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训必须争取云州方面的支持,或为外援,或为后路,故怀宁王卜从贤西往云州。云州校尉马原与怀宁王同出鬼谷书院,交情甚笃,早就加入帝党。马原告诉怀宁王,虽然他可以统兵,但调兵之权,还归州牧。云州历朝历代虽拥护朝廷,但自成一体,州中大事,皆由州牧定夺。州牧的背后是地方豪强大族、封国贵胄、文仕集团!怀宁王必须说服这些势力的支持。
怀宁王道:“我所来正为此事。”马原遂为之密约州牧张永。
张永道:“我云州一向不涉政争,固得以永保安平。”
怀宁王道:“此非政争,这是维护大统,云州不是一向供奉中原大统朝廷。”
张永:“兴亡更替自有定数!”
怀宁王:“成国公,我认为我大观朝人心尚在,百姓所苦者,梁氏,非陛下也!多年以来陛下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暗结忠良,只为灭梁,特使我联络云州!”
张永心中触动:“原来陛下筹谋良久,可是丞相势倾朝野,陛下胜算几何!我云州远水不解近火,纵是支持,无益于事。”
为争取张永,怀宁王不再隐瞒:“御林军,金吾卫半数结为陛下所控,宁安城中事不需云州出手。陛下料道灭梁之后,赵王必起兵入朝,陛下所虑,赵王!”
张永似乎被说动了,只道:“陛下但能重掌神器,云州自然率先呼应支持!但州中事还需请问书院三圣!”天元、争鸣、鬼谷三圣不仅掌握着云州话语权,甚至对天下士人都有巨大影响力。他们的支持就是地方豪强大族、封国贵胄、文仕名流的支持。
怀宁王又去见天元朱圣人和争鸣庄圣人。二人拒绝与他见面,朱圣人使人传话,“非常之事,莫问老朽!”庄圣人则留言道:“是则是,非则非,岂可问询!”怀宁王只得回鬼谷书院见老师王服,即鬼谷书院王圣人。脾气怪异的王圣人正与一青年争论。王圣人道:“纵横天下者皆是我鬼谷之学生!”青年学生道:“相杀相恨着也都是鬼谷之学生。圣人霸道之学,还需以天道辅之。”
王圣人辩解道:“我老多次写信梁弥甫拜我为师,无奈竖子不屑于学习!若能受我指点一二,何至如此招人忌恨!”这时恰好看到怀宁王到来。
王圣人:“从贤,多少年不来看为师了,都老成颓废成这样了,定是声色过度了,来的正好,快来评评,这争鸣老庄的学生都来踢馆了。”圣人一眼认出怀宁王。
怀宁王道:“老师还是抖擞矍铄一如从前!”
圣人道:“那是当然!天元,争鸣一向看不起咱,你们得干票大事,让他们好好瞧瞧,哎,可惜你们都不务正业!”
怀宁王知道圣人心怀绝学,但性直急切,开门见山道:“我来想老师讨教,梁王气运如何?”
王服道:“你们商量好的吧,都来问我,朱半仙、庄老头都不会说话了吗?”原来这位青年学生也是来向老师讨教大观命祚,梁王气运。
怀宁王定睛细细端详青年学生,清秀之中透着认真的智慧劲,额中一点红色引人注目。回到老师道:“这么巧吗!两位圣人百事繁忙,不肯相见指教!”
王服指着青年学生道:“这一年秋书圣使,庄先生高徒,若有悟!他来跟我争王道和霸道,说大观天命未该绝!”
怀宁王道:“宁安城人传圣使来去如风,陛下见过你说你宛如仙童,果然有慧灵之气,你真的认为大观天命未该绝吗?”
若有悟道:“王爷谬赞了,在下受两位圣人先生所托,特在此候你,固与鬼谷圣人探讨一二!”
怀宁王心中一动,想着圣人该是了重要交代,只道:“原来在此等我,两位圣人有什么话交待在下!”
王服道:“还能有什么交待,你来此目的为何,不知道吗。”
怀宁王道:“还请老师示下!”
