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这里也有你插话的资格？”大长老瞪了阿福一眼，看向叶凡的眼神略显复杂，昨天派去暗杀叶凡的杀手非但没有得手，反而失去了性命，而叶凡不过是个止步在淬体三重天的废物。
“叶凡，我们叶家不养闲人，纵然以前你花天酒地，也不过是有家主撑腰。如今家主早逝，容不得你留在叶家胡闹。”
“大长老的意思是叶家你来当家作主了？”二长老抖了抖手中的烟斗，吞吐间烟雾缭绕，言语间八字胡微微起伏，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微眯着看向大长老，顿挫道：“你还没有权利决定叶凡的去留。”
“老夫是没有权利，可你别忘了，家规是历代延续下来的。”大长老冷哼道，手里的一对核桃不急不慢地旋动，发出“咯吱”的响声。
大长老看了叶凡一眼，继续讲：“再过两天就是叶家成人礼，凡年过十五未经考核的叶家子弟，必须参加考核，届时未经过考核将会被逐出家门。这一点二长老应该心知肚明吧。”
叶家历代的家规有云：每年会在秋季举办成人礼，凡是修为没有达到淬体五重天的叶家子弟，将会被逐出家门，自谋生路。因为家门资源有限，一个家族不可能养一个废物留在族内消耗资源。
而被逐出家门的弟子，没有资源，大多成为了市井俗人，一辈子与修炼无缘。倘若在成人礼上叶凡被赶出家门，推选叶逊为新一任家主，掌控叶家的大权也便落入了叶逊手中。
“叶凡，两天后家族成人礼，希望你不要让叶家失望。”大长老说罢，便出门而去。
“我们走。”叶逊强忍着疼痛，阴毒地看了一眼在床榻上不为所动的叶凡，如果眼神能够杀人，恐怕叶凡不知道在叶逊眼中死了多少次了。
待大长老和叶逊离开后，二长老长叹了一口气道：“自从叶家主出事后，叶家大小之事都要经过他手，虽说我跟随家主数十年，但论起分量始终不及大长老。”
“二长老，我想你留下来，不只是和我诉苦这么简单吧。”叶凡起身侧倚在阑珊上，掂起一壶灵茶，大口地喝着。
“叶凡，前阵日子我花大价钱在枫城拍卖会上拍得一颗灵丹，淬体阶段复用可以快速提升三阶甚至四阶修为。”二长老小心翼翼地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盒子，只见一颗圆润的丹药置于盒中。
“有了这枚丹药，两天后的成人礼考核也就多了一份希望。”闻着丹香，二长老不禁有些肉痛，这枚丹药花费了他半年的积蓄。
“你看这鱼缸里的鱼儿，悠然自在的样子，仿佛三尺空间便是整个世界。”叶凡的中指弹了弹屏风前的鱼缸，鱼缸内的鱼儿霎时惊慌失措。这七彩金尾鱼是叶凡七岁生辰时，叶威花大量灵石拍买而得，送给叶凡的生辰礼物，寓意着岁岁平安，不曾想到叶凡在八岁那年便遭受了人生的第一个打击，天生灵气泄露，注定他此生与修炼无缘。
“砰”的一声，鱼缸悄然落在地上，碎瓦散落一地，七彩金尾鱼惊慌地扑腾乱跳。
“一旦哪一天，鱼缸破碎，那等待它的只有死亡。”叶凡冷声道。从二长老拿出淬体燃血丹时，他就猜到了二长老的意图。二长老平日里是一个赌徒，对于一个赌徒而言，少量的投资，能够获得巨大的汇报，这是他们最乐于看到的结果。
而淬体燃血丹虽然能够飞速提升淬体期的修为，但是这是一种以燃烧精血为惨重代价的丹药，与其说是丹药，不如说是毒药，一旦服用，这辈子都会停留在淬体期不会再有任何提升。
“叶凡，丹药我暂且给你留下，希望你好好掂量一下，如何面对两天后的成人礼。”察觉到叶凡的态度，二长老将盒子放在桌上，不再多说，离开了叶凡的住处。
......
