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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成了名人儿,烦恼却似乎比以前更多了。每次外出,都会花掉岑绮诗将近半小时的时间去化妆伪装,当她从换洗间再次出来时,曼妙的身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棕色风衣包裹的小妇人形象。

三千青丝柔顺地打乱,文雅飘逸地遮住了大半张俏脸,勾人的魅眼则被最新款的卡地亚墨镜挡去,那红润诱人的唇角,竟不知用何材料勾勒了一丁颇具成熟韵味的美人痣。这样的装束,即便任何一个细心的记者站在面前,也不会晓得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舞蹈女王吧。

“好漂亮的阿姨呀!”兴许是为了缓解她心中的抑郁,让女孩儿不要再胡思乱想,聂扬的口气满是调侃的味道。

出乎意料的,岑绮诗竟然没有再同聂扬斗嘴,反而从手里的LV坤包里拿出一个大号的男士墨镜,微微踮起脚尖,动作舒缓地帮聂扬戴上。

错愕,聂扬像个木偶一样任岑绮诗将自己梳理的一丝不苟的长发打乱,待到回过神来,想要再趁机牵牵女孩儿的小手,她却已经争先出门而去。

一路上,在聂扬的引领下,二人走走停停,穿街过巷,绕过无数个红绿灯,总算来到了一个偏僻雅致的巷子。

期间,这对儿在清凉的金秋仍然戴着大号墨镜的男女自然引起不少路人的关注,但是两人淡定的表情、无懈可击的装束、快速而不慌乱的脚步将一次次可能的穿帮扼杀在萌芽之中。

岑绮诗自然也是乐意这样做的,业余时间也没有半点儿支配权的她,真的难得有这样闲暇的功夫去逛街,走秀时的意外导致的低落情绪也似乎逐渐平缓了。聂扬苦心的安排,虽然没有明说,她却体会得到,看着旁边俊朗的面孔,目光又柔和了几分。只不过这样的情景,多多少少勾起了她对不久前某个夜晚的回忆。

“那个紫发的少年却不知还能否再见,真是个很特别的男孩儿……”

岑绮诗如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身边的聂扬已经停止了脚步。抬起臻首微微一瞥,有些惊讶。世间竟会有这样的巷子,九曲十八弯后,原以为已经到了路的尽头,穿过砖红围墙内嵌的石门,竟是柳暗花明。

眼前开阔无比的,是一条澄澈蜿蜒的湖泊。不算大,你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湖对面高耸入云的钢筋铜墙。不过这里胜在僻静,湖边星星点点栽种些不知名的花草,没有香气,只是纯粹的绿色气息,很淡,夹杂着湿润的泥土味,轻轻嗅上一口,干净,很舒服的感觉。大城市的喧嚣在这里似乎根本不存在,来到这里,心灵唯一感到的,是静谧。

“怎么找到的,这么经典的地方?”看着湖中央雅致错落的微型竹楼,岑绮诗的声音已经充满了雀跃,想必那里就是他所说的好地方了吧,不过,怎么过去呢?这家伙似乎总是那样的出人意表,舞蹈是这样,歌曲是这样,就连找个地方吃饭也是让人猜想不到。

“朋友介绍的,来过几次,还不错,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聂扬自然不会说昨晚送柳亦菲回住处,自己闲极无聊在G市地下飙车场单骑上演了一出无名氏版的头文字D。飙完后饿得过狠,七拐八拐来到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

说话间,他拉着河边仅剩的一排青色竹筏,敢先跳到了上面,笑着朝岑绮诗招招手。

女孩儿先是一愣,既而满是兴奋,好动本就是她的性格,不然也不会走舞蹈这条路。激动地随着聂扬跳上竹筏,还没等聂扬反应,岑绮诗已经当先抢过岸边的长管竹枝,学着电视上江边的渔民,一板一眼地滑动起来。

毕竟是身材羸弱的少女,岑绮诗又如何能掌握竹筏的方向和稳定,好几次,不是背道而驰,就是差点失去平衡跌入湖里。她闺怒地瞪着一旁幸灾乐祸的聂扬。

被她一瞪,聂扬笑嘻嘻地翻了翻舌头,嘴角自然翘起一个柔和的弧度,乖乖来到女孩儿的身边,捋一把袖子,紧贴着她的娇躯,握紧了竹枝的上沿,卖力地划着。

一男一女,一筏一枝,唯美的画面,绝妙的心境。

踏入竹楼,一股细致略甜的香气扑鼻而来,不自觉的,神经竟会有种松弛感。这自然不是那种易辨的花香,岑绮诗思索间,聂扬已经给出答案,“檀香,是不是很特别?”

