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你又是谁？”
一片混沌之中，姜三思双眼紧闭手持铁剑漂浮于半空之中。一道淡淡的虚影在他的身边缓缓出现。
“那你又是谁？”从虚影中传出一道空灵飘渺的声音，仿佛这道声音自十万大荒深处传来，听得真切却又仿佛不存世间。
“我？我是谁？”姜三思依旧双目紧闭没有动弹，手中的铁剑忽然铮铮作响，“对了，我是姜家老三。我叫姜三思。”
“名字只不过是个代号。”空灵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是谁？”
“我……我是姜三思。”姜三思的表情开始变得疑惑，一股莫名的感觉从他的心底弥漫开来，“我是…姜三思？”
“你确实是姜三思。”虚影并没有任何动作，可声音却渐渐变得微弱，似乎正在远去。
“等等，你是谁？”姜三思大声问道，努力地睁开了双眼，混沌之中出现了一道莫名的光芒，耀眼的光芒刺得他两眼有些刺痛，照亮了他面前那道淡淡的虚影。
“我…就是你。”光芒渐渐散去，重归混沌。当最后一道光芒消失前的一刹那，他看清楚了那个虚影的脸，那张脸，分明与他自己一模一样。
“啊！”姜三思惊叫一声，浑身冷汗从床上坐起身来。
“三哥，你终于醒了！”姜悟道眼见姜三思苏醒，双目含泪一把抱住了自己三哥的肩膀，“你已经昏迷七天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姜三思下意识地拍了拍姜悟道的肩膀，示意他安心，随后满脸迷茫地环顾四周，正好遇上了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的沈云。
“你感觉如何？”沈云问道，目光中神芒闪烁，正细细观察姜三思身体的情况。其实这七天里，他做的最多的就是这样仔细关注着姜三思。
“我感觉……似乎有着用不完的力量。”姜三思握了握左手拳头，他清晰地感知到，一股比之前磅礴了十倍的力量充斥在体内，而天府之中真元的体积也比之前庞大了不知多少倍。
“四师弟，你已经褪凡成功了。”李尚儒哈哈一笑，走上前来对着姜三思的胸口轻轻锤了一记，“我真没想到，一个连灵脉都没有的家伙，竟然生生地突破凡人桎梏。恭喜你，你现在称得上是一名真正的修士了！”
“我成功了？”姜三思先是一愣，随后一阵巨大的喜悦涌上脸庞，“我终于成功了！我是修士了，我可以成仙了！”他举起双手想要欢呼，却愕然发现，自己的右手正紧握着一把青色铁剑。
“这把剑……”姜三思将剑横在眼前，双指轻轻拂过剑身，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仿佛这把剑与自己血脉相连。
“你突破当日，这把剑凭空出现，从哪里而来我也不曾得知。”沈云坐在床边拿起姜三思手中的铁剑将真元缓缓注入剑内，而铁剑却依旧朴实无华，“你昏迷七天，这把剑就被你握了七天，任凭我们试了各种方法也没能从你手里拿走他。这剑，你以前可曾见过？”
姜三思摇头，但目光片刻没有离开铁剑，他有一种感觉，这把剑似乎连灵魂也劈得开。沈云继续催动真元，而铁剑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注入其中的真元也仿佛泥牛入海不见踪影。
“无法以真元催动，却又不像是凡铁俗剑。”沈云摇了摇头将剑还给姜三思，“但听尚儒所说，这把剑曾挥出一道磅礴的剑意，几乎可与阴阳秘境的修士相比，应当不是什么凡物。剑因你而现，自然就是你的了。”
姜三思抚摸剑身，当手指划过剑脊上那两行古朴的文字是，识海之中忽然有些隐隐作痛，顿时皱起了眉头。
“三哥，怎么了？还疼吗？”姜悟道见他眉头紧锁，连忙关切问道。
“没事，应该是突破之后还有些幻痛吧。”姜三思手指离开文字，那种痛感瞬间消失，再抚摸上去时却没了感觉。
“你先好好休息，悟道会在这里陪着你。”沈云摸了摸姜悟道的脑袋，对姜三思说道，“为师也托了你的福，这次竟然突破了五百年来难以打破的灵脉禁锢，修为再登一阶。说起来，为师也该好好谢谢你。”说完，便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带着李尚儒出了房门。
“怎么回事？什么托了我的福？”姜三思一头雾水，疑惑地看着沈云离去的背影。
“三哥，你不知道，师父为了救你差点就没命了，也多亏了师父修为深厚。”沈云一走，姜悟道立刻恢复了姜小五的样子，唇齿一张，叭叭叭地将当日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姜三思，“师父以前跟我说过，当修士境界到了灵脉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再想要突破自身便要冒着极大的风险。师父这次为了你，可真是把命都豁出去了。”姜悟道小嘴说个没完，姜三思却是望着沈云离去的方向沉默不语。