枫城的集市，行人熙熙攘攘。
东街的烧鸡店，排队等候者比肩继踵，西街的铁匠铺传来有节奏的“铛铛”声，几个赤裸着上身的大汉敲打着炉边的灼铁，南街的药铺一个青年满目忧愁的询问着什么，北街的酒楼阵阵飘香。
在北街的一个巷子里，一个手持折扇的少年正悠哉悠哉地走着，时不时看着玲琅满目的物品。少年仿佛并无所求，几经辗转后，在一位中年男子的摆摊前停下。
少年拿起一把长剑，饶有兴趣地把玩着，并赞不绝口。
“这把剑名晴岚，是一把中品灵器，小兄弟还没有一把趁手的灵器吧，不如买下一把，出门在外总会用的上。”中年男子热情地介绍着少年手中把玩的长剑，少年锦衣玉袍，双覆之上有明珠，观之便知是富家子弟。
“剑是好剑，独特的纹路，想必是出自大师之手，”少年抚摸着剑身，不由得赞美道。
“小兄弟好眼光，传闻此剑是铸剑大师东冶子之作，剑身的金凤纹路浑然天成，炼气初期武者使用此剑遇到炼气后期武者也尚有一战而立于不败之地。”听到少年的夸赞，中年男子顿时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好像此时少年手中拿着的是绝世宝剑。
“不知此剑价钱多少。”
“哟，这不是叶家风流少爷叶凡吗，能在市井之区遇到，真是难得一见呢。”正在叶凡询问灵剑价钱时，侧后方走来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孩。
叶凡闻声转身，只见女孩一袭素白长衫，冷的扎眼，右侧袖口上绣着淡紫色的迷迭香，金丝线勾绘出了几片祥云，下摆苍蓝海水波纹荡漾，胸前是一段锦缎裹胸，似有祥云浮动。随意札着流苏髪，红唇未启自带芳香，眼眸似月，发簪插于青丝之间，裙摆于风中，精致的脸庞却显得高傲不屑。
“从小就是美人胚子，长大一定是个倾城倾国的佳人。”看着眼前的女孩，叶凡不由得有些愣神，心里默默道。
“老板，这把灵剑本小姐买了。”女孩指了指叶凡手中的灵剑，趾高气扬地讲道。
“呃...倦儿小姐，这位小兄弟比您先来一步，不如您再看看其他的灵器，或许有更好的灵器供您选择。”虽然之前没认出叶凡来，但对叶凡也有所耳闻，枫城最有势力的三大家族分别是宋家、叶家和陈家。三大家族占据了枫城的百分之九十的资源，而沈倦则是枫城城主沈惊鸿最宠爱的女儿。一边是三大家族之一的少爷，一边是城主的女儿，中年男子哪一边都不敢得罪。
“呵，本小姐看上的东西，从来没有人敢拒绝过，这里是五千灵石，”沈倦拿出一个灵石袋，甩向中年男子。
“这...叶少爷，您看...”中年男子虽然很是为难，但是丝毫掩饰不住脸上的惊喜，一把中品灵器能够卖到五千灵石，翻了十多倍的价钱，让他双手有些颤抖，五千灵石对于常人来说是好几年的收入了。
“我出六千。”叶凡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将灵剑收于剑鞘中，一副此剑势在必得的样子。
“本小姐出一万。”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这把破剑居然能卖一万灵石，疯了疯了。”中年男子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强烈的疼痛让他知道这不是个梦。
“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这位小姐喜欢，那我就让与你好了。”叶凡将灵剑放在女孩手上，全然不顾女孩错愕的眼神。
“这叶凡居然不再加价了，这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叶凡吗？”女孩看着眼前的少年，印象里从小的时候他就喜欢和她争抢东西，尤其是七岁那年，她心心挂念很久的七彩金尾鱼被叶伯伯拍走送给了叶凡作生辰礼物，八岁那年他去沈府找她玩耍，抢走了她的纸鸢，她为此哭了好久好久，之后在枫城的郊野看到叶凡和一个浑身都是泥土的小女孩坐在土坡上放纸鸢，正是叶凡从她那抢走的纸鸢。
“不知老板可否将这些石头卖给我。”叶凡指了指摊位上的一摊奇怪的石头道，其后一句话让沈倦眼前一黑，美丽的脸庞霎时阴晴不定。
“最近手头有些借据，只有三百灵石了。不知能否全部卖给我。”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中年男子收下灵石，摸摸腰间鼓鼓的灵石袋，欣喜若狂道。
“只有三百灵石还敢跟本小姐叫价，诶？”沈倦仿佛猜到了什么，蛾眉倒蹙，杏眼圆睁，转而怒道：“叶凡，你欺人太甚。”
“这位小姐，是你要出高价买的灵剑，可怪不得我。”随后又缓缓道：“此剑虽好，可惜了只是个辅剑，没有主剑一同使用，施展不出其威力的十分之一，所以充其量只能当作一个玩具。”
“叶凡！你给本小姐等着！”沈倦将晴岚剑收入纳戒中，一脸生气的样子霎时可爱动人，回头再找叶凡时，发现此人已经消失在了巷子中。
......
夕阳洒在江面，是不是有南归的大雁在空中飞过。
沽水桥上，叶凡侧倚在桥阑，不由想起几日前自己正是在此处来到这个大陆，纵然神力尽失，神魂殆尽，但他并没有放弃。秋风瑟瑟，眼前飘过一片枫叶，枫叶悠悠落地，碾落成泥。看到夕阳下的美景如此甚好，胸中的郁闷顿时散去，不由高歌：
“我吟蓝江水悠悠，
香烟袅袅绕高楼。
倚栏侧望秋枫起，
夕阳如画散人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