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的故弄玄虚省略,只道女人凶相毕现。
常平几次逃跑均失败,在村中被诸多面孔一样的“杨三”监视。
女人不给常平吃食,只用一点米粥吊命。
常平困窘交加,身体无力,无法逃脱。
……
常平陷入了逃不掉的罗网中,那些人环伺在他的身边,随时可以瓜分他的灵魂血肉。
可他们这样大费周章,等什么呢?
常平看了眼坛子,小茹很久没有出来了。
你在这其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呢?
今天女人不在家,常平探出头,门外的路上果然站着杨三。
面目如常,只是比起前几个又黑了些。
他冰冷的眼光注视着常平伸出的脑袋。
今天天很阴,又冷了几度。
又是一场秋雨吗?
常平在院子里缓慢踱步,比起大多数囚徒,他或许还自由一点。
嗯?
他注意到了墙根的一线红色。
那是血色顺着泥土往外渗出来的血迹。
???
常平搓下一点,置于鼻尖轻嗅,又仰起头。
高高的墙头,那雨夜头颅曾出现的地方。
常平走出门,不顾那杨三的监视,狠狠地拍起了隔壁的门。
“你在吗!”
“你在吗!快出来!”
常平不知道寡妇的名字,窘迫地喊道。
里面没有任何的动静。似乎寡妇离去了,这间房屋同村里其他的死宅没有了任何不同。
常平这次没有放弃,里面久久没有应声,他决意撞开这门,找到她。
他饥饿难当,身体虚弱。撞了一会撞不开这实木门,喘着粗气。
常平回到家里,开始寻找被女人藏起来的斧子。
他晕倒后,短柄斧和那把普通斧子都没了。
常平找了很久很久,久到天空铅灰雨云终于积蓄完毕,雨丝纷扬落下。
他撕开了那似妖的神像,在后面看到了他的斧凿利器。
常平搬着那柄最大的斧子,去劈开隔壁的门。
下雨了,路另一头盯梢的杨三也消失了。
常平举起斧子,嘴里大喝着一斧头劈砍下去。
第一下,不过把木门砸出一个未能贯通的豁口。
常平一下下喊着,给自己打气,艰难地挥出每一斧子。
雨水浸透了他的全身,衣服湿漉漉地紧贴在皮肤上,寒渗骨髓。
常平低着头躲避入眼的雨水,腮帮子咬起拼尽全力,要把这门砸开。
终于,常平砸出了个洞口。他赶紧把斧头一扔,胳膊从洞伸了进去,把里面的门闩拨开。
洞不平整,常平的胳膊被不小的木刺扎入,血伴着雨水往下流淌。
常平弓腰一把推开大门,看清里面的东西后,愣住了。
雨水从天上落下,冲刷草木尘土,却冲不净眼前血腥罪恶。
常平浑身湿透,如堕冰窟,此时,心底一股更冰冷的寒意涌了上来。
寡妇家的围墙边,摆放着一个木架。
常平亲手削砍木料,精心组装而成。
那上面,绑着一个吊索,血淋淋污秽的麻绳垂下。
常平踉跄着走进,地上还摆放着一把把黑色的刀。
大小不一,形制不一,剥皮割肉剔骨……
墙根挖出了一道小凹槽,聊做引血槽。
那滚滚鲜血,在槽中奔流时,些许渗到了墙的另一边。
寡妇呢?
寡妇呢?
寡妇呢!!!
常平陡然跪倒在地,双手捂着脸,痛哭流涕。
泪水鲜血雨水鼻涕混杂,汇成难以形容的颜色。
常平跪在那儿,哭了很久,肺和咽喉都哭痛了。
他停了放声的悲号,改为小声的啜泣,又是很久。
终于,他哭不动了,大脑一阵晕眩,摇摇欲倒。
他很饥饿,很难过,很悲痛,很恐惧,很孤独。
所有汇成一团,在常平的心中,化为一团喷涌而上的怒火。
他奔到门口,抓起那一柄斧头。
“王八蛋!!!”
他头发披散开来,如同疯子一般,面容狰狞地一斧子劈开另一扇门。
“给老子滚出来!”
常平将门劈开,冲了进去。
他发誓,但凡让他看见任何活物,都会一斧子狠狠劈下。
可是里面空空如也。
常平的怒火无法发泄,他持着斧子去了下一家。
“畜生!”
……
常平劈碎了四扇门,一无所获。
他气力无以为继,再搬不动斧子了。
常平撒开手,来到了街上。
雨水打湿这灰蒙蒙的石溪村,四周山林骤起的薄雾弥漫到了这里。
天上飘着的水,地上流着的水,中间落着的水,还有忽悠悠滚来的小水。
常平来到了井边,那个他曾经打了两桶水却搬不动的井。
齐了。
地下点皱的水。
常平很孤独。
他意识到,所有的失魂者,只剩他一个了。
这石溪村,也只剩他一个人了。
他很冷,很饿,很累。
他再一次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