王服对若有悟:“有悟你说!”
若有悟道:“梁王所行即非霸道,又非王道......”
王服打断若有悟:“我以为人性之中本有恶,固需要以法约束使之向善,以利诱导使之行动,这样实现世间秩序安宁!可是你看梁弥甫行的是什么道,悖天逆理,违命弃道,那是贪婪的鬼邪之道,早晚倒闭!这不你就来了,好戏是时候开始了!”
王服一番话把圣人们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白彻底,怀宁王道:“多谢老师教导,我这就回朝复命!”
王服道:“且慢,不需要助手吗?”把眼睛向若有悟撇了撇!
怀宁王顿时明白,道:“陛下虽是用人之际,但如今朝中局势险恶,必见刀兵,随我入京恐有性命之忧,小先生不惧吗?”
若有悟道:“但为苍生故,不敢趋避祸福,何况在下的家也在宁安城中!”
怀宁王感叹:“得此国士,陛下之幸,好,那就随我走吧!”怀宁王辞别鬼谷,与若有悟往云州城,才了解若有悟家中故事!
十几年前云州七贤之一仲修之先生,不知为何原因,突然离开争鸣书院,从此打卦算命游历四方。一日到了宁安城。因机缘听说了若有悟的生而神灵的故事,便在若府门前摆上卦摊,欲寻机会见一见这个特别的小孩。
若府的邻居们都知道若府这个小公子,心智早开,降世数月能言,两岁多能通诗书,外人则相传其出生正直子夜时分,黑夜之中的若府屋顶之上似有七彩光影,不知真假。小公子天性极善,时常不由出神落泪,不能见人凄苦,见人冻着,则解衣赠之;见人饥饿,则从家取食施舍之;见有病者,则引医治之,由此众人以为异于常人也。不过这些给若府带来了困扰,特别是其父亲若弘滉,十分烦恼。他虽家门显赫,先祖乃高祖皇帝麾下先锋将军,但到他这,家道沦落,多年为官,只做到一个七品主事。他担心这些传到皇帝耳朵里,特别是什么“生有七彩,神光笼罩”的情节,好在那时候明帝初即位不久,政局混乱,梁弥甫当权,无暇顾及这些,加上他的努力,传言没有扩散开来。
仲先生寻着这个传言找上来,在若府门前做了算命先生,得了机会进入若府。他一眼相中若有悟,欲引之而去,一番推算之后便告诉若弘滉,“此子贵不可言,但养在府中必为若家招引祸患,养在外方可成大器!”若弘滉一听惊吓不得了,可他没当真的相信什么七彩笼罩,贵不可言,他想的能够安安平平,莫致家门大祸。就这样,仲先生告诉了自己居处去向,并出示隐字牌后,若弘滉答应让仲先生带走若有悟。由此若有悟开始在争鸣求学,家中只能通过书信与之往来。后来若弘滉略有升迁,在户部作了个四平八稳的员外郎,一直持续到户部侍郎薛冬阳被弹劾下狱,若弘滉作为下属也受牵连,下了大狱,后释放也不能官府原职,到的了大理寺丞孟将的赏识,在狱中作了小主薄。
怀宁王听完若有悟的讲述:“不由感慨,真是造化弄人,家国相连,国家昏乱,则小家离散;一政有失,则万民受殃。”
若有悟道:“所以圣人教导我们,为国者,重;为政者,慎!”