“小五。”
“嗯？”
“咱们一定要好好修炼，今后要好好孝顺师父。”
“嗯！”
“对于你四师弟，你怎么看？”沈云带着李尚儒离开弟子岭，徒步朝着山巅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忽然开口问道。
“没怎么看。”李尚儒手中折扇轻摇，“十年以来，四师弟是个什么心性我比师傅清楚得多。感情来说，他看得比性命还要重。”
“你可曾听说过转世轮回。”沈云停下脚步抬头望天，“那柄剑，我似乎听过。”
“师尊，咱们修行之人不信这个。”李尚儒合上折扇与沈云并肩而立，一起抬头望着天空，几朵白云在春日的阳光下显得异常慵懒，“说不定是哪个古老的传承看中了师弟，便以此剑为信。”
“老四是个苦命的孩子，好生照顾他。”沉默了半晌，沈云对着李尚儒交待了一句话之后便腾空而起飞向山巅，他突破之后一直留在姜三思身边怕他出了什么岔子，此刻事了总算是有了时间巩固境界。
“师尊呀……”李尚儒望着沈云的背影喃喃自语，“我怎么忽然有一种四师弟才能登仙的感觉呢…”
“李尚儒！！！！给老娘滚回来！！！”一声怒喝忽然从身后的弟子岭传来，李尚儒虎躯一震，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朝着自己的茅屋飞驰而去。此刻他才不管谁能登仙，他知道，现在要是不立刻出现在钟离儿面前，他会立马比任何人先要“登仙”。
“来，四师弟张嘴。”钟离儿笑得如沐春风，自手中的碗里舀出一匙汤药送到坐在椅子上的姜三思嘴边，“你大伤初愈，这是我按照咱们丹霞的方子亲手熬得固元养神汤，多喝点。”
“明明是我熬得。”李尚儒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却被钟离儿丢过来的茶杯砸了个正着。
“谢谢…钟师姐。”姜三思受宠若惊，余光悄悄看了李尚儒一眼，忙不迭地将钟离儿喂到嘴边的汤药喝了下去。
“怎么还叫的这么生分，今后咱都是一家人了。”钟离儿巧笑嫣然，又是一匙喂了下去，“来，叫三嫂。”
“钟……额……三嫂？”姜三思钟字刚出口，眼看钟离儿面色不悦便是连忙改了口。
“这才对嘛。”钟离儿伸手捏了捏姜三思的脸，把手中的瓷碗放到一边，“行了，药喝完了，咱们喝点别的。”
“别的？”姜三思脑袋嗡的一声，心道不好，“三…三嫂，我这伤还没好全呢……哦对了，师父之前叫我好些了去找他呢，我这就要去了。”说完就要起身走人，钟离儿才不管呢，拽住姜三思衣领，伸手召来一个巨大的葫芦，看样子比之前李尚儒打碎的那一个还要大上一圈。
“酒是仙药精，喝了治百病！”钟离儿轻车熟路地捏住了姜三思的的脸颊，一口咬掉塞子将葫芦嘴直接塞到了姜三思嘴里，“喝吧喝吧，老娘昨天已经请示过门主了，他说你今后已经可以随便喝灵酒了，老娘已经等了十年了，今天一定要把你灌成傻子！！！”
李尚儒看着眼前状若癫狂的未婚妻嘴角微微抽搐，悄悄挪了一步躲开了伸手朝着自己乱抓的姜三思求救的目光：“四师弟，你三嫂禁酒那三年对你可是积怨颇深呀。你就……从了她吧……”
而一边的姜悟道却是眉头紧皱，一副思索的样子暗暗嘀咕：“三嫂？怎么觉得听起来好像是三哥的媳妇儿？”
“滚啊！”李尚儒一脚踢飞了姜悟道。
“嗝~”姜三思盘坐在已经出关的沈云面前，忍不住打了个嗝，一股浓郁的酒气从他的口中弥漫开来。
沈云皱了皱眉头，不悦地看了一眼正坐在一旁的钟离儿，钟离儿见状默默别过脑袋，假装正在看风景。
“修行之路，最终的目的便是争夺仙命羽化登仙。故而路上必会争端四起。”沈云盘坐于静室主座，余音绕绕，“修为强弱便是我等今后争仙路上的本钱，故而修行之人，讲究灵、体、法、器四种法门。所谓灵，便是灵脉，灵脉的多少基本上算是注定了你在修行之路能走多远，曾经我也这么认为，但前几日为师突破桎梏超越灵脉限制，觉得这以灵脉定上限的说法着实是太过片面，三思便是最好的例子。”
李尚儒、钟离儿、姜三思、姜悟道四人并排盘坐在沈云面前，听到此话纷纷点头。就连一贯对自己修行之路持悲观主义的李尚儒也是十分赞同。
“体，指的是体质。大千世界无所不有，总有些上古血脉流传至今。自古以来，多少惊才艳艳之人冠绝同辈，大半都是因为体质特殊。体质就如同装水的器皿，一个碗和一个桶，能盛下多少自然一目了然。”
“那就是说，同是修行十年，那些体质优越的人会比咱们这些普通体质的修士要强上许多？那我们怎么跟他们争？”姜悟道有些丧气。
“也不尽然。”沈云摇头，“先天体质异于常人者，修行路上或许会比其他之人要容易许多。但争夺仙命，无论你是神体、圣体还是凡体，都是同一起点同一重点。人族之中踏上巅峰的那几人，体质特殊者不过两两之数。故而有书载，凡体或许才是承载仙命的最佳体质。”
