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对方这话,顾云胭纳闷:难道在顾家,还有比他爹更厉害的人物?她在外野了多年,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精彩剧情?
此时,帐篷里的男人一动不动,好半晌才“嗯”了一声。
几个流浪汉面面相觑,皆松了一口气。里面那位Abel,外号“钢炮”,也算内华达州西区一霸,在这一带是少有人敢惹的硬角色。这几年,他们靠着他吃了不少甜头,所以奉他为上客,马首是瞻。Abel什么都不错,唯有一点脾气暴躁,是个六亲不认的主。他们原本担心这人自视过高,不买顾家的帐,又生出些事端。如今看来,“钢炮”还是有些头脑的。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之后,帐篷的拉链开了。从里面首先钻出一个黑黢黢的头颅,那如瀑的长发缎子一般垂坠,极富神秘感。待女子全须全尾的从里面出来,露出黑色遮蔽下一张惊恐凄惶的脸庞,贺小公子的心尖没来由震颤了一下,那种电流传导过全身的感官让他如坠迷雾、呆若木鸡,许久无法言语。
看着面前白裙凌乱、哀戚楚楚的受害者,顾云胭也怔愣了片刻。东西方文化的差异造就了不同人种审美的不同。M国人大多喜欢长相妩媚野性的女子,对华国的小家碧玉、清秀佳人无感。然而,面前的这位真正是天生能够激发男人保护欲、占有欲的尤物,五官精致,眉目如画,静若初子,纤细之姿,身上的每一寸都恰到好处的完美,让人挑不出半点瑕疵。连天生丽质的顾大小姐也不得不赞叹造物主的慷慨大方,竟将所有珍贵的特质都给了这么一个人。“跟我走!”惊艳过后,为防生变,顾云胭半点不啰唣,弃了手中残烟淡淡的说。
豆蔻年华的女孩子眼眶里噙泪,脸上、胳膊上都有些淤青痕迹,一双白玉般纤细笔直的腿上还沾着几滴血渍,让人怜惜不已。“谢……谢!”一句道谢柔柔弱弱,让听众心肝脾肺肾都软了,真正担得起声色动人的美誉。
贺小公子被酥得找不着北,魂掉了,目光也呆滞了,同手同脚跟在美人儿身后走出了巷口,半晌才扭捏的问了一句:“你……你叫什么名字?”
“柳湘。”女孩子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青葱般的指头根根如玉般纤细,简直晃瞎人眼。
“真好听!”贺酽由衷赞道:“人如其名,蒲柳姿远胜潇湘妃子。”
顾云胭轻嗤一声:“在她面前,你倒有了文人骚客的潜质,出口成章……平日里夸我呢,除了“好看”二字,再没有新鲜的了。情人眼里出西施,诚不欺我!”
贺酽挠头:“胭儿,我们这么熟……”你好歹给我点面子。
“不熟!”顾大小姐丢了一个白眼给他,而后冷冷道:“柳小姐,前面可以叫出租车了。慢走,不送……”她并不喜欢与来路可疑的人凑到一起,也不喜欢做老好人。对待柳湘,泛泛处之即可!
听了这话,女子一张精致的小脸拧作一团,急得快哭出声来:“顾小姐、贺先生,我知道你们为了救我冒了很大的风险……可是,奶奶死了,房东也把我赶了出来。在M国,我人生地不熟的,实在没有别的去处。我求求你们,帮帮我吧!我不想再和那些人挤涵洞、睡天桥,他们常常欺负我……”
这一番说辞情真意切、凄楚可怜,足以叫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偏偏顾云胭是个冷情冷心的,她天生缺乏同情细胞,也不懂怜香惜玉,目光凉悠悠的瞥了柳美人一眼后,淡然道:“第五大街有一个收容所,要不……我送你过去?那里会发面包和牛奶!”
柳湘惨白着一张脸,全身发颤,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美人长长的睫毛沾染上清露,愈发柔弱纤弱。
贺小公子早被那张清纯可人的脸迷得神志不清,一颗心软成了水,连魂儿都不是自己的了:“柳小姐,你放心,我的公寓虽然不大,但留一间房给你,绰绰有余!”
一语出,顾大小姐气得七窍生烟,脸都绿了,在心里早把贺小公子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贺酽,你个二百五,简直是色迷心窍,不知所谓!
“真的?”柳美人明眸善睐,一双眼翦翦如水、含烟带雾。
贺酽被这媚眼勾得三魂去了一半,只知道傻傻的点头。
顾云胭眉头一蹙,一只小羊羔和一条美人蛇搅和在一起,定然精彩万分。可是,她不想帮小羊羔收尸,怎么办?思忖片刻后,女孩子龇牙咧嘴:“贺大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别坏了人柳小姐的名声。她还是跟我……为好!”
贺酽脸微红,忙向美人歉然道:“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胭儿,你愿意收留我?”柳湘唇角扬起笑意,伸手挽住女孩子的胳膊,温柔而亲密:“……我真是太高兴了!”
顾云胭看着从身边疾驰而去的警车,瞄一眼人畜无害的女子和兴奋的贺小公子,似笑非笑:“大家高兴就好!”
……
另一边,“黑森林”后门巷道内,三个流浪汉看着帐篷里的惨景目瞪口呆。内华达州西区一霸Abel的尸体以诡异的姿态弯曲在狭窄的空间里,他的脑袋和舌头被利器生生切割下来,与身体分了家,那切口整齐干净,足见出手人歹毒凶狠。
男人的血干涸呈暗红色,早已死去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