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的尸体被拖出去,就等着慕容老太太来问责了。
奇怪的是,一整天她都没有动静。
还有两天就是寿辰,难不成要在那一天发发大招给我们全秒了?的确是老狐狸啊,寿辰有头有脸的人物肯定来的不少,大庭广众之下若是逼我做些丢脸的事情,那我……自然是会让她颜面尽失。
我坐在床上,看着暗珩舞剑,动作没有一丝多余的成分,快准狠三要素齐全,就算没人和他对打也能看出来他那杀招的威力。
动作实在是太凶了啊。
暗珩侧目,正好对上我的视线,我扬手叫他进来,他走进来,看着我也不说话,一副悉听尊便的神情。
“暗珩,我若是在她寿辰上让她落脸,她会不会报复我?”
“她不敢。”
我呆了。
“不敢?”
“她顾忌很多。”
“我和她呛声,到时候慕容炽死了怀疑到我们身上怎么办?”
暗珩微叹。
我挠挠头,大概是老夫的少女心作祟,我居然在里面听出了一丝丝宠溺......
“可以下药。”
下药……好强啊!
暗珩不愧是第一杀手,他说暗杀慕容炽我还以为慕容炽要血溅当场……果然我的思想太过落后了吗?
我默默眨眼,问暗珩,“为什么要杀掉慕容炽啊,这辈子他好像和我无冤无仇的。”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虽然我对于慕容炽的行为很是无语,并且站在殷云的角度我的的确确是双手双脚赞成把这货给弄掉的,但是我毕竟是百墨啊。
先去见见慕容炽吧。
“那个丫鬟是慕容炽派来的。”暗珩慢条斯理地逼近,我慢慢后退,看着他俯身低笑,“你要放虎归山?”
我被他压得呼吸不畅,虽然吧,他跟我隔着一段距离,但是这种压迫的感觉就很……就很……
我撇开头,“我没有理由杀他。”
“那就不杀。”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他惹到我,我再......干掉他。”
“慕容炽前来拜访二位,还请殷大小姐赏脸开门可好?”
院子外的声音把我和暗珩吸引过去,我站在门口等了一会,“慕容炽?”
“……是。”
我开门。
慕容炽第一次看到我,明显愣了很久。
他的眼神几乎是黏在我身上,眼神非常恶心,我仔细想想看完全书对他的大概印象,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是……恶心。
是那种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恶心气息,我深吸一口气,露出我的职业笑容,非常温和地道,“慕容公子找我有什么事?”
慕容炽定定地看着我,“听闻殷大小姐杀了一个丫鬟,在下前来询问是否是慕容府招待不周让殷大小姐如此动怒。”
他露出笑容,努力伪装成谦谦君子的模样,同时瞄了一眼我旁边的暗珩,见他没有太大动静,便上前一步,“若是有招待不周,还请殷大小姐谅解,作为赔罪,在下请殷大小姐去鸿福楼去吃一顿可好?”
我寻思着这男人怕不是移情了?他不是爱上殷月么,怎么看起来像是对我更加感兴趣啊?看他那隐藏不住的猥琐笑意,我有些反胃。
“慕容公子,首先你要明白我已经许了人家,这是我夫君,你应该叫殷夫人而不是殷大小姐,其次,你的丫鬟的的确确冒犯到我,我和夫君在亲热,这不识好歹的贱婢居然听墙角,这叫我如何不羞愤?最后,感谢慕容公子的好意,这鸿福楼我会和夫君择日前去,不劳烦公子了。”
我笑得温和,声音却不见得有多温和,事实上我已经成功被他恶心到了,再怎么伪装也是会露出马脚的,我压抑不住我的声音,因为慕容炽的眼神实在是太过明目张胆了。
慕容炽闻言才打量起暗珩的人,暗珩比他高,自然气势上就压他一头,再加上暗珩平时就不苟言笑,面无表情算不上凶神恶煞,但是就光是那一身生人勿近的气场,就没几个人敢直直撞到枪口上来。
暗珩把头发高束在脑后,抱臂看着慕容炽。
慕容炽再怎么说也是世家出来的少爷,暗珩气势凌人他虽然压不过但他,但是怯场是不会的。
“那好吧,打扰殷小……夫人了。今晚的前宴还请夫人赏脸。”
今晚???
我看着慕容炽,若有所思。
这是什么规矩我不知道,毕竟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生日要搞这么大排场的,这么粗略一算,这个生日宴要开大半个月,真不知道是该夸这排面挺足还是该骂铺张浪费。
大大小小的宴会堆叠在一起,铁打的慕容府流水的宾客,这几日生面孔无数,能记得住的也就是这个寨子的管家和那个把把我弄伤的老太婆了。
宴会自然是坐圆桌,和一堆并不认识的人坐在一起,尴尬不说,还吃不饱。毕竟一堆人看着呢,总不能像在家里一样大快朵颐吧?