原来如此,岑绮诗闭上眼睛,陶醉般地再吸一口。

“是小聂呀?呵呵,老人家我记性不错吧……”

两人还在回味,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婆婆,早啊!”对着声音,聂扬轻声道。

楼内的竹帘被翻开,岑绮诗惊讶的发现一身素雅服装、面容慈祥的老婆婆从内屋走来。让岑绮诗惊讶的自然不是这些,竹楼虽小,桌椅板凳却摆得满满当当,老婆婆没有丝毫阻碍地走到两人身边,而她的眼睛,是瞎的。

“不早了,十点多了,这个时间,是吃早饭,还是午餐呢?”婆婆轻轻一笑,指着一个靠湖的位置让聂扬坐下。

聂扬打了个哈哈,“是呀,也恐怕只有这个时间婆婆这里才会如此空荡吧……”

拉着岑绮诗坐下,聂扬捧着面前的龙泉青瓷碗细细打量。

“带朋友过来了吗?呵呵,吃点儿什么?需不需要我特别准备呢?”婆婆眉头微微一蹙,转而朝岑绮诗笑着点了点头,准确的方向感让岑绮诗怀疑这位老婆婆视觉是否真的有问题。

“昨晚的那样来两份就很好,婆婆这儿实惠,她要是吃不完,我还可以接着呢,不要浪费吗!”聂扬朝着岑绮诗眨眨眼,从盘子里将两个古色古香的茶杯拿了出来,轻轻斟上上好的冻顶乌龙,摆在两人中间。

婆婆会然一笑,朝着聂扬点点头,原路折回内侧的厨房。

“她怎么知道还有一个人,真的是盲人吗?”看着婆婆离去的背影,岑绮诗疑惑道。

“你身上的味儿那么重,谁都知道又多了个女人!”

“你去死……那是雅诗兰黛的馥郁欢沁好不好……”本想以后就这样和声细语的与他说话,谁曾想这色猪就是这样的没有觉悟,话一出口,两人又回到了原来一吵起来就不死不休的架势。

十来分钟的样子,老婆婆端着一个竹制的托盘,上面热气腾腾的,是两大腕颜色清淡的粉面。

“这是什么?”平时饕餮大餐惯了,岑绮诗见这样一碗几乎是清汤的水面,有种意想不到的新鲜感。

“鱼丸粉面。”聂扬分给岑绮诗筷子,竟是埋着头蛮横地消灭起自己的盘中餐,简单的一碗面,看他的吃相,竟似有满汉全席的味道。

“鱼丸粉面?鱼丸呢?”岑绮诗疑惑间,拿着筷子轻轻搅拌着碗里的清面,不多时,竟真有10几种颜色各异的鱼丸撒着欢似地浮了起来。

她惊喜地眨着灵动的眸子,聂扬贪婪的吃相,不知不觉引着女孩拿起身边的汤匙。她轻轻小啜一口,头味很淡,慢慢用舌尖品尝,细细咀嚼,漫散的鲜嫩味觉让岑绮诗的小脸不自主地溢出幸福的笑。

文雅至极地卷起一根细长的汤面,再用娇嫩的红唇一口一口地撕咬,那种舒服到心底的滑嫩筋道越发地让她感到迷醉,似乎面前摆的已经不只是一碗面,而是一种另类的人生,虽然不可能谈得上高贵、富足,但却无比自然、清爽。

聂扬虽然埋头与自己的鱼面斗争,实际上,眼角却一直关注着岑绮诗的一举一动,看着她文雅的吃相,满足的笑,从未有过的成就感在心底蔓延。然而,当岑绮诗准备夹起第一个白色鱼丸时,已经将自己的那份儿消灭干净的聂扬却突然出声阻止,“这鱼丸的吃法是有讲究滴……”面对岑绮诗困惑的眼神,聂扬将她的大碗摆在方桌的中央,轻声道,“这个白色的,胡椒味,代表事业;这个红色的,番茄味,代表健康;这个棕色的,咖喱味,代表爱情……按照我说的顺序吃下去,会有好运呦!来,试一下……”说完,他将碗又推回到岑绮诗面前,轻轻摆手示意。

岑绮诗当然知道聂扬所说的好运纯属他的杜撰,然而,她还是很顺从地按聂扬的顺序,慢慢地,一颗颗地将鱼丸咽下。

看着女孩儿一直低着头,对他的推荐似乎颇为受用,聂扬心头稍宽,想了想,柔声道,“我会送你一箱的鱼丸,从今往后,每当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按照我说的方法,一个抹上胡椒粉,一个蘸上番茄酱,一个涂上咖喱汁……再像今天这样乖乖地吃下。那么,烦恼也会像那些鱼丸一样,慢慢地被你消化,忘却的……”

聂扬没有注意到的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一直低头,紧握筷子的岑绮诗,纤弱的葇痍猛地颤抖了一下,不知不觉中,水嫩的面汤多了一滴清冷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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