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他弄上来吧。”
暗珩利落地做好事情,坐在屋子里稍微干净的地方看你蹲在祁鹤牧旁边伸手戳他。
“咳咳咳……咳咳……你……姑娘……”
“祁鹤牧。”
“姑娘如何得知……在下是祁鹤牧?”
“猜测。”
“姑娘还真是神机妙算。”
我没说话,这个人疑心很重,光凭这句话就可以听见他语气里的不信任以及嘲讽。
暗珩冷漠地看着祁鹤牧,剑直指他的喉咙,威胁意味十分明显。
“姑娘,你理应不知道在下。”祁鹤牧微微一笑,温和道,“你看在下的眼神,是陌生猜疑的。”
我垂眸嗤笑,陌生猜疑?
“你既然知道我是猜疑,那你还问我为什么知道你是祁鹤牧?”
祁鹤牧微微一愣,“那倒是在下的错,还请姑娘原谅在下鲁莽。”
他的眼睛很温和,是那种翩翩君子温润如玉的感觉,偏偏他身上还有着那江湖人的煞气,看起来就十分奇怪。
我点点头,“你受伤了需要休息,那你就在这里待着吧,暗珩,我们走。”
男二笑里藏刀,男一两肋插刀,够狠。
“在下可否与姑娘同行?江湖险恶,姑娘带着侍卫也只怕是行路不便,不如捎上在下,也好在危险时刻护着姑娘。”
祁鹤牧微微翘起嘴角,眼含柔意,换换提出来建议,大有你不答应我也会跟着你的意思。
“只怕危险来的时候你跑的比我还快吧?”我冷笑,这人明明是对我有兴趣,偏偏还要用蹩脚借口来跟随,真是不要脸。
难怪殷云过得不好,原来男主男二都不是什么好人。
祁鹤牧无奈,“那在下该如何取得姑娘的信任?”
信任?你在说什么屁话。
我哼哼,看他的眼神十分冷漠,“如果遇到危险你逃跑了,那么你就滚蛋吧。”
祁鹤牧没有说话,只是略微垂眸点点头。
......
闯荡江湖是个什么概念?我不知道。
什么是江湖?我依稀记得有人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那么京城也有人,京城也是江湖吗?
祁鹤牧一路上都很老实,与其说是老实,不如说是他周身的气质让人觉得他老实。
我站在客栈二楼栏杆旁看向下面,祁鹤牧恰巧在桌边抬头,他黑漆漆的眸子看起来温润如玉,唇畔时有时无的微笑让人感觉他不是轻易能让人琢磨透的人。
“殷大小姐,请。”
明明他在很远的地方,声音却如同耳语震响耳边,我盯着他,却见他飒爽地坐下,抽了筷子开始往嘴里塞东西。
吃东西也很优雅。
但是这没用。
对于一个对你无感的人来说,你再怎么搔首弄姿,她也只会觉得你是个奇葩而不会有任何的表示。
就像我已经确定祁鹤牧不是个好人,所以他再怎么表现得温文尔雅,我都不会觉得他会以命相护。
暗珩作为死士隐藏在周遭,我看不见他,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但是我可以肯定他在。
因为只要我喊一声,他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这就是祁鹤牧至今为止还老老实实的原因吧?
我总是有迷之自信觉得祁鹤牧打不过暗珩。
我下楼坐到祁鹤牧旁边,便听他低声道:“旁边那一桌,待会儿有大动作。”
我扭头看过去,祁鹤牧手指抵住我的脸颊,看着我微微笑,“不要乱瞟。”
看一眼也会引来杀身之祸?
呵。
我粗略一看,是一群筋肉虬结的黑壮汉,手里握着的大刀,和磨得锋利的杀猪刀别无两样,十分可怖。
我看着筷子之间的豆腐块凝神,只感觉桌面一颤,豆腐噗通掉进茶杯,溅出茶水来打湿了我的束袖。
对面的一群人嚯啦站起来,刀砍在桌子上,“咚”一声,刀刃深深没入桌面,刀柄上的铜环光亮,骇得周围的人鸦雀无声。
我的手在抖。
祁鹤牧的手按住我颤抖不止的手,他微叹,平静地望向挑事的几个人,淡淡开口:“几位有何贵干?”
手背上传来的温度让我安心不少,但依旧是害怕到心悸,这种剑拔弩张下一秒几乎就要血肉横飞的场面,在那个时空,并不常见。
一脸横肉的大汉扯开嘴角,凶恶地邪笑一阵子,看着祁鹤牧高声大喝:“哪里来的孬种敢在这里猖狂?!!”