是夜。
我和暗珩并行至桌前,引路的丫鬟陪笑道:“您二位请坐。”
这一桌俨然只剩两个位置,像是索命圈套一样空在那里,就等着我和暗珩坐下变成那陷阱上的猎物。尤其是这一桌的人……慕容老太太竟然也在。
“今儿就是我们慕容府家宴,还得感谢殷夫人和……这位爷赏脸。”慕容炽笑着把酒斟满,举杯对着我一笑,“我就先敬殷夫人一杯。”
桌子上排开一列酒杯,我随意取了一杯,敷衍地和他碰了碰杯子,然后看着他一饮而尽,抿一小口,迅速掩嘴吐在衣袖上。
不就是骗酒吗,这谁不会。
我浅浅笑起来,又举杯,“慕容奶奶与我多年未见,这次八十大寿,祝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语罢我一饮而尽,酒顺着我的下颌滴在衣服上,湿了一大片。
慕容老太太明显心情好了不少,不知道是因为我给她敬酒,还是因为祝福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不过这样的场面话,又有几分是真呢。
众人叫好,气氛热闹非凡,你一杯我一杯,场子暖起来。
暗珩没有人敬酒,一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暗珩是谁,是京城哪户人家的公子,二是暗珩那个脸色,没有让人想去敬酒的想法。
他触到我袖口的湿意,侧目看我,眸子微微眯起,伸手给我夹了一筷子豆芽菜,他没怎么进食,我也没怎么吃东西,毕竟这可是鸿门宴。
谁知道一肚子坏水儿的那两家伙要干些什么?
我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慕容炽和慕容老太太的动静,生怕做了什么小动作我不知道一下子就中招,然后就双双狗带。
我推了好几次酒,最后想一些窘迫的事情,把自己的脸弄得红红的,摇摇晃晃吊在暗珩脖颈上,“夫君,我……好喜欢你呀,嘿嘿。”
我声音忽大忽小,忽快忽慢,绝对迫真的醉酒表演让众人深以为我醉了,暗珩顺势抱起我,“她醉了,告辞。”
众人的神色各异,慕容老太太脸上露出宽慰的神情,满意地说:“去吧,叫下人煮好醒酒汤。”看着暗珩渐走渐远的身影,直到暗珩走过拐角,慕容炽才起身,笑道:“孙子告退。”
……
暗珩把我抱到房里,他安安静静坐在我旁边,看我伸手戳他。
我就觉得好玩,一戳一戳就变成习惯性的机械运动了,暗珩也不出声阻止,任由我戳他手臂。
我侧躺着,抓住他的手,掌心对掌心,发现我的手居然比他小!
什么鬼,我的手不应该很大吗,甚至以前还被同学嘲笑大手子来着......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暗珩问:“滴酒未沾?”
“我不能喝酒嘛,酒量不行......身体扛不住啊。”
身子扛不住......这个身子可是殷云的啊,自然这双纤纤玉手小巧白净,比不得以前那劳碌命的大手子咯。
“殷云可以喝很多,不必担心。”
我只觉得脑袋糊糊的,看着暗珩也糊糊的,我眨眨眼,慢慢说,“我……好像醉了。”
暗珩问:“不是没喝酒吗?”
我看不清你了,暗珩。
完了,肚子开始痛了,这是什么假冒伪劣菜肴,居然让我肚子疼!难道这个时代就有地沟油了?我向来是对地沟油敏感的体质,每次吃到必定上吐下泻,不把自己折腾得精疲力尽绝不罢休。
“暗珩……”
“我肚子好痛哦。“
“哪里疼?”
他暖和的掌心贴在我的腹部,我努力睁眼,抓着他的手,往上摸了摸,“这……”
我一个翻身拽出床底下的痰盂,张嘴就是一阵干呕。
好恶心……什么鬼东西。
暗珩扶着我,看我干呕半天,把我从痰盂前面扯开,我迷迷糊糊看着他,头一歪,失去知觉。
“百墨!”
……
我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手脚都冰凉,自己睡在被子里,像是一坨冰渣子盖了被子一样,里面也是冷的。
暗珩没在房里,我看不到他。
我起身,慢慢下床,推开门。
“暗珩……?”
庭院里没有人,明明繁花似锦却显得格外荒凉,我有些慌乱地返回房间,这是我昏倒前的屋子,摆设都是一模一样的,可是暗珩呢?
“隐竹!”
隐竹也不在。他在另一个院子,就在不远的地方,我推开门直奔隐竹屋子,隐竹正站在院子里看着我,脸色凝重。
“主人,暗珩他......离开了。”
我恍若未闻,定定地看着他。
“暗珩呢?”
隐竹有些为难,“我知道主人您难过,但是暗珩他直接走了,这是他给您留下的书信,您看看吧。”
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