不数日,怀宁王与校尉马原约定计划,保持消息联络,随时出兵勤王,然后准备启程回宁安。这时他有些犹豫,不知是顺原路返回好,还是绕小路。至今他甚至还搞不明白,路上刺客是受何人指派,但是可以判定不是梁弥甫的人!回想起那一幕实在惊险。
从宁安出发,轻装简行,怀宁王只带了两名仆人,一是王宝,算是府上半个管家,一个是高常清,平日负责府中养马,据说会耍刀枪,很有些气力,仆役中无人能比敌,所以就带上他算是半个护卫!刚过由宁安至云州的比必的武阳道,进入云州境内,突然跳出四条大汉,拦住他们的去路,个个带着黑色头罩,手持大刀,山匪打扮。王宝问:“好汉为何拦我去路!”他们也不言语,直接快步逼近,不似平常匪徒,目的明显就是要命不要财,且很有组织性,四人在前拦截,两人在侧旁密林中发冷箭,一人使弓,一人使飞刀,都直取怀宁王!王宝大呼“王爷快跑!”想着命就撂在这了的时候。只见高常清掀起披风,罩护住怀宁王,打落飞来利箭和飞刀。左手从马侧抽出一用麻布包裹之物,腾空翻跃而起,到了半空,那麻布包裹之物,随着高常清左手一抖,突然露出真容,原来是把明黄灿灿的会伸缩的长柄画戟。手持画戟的高常清在空中翻跃,扑到四条大汉上空。首先一戟如泰山压顶的拍下,中间一名大汉还欲招架,巨大的力道直接迫的跪倒在地上,脑浆崩流死去。然后画戟随着高常清凌空翻转,顺势一扫,右侧两名大汉,一人瞬成两截,一人被砍出数米之远,坠地身亡。剩下一名大汉也不畏惧,跨步迫上前来,对即将落地的高常清持刀猛劈下来,眼见高常清,就要中刀身死。却高常清以画戟点地,在度飞转,并从背后抽出一柄大剑,顺势挥下,正中大汉颈脖。四名壮汉,顷刻之间毙命。路旁两人见势不对,立刻准备开跑,高常清一剑掷去,直中一人,然后朝另一人追去,消失在树林之中。这是高常清吗,简直宛若武神下凡!蜷缩滚在路边低矮处王宝和怀宁王隔着灌木丛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怀宁王心中震惊之余也庆幸不已,身边竟然有如此绝技之人,他是什么时间到自己府上,怀宁王都记不清楚了。高常清追那逃跑的刺客还未回来,怀宁王问:“看清了吗!”王宝悄悄答道:“看清了,应该不是花眼了,王爷,这高娃子,平日老实巴交,只会干粗活,话都不大会说,只听说会些拳脚功夫,耍弄点刀枪,这是啥嘛,用个词形容,神乎其技!我还疑问他麻布包裹、身上背的是啥呢,原来都是杀人的家伙!”一层密密的汗珠从二人额头上渗出,这时惊吓出来的,听着王宝劫后余生的唠叨,怀宁王不禁摇头一笑。王宝继续道:“王爷也不用选什么带刀护卫,这护卫一个顶十个!”
不一会高常清回来了,带着手里递上一个小瓶子一样的东西,对怀宁王道:“王爷,这个跑不及服药自杀,这是装瓶子的药!”好像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怀宁王按压心中震惊道:“常清,今日多亏有你,要不万事休矣!”
高常清道:“职责所在,王爷需要,但请吩咐!”
怀宁王道:“以前,没见过你这么好身手,从何处学的如此绝艺!”
高常清诚恳答道:“我来府中还不过三年,故王爷不知,武艺乃少年时从一山中师傅习得!”
怀宁王道:“世上竟然有如此武艺高超之人,实在难以想象,你所使武器,好像很特别,是从哪里得来!”
高常清道:“此剑是师傅临终遗物,是为逐风剑,此戟是我与友人在圣域山一废墟中寻得,朋友给他取名苍龙戟。”
怀宁王心中越听越玄乎,不过人们好给自个喜欢的名器宝物皆取个好听威武的名字也是自然,便也不细问。从此不论出入何处,心中总有安全感,身边有这么一个绝世高手!他叮嘱王宝保密,绝不对外透漏,高常清的技艺实力。
最终是高常清的话使怀宁王不再犹豫。高常清私下对怀宁王道:“王爷,前番刺客非是寻常刺客,其实个个实力非凡,我突然发作,出乎了他们意料,才得以击败他们!而且我们现在已经被卧虎卫追踪,不可冒险。”
听了高常清的告诫,怀宁王选择小小路回到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