祁鹤牧眯眼,仍旧是彬彬有礼地起身,唇畔的笑容消失不见,语气略微强硬,“这位侠士,我想你对在下是否有什么误解?”
“蝼蚁别挡道!”
为首的黑大汉拔刀,刀刃明晃晃的看得人心里一颤,我往祁鹤牧身后缩了缩,探头看那人一眼,正好撞上他的刀尖。
“小娘们,出来!”
……小娘们?
我感觉到心底的恶心,但我却不能表露出来,因为现在尚不知道实力,万一祁鹤牧打不过,我又应该如何自救?
我站在祁鹤牧旁边,鼓起勇气看向他的眼睛。
黑大汉眯眼,抿唇不语。
他刀放下,向我招手,“你过来。”
祁鹤牧隐忍地看我一眼,低声,“她不会伤害你,去吧。”
呵。
我小心翼翼挪过去,站在他面前低头。
“是京城的小娘们。”
“还和南宫琪有关系。”
他嗤笑一声,道,“抓起来。”
一个人走到我面前,直接卡住我的脖子拎小鸡一般整个人拎起来,我呼吸困难,指甲在他手臂上划出血痕,他却是一点力道也没有放松。
祁鹤牧拔剑逼迫,但我已经没有多余精力去管他了……空气……我需要……
“咳咳!”
我摔在地上。
温热的液体带着铁锈的味道,我知道那红红的液体意味着什么。
那只手掌就落在我的面前,它被人齐根斩断,截断面非常整齐,不难看出斩断它的人用力有多狠,那把武器有多锋利坚固。
祁鹤牧站在原地,举着的剑上毫无血迹,看得大汉神色慌张,不敢置信地喊出来:“杀人无痕!你是……你是……那个大魔头……”
祁鹤牧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大汉。
断手的那人血溅三尺,倒在地上已然躺在血泊中,定然是活不长了。
周遭的人噤声,皆是一脸惊恐。
伏地魔一般的存在,就连名字也不能被提及。
大汉自知理亏,咬咬牙对后边的弟兄挥一挥手,“把二弟带走!”
语罢极像是惊惧一般忌惮地看了祁鹤牧一眼,匆匆撤走。
祁鹤牧收剑,把我从地上抱起来,垂眸道,“抱歉,让殷姑娘受惊了。”
我沉默地看着他。
“他们是南宫琪的死敌。”祁鹤牧边走边说,“南宫琪平定暴乱误伤青沙帮,便这样结下梁子,南宫琪估计是为了杀鸡儆猴,又杀了几个人以儆效尤,于是变成了死敌。”
“那么,为什么我要被牵扯到。”我平静地看着他,缓缓陈述这个事实,“谁放出去的传言说南宫琪疼爱他的未婚妻?我猜是南宫琪吧?”
祁鹤牧没有吭声。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肯定是南宫琪放出来的消息,或许是上一辈子的殷云过得太惨,对他有着莫名的敌意吧。
这样解释也不是不可以。
南宫琪为了不被青沙帮打搅,特意放出消息说未婚妻在外游玩,并派出齐一明面上保护自己。这说明南宫琪重视且宠溺未婚妻,成功将火力全数吸引到我身上。
而这个明面保护……我抬头环视四周,并没有齐一的身影。
南宫琪!今晚梦中我必杀你!
祁鹤牧把我放在床上,自己则坐在茶几前看着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也就吃了几小口凉菜,说不上饿但终归是有些不满足的,于是我看着他,“我饿了。”
祁鹤牧愣愣地看着我,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拿好剑出门了。
也没说要给我带什么吃的。
我坐在床上,看小二陪笑着指挥仆从杂役给我提上来浴桶和热水,低头看着衣服上的血迹有些手脚发软。
这是一条人命。
不是你杀的,却因你而死。
小二眼睛里的情绪明显到我一眼就可以断定那是恐惧,因为祁鹤牧杀了人,被人叫做大魔头,正好抱我回房,所以对我客气吗?
“小二。”
“诶,客官您尽管吩咐。”
“大魔头是谁?”
小二的脸色有些发白,他支支吾吾地站在原地挠头,结巴地说:“这,这个……您,您还是,别……别为难在小的了……”
我低声问:“他就是大魔头?那个抱我上来的人?”
小二豆大的汗珠滚落,两只手揉搓衣角,他紧张地回头看向门外,然后小声承认了。
“是。”
大魔头?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