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志不坚的武者，在重伤愈合期间，都不一定做得了激烈动作，更别提娇弱的男人。
那么，只可能是有人加害。
波河泽不准备说出猜测。
后宫嫔妃里，浮夸的寒沉沉，是她最看不顺眼的，侍从还是个丑八怪，有碍观瞻，死了刚好落个干净。
波河泽也不屑掺和进后宫争斗，格局太小，这些男人能争的，也就一亩三分地了。
“普通的医术，仅能做到这样，武者却不同。”波河泽口风一转，“如果使用元丹，定能挽救您心爱的侍从。”
元丹是武者使用的丹药，蕴含元气与各种神奇药力，可化腐朽为神奇。
与此相对应，元丹的价值相当昂贵，普通人辛苦一生，也不一定负担得起一粒。
看着寒沉沉失魂落魄，放开阻拦的动作，波河泽轻蔑一笑。
“恕我直言，病人实在不值得动用元丹，望您三思。”
波河泽走后，寒沉沉在原地呆愣半晌，接着一步一步走到孟越床前。
房间经过清理通风，血腥味淡去许多，但依旧难闻，靠近孟越时尤甚。
不知是不是错觉，寒沉沉嗅见了属于死亡的腐朽味道。
孟越苍白脸孔紧皱，寒沉沉依稀能对他的痛苦感同身受。
寒沉沉的胃在翻滚，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难受，可此一时彼一时，必须忍住。
孟越眼睑颤动几下，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
不是回光返照，而是恢复能力自主运转，产生作用。
意识都开始清醒了。
不等寒沉沉开口，孟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用嘶哑的声音说道：“皇妃大人，我是不是要死了。”
寒沉沉一僵：“别说傻话，上回你能抗住，这次一样可以。”
“不用安慰我了。”孟越摇了摇头，简单的动作，此时的他做起来却倍感吃力，“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快不行了。”
他凝视着寒沉沉：“我一个卑贱之身，死了无所谓，可我放心不下您。”
寒沉沉心脏揪紧。
没错，陪伴他，帮助他最多的就是阿越。
他早已将阿越当做亲人。
“好怀念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
孟越目光放空，缓缓阐述美化过的回忆，说到后面声音哽咽，几欲落泪。
寒沉沉已痛哭失声。
演得好！
孟越心里鼓起了掌。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这么好的表演天赋。
等回到地球就进入演艺圈，下一届奥斯卡影帝舍我其谁？
孟越继续煽风点火：“我走后，您该向谁倾诉心里话？该怎么在吃人的深宫里生活？每念及此，我就无法安眠。”
深宫压抑，寒沉沉唯一放心倾倒垃圾情绪的对象，就是孟越。
他隐隐有自知之明，没有孟越，他斗不过任何人。
起初寒沉沉没意识到这点，被孟越点醒后，他整个人一惊，随之而来的是空荡荡的失落感。
孟越不在的日子，仿佛全是黑暗，他不敢想象。
去向咸嘉玉讨要元丹吗？
不管如何宠爱后宫嫔妃，咸嘉玉始终是吝啬的，金银珠宝之类的俗物还好，元丹他们几乎见不到。
咸嘉玉不喜阿越，寒沉沉为他讨要元丹，极有可能失败不说，好不容易刷上来的印象也会跌到谷底。
孟越不再多言，用力紧盯寒沉沉。
搞快点！
再不抓紧时间，他的伤都快好了！
寒沉沉倒吸一口凉气。
阿越的时间不多了！
孟越看他的眼睛前所未有的亮，令他胆战心惊。孟越不再说话，似乎是怕给他徒增困扰，但他能从孟越眼里看到渴望与焦急，感受到求生欲望产生的灼热温度，这一切却不是为了孟越自己，而是为了他。
除了孟越，哪还能找到如此为他着想的人？
寒沉沉一股热血上头：“阿越，你不会死的，等我一小会儿！”
目送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孟越露出计划通的笑容。
后宫被赏赐过元丹的人不多，寒沉沉是其中一位。
面对比自己地位低的，寒沉沉趾高气昂，眼高于顶，当面对需要侍奉的对象，寒沉沉卑躬屈膝，极尽所能讨好，各种花言巧语哄得人心花怒放。
咸嘉玉最宠爱他的时候，一次真被哄得开心，大手一挥，赏赐给寒沉沉两颗不错的洗髓丹，后宫轰动一时。
洗髓丹顾名思义，有脱胎换骨之效，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寒沉沉自己服用一颗，剩下一颗被他宝贝封存起来，孟越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寒沉沉以自我为中心，自私自利，但他对亲近之人的感情同样是真的。
被戳中内心柔软，他就可能感情用事。
更何况孟越不但跟他感情好，还与他今后的命运息息相关。
匆忙脚步声重新响起，寒沉沉捧着一个玉盒回来。
打来盒盖，内部静静躺着一枚其貌不扬的黑色丹药。
孟越瞪大眼睛：“难道是元丹？不行！这么珍贵的宝物，不能浪费在我身上！”
看着他的表现，寒沉沉的心疼淡去一些。
这颗洗髓丹，本来是他留作不时之需的。
不过，现在不正是需要的时候吗？
被他救了一命，孟越想必会感激涕零，愈发忠诚不二，愿意上刀山下火海吧。
寒沉沉有种作为拯救者的满足感。
这事得想办法让陛下知道，让她了解自己的美德！
“吃下洗髓丹，你就能好了，这是命令。”
寒沉沉说一不二，强硬把丹药塞进孟越嘴里。
洗髓丹甫一入口便快速开始融化，热流以口腔为起点，涌向四肢百骸，感觉暖洋洋的，仿佛浸泡在温泉里。
时间推移，体温逐步升高，全身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酸痒感，像无数蚂蚁在血肉间爬动啃咬。
孟越微微皱眉。
寒沉沉狐疑地打量他。
当初服用洗髓丹的难受，寒沉沉记忆犹新，怎么孟越没什么大反应的样子，难道洗髓丹还看碟下菜，不同人服用的感觉不一样？
孟越满脸通红，右侧大片胎记仿佛在高温中融化一般，不停消退。
洗髓丹脱胎换骨的功效，可以消除印记疤痕，包括天生的胎记。
孟越需要洗髓丹主要就是为此。
不抹除胎记，他没办法跟着寒沉沉远游。
用洗髓丹也好解释他的快速康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