵石,唉,看在钱的份上易丰默许了。
王格格一手把易丰推开,走进中堂的屋子坐下后,对跟着她进来的易丰问道:“说吧,第一步计划打算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