“我定会打败所有与我争仙之人，踏上那天地之巅。”姜悟道双拳紧握，眼神坚定，沈云微笑点头。
“所谓法，指的便是攻法、玄术。一部上乘的功法，当然会让你在修行路上起点比普通人高上许多。然而最上乘的功法并不一定是最适合自己的那一个，相反，若是你所修功法是最贴合你自身情况的那一部，对你来说，那便是最上乘的功法。当然，也不尽然。这些东西，随后你们在修行路上便会慢慢知晓。而玄术，便是咱们修行之人平常所用的手段。例如这禁锢之术。”沈云袍袖一挥，一道玄光直接打在了根本没机会反应的钟离儿身上，直接将她定在蒲团上动弹不得，“除了各种术法，修行界还有各式各样的法决、阵法……今后你们会一一接触。”在李尚儒连连告罪声中，沈云抬手解了钟离儿的禁制，说了一句下不为例才算过去。
“所谓器，便是咱们修行之人平日里所用的法器、法宝。”沈云抬手，曾经在长临城里驮着一众孩子上天入地的宝印出现在他的手掌之中，“法器虽然与修行之人境界一样也分上下高低，但还是那句话，适合你的才是最好的。我这方番天印，严格来说仅仅算是一件五藏灵器，但五百年来我日日祭炼，如今的一击威力就连刚刚踏入阴阳秘境的修士也难以抵挡下来。所以，一件法器威力的上限，是由你自身的修为决定的。还有便是器中最重要的——本命法宝。”沈云心神一动，自口中吐出一把小剑，小剑刚出现时不过寸许来长，迎风自长化作一柄三尺冷锋，寒光照人使得在场四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本命法宝，与修士性命交修，器在人在，器毁人亡。本命法宝，须由修士自行锻造，所以每一个修士的本命法宝都不尽相同。尚儒、离儿。”
李尚儒钟离儿分别起身，手捏法决唤出自身法宝。李尚儒的本命法宝是一支白毫黑杆的笔，名唤状元笔，那支笔随李尚儒心意而动凌空飞舞，在半空之中以灵气为墨洋洋洒洒写了一首七言绝句，随后尚儒伸手一指，二十八个墨字上下翻飞冲出门外，在院子里炸出一个又一个大坑。而钟离儿却自口中吐出一方铜樽，名曰四方樽，铜樽可随主人心神自由变换大小，可攻可守，但钟离儿一般那它当酒杯用。
“师兄师姐的法宝还真与自身无比贴合呀。”姜三思呵呵笑了，姜悟道却淘气地嘀咕了一声：“酸书生，女酒鬼。”
“当然，你也可以凭借修为杀人夺宝。不过，若是让我发现你们敢为此事，为师会亲自清理门户！”沈云话音陡然一变，一股寒意自姜氏兄弟心底升起，两人连忙低头称是。
“半月以前，悟道已然踏入天命之境，早就可以锻造自己的本命法宝。可惜丹霞门内仙资短缺，着实拿不出一份配得上你的材料来。”说到这，沈云有些失落，自己这个五弟子资质逆天，应当配上用那传世珍料炼成的法宝，丹霞门内那些所谓的仙材当然入不了沈云的眼，“待到十二仙门比斗大会结束之后，为师会为你寻一块好材料的。”姜悟道眼神火热，起身对着沈云躬身称谢。
“至于三思。”沈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灵脉全无，踏入褪凡之境已然是九死一生，今后你能走多远为师也不得而知。若是你愿意，一辈子待在这褪凡之境，为师也不会怪你。”听到这话，姜三思笑着摇了摇头：“师父，徒儿已经决定了，再难也会走下去。”
沈云轻轻颔首，对姜三思这个回答十分满意：“很好，我等修士，本就是夺天命。迎难而上才是我辈本色。你放心，只要为师活着一天，便会助你走的更远。”
“至于你那把剑，在为师看来应当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沈云目光微移，落在姜三思手边那柄青色铁剑上，“只是实在参不透其中的奥妙。随后为师会将修炼本命法宝的法门传授与你，你自行研究便是。但你要记住，在修行界中，持重宝几乎相当于告诉别人来杀你夺宝。你自己要小心。”
“徒儿谨遵师父教诲。”姜三思轻轻抚摸铁剑，那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再次出现，心中默语，“剑啊剑，你究竟从何而来？”
“再过半月，便是丹霞宗门小比。你们是我沈云的弟子，自然不能辱了我的脸面。”沈云手指连点，三道霞光自指尖飞出分别没入李尚儒、钟离儿、姜悟道三人天府之中，“这是我所创的三门玄术，能领悟多少就看你们自己了。”三人识海之中分别多了一种玄妙的招式，纷纷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各自领悟。
“至于你。”沈云看向姜三思，后者一脸期待，“我传你一道剑意。”只见沈云并指为剑，一道剑气自指尖喷涌而出激射在姜三思面前的地板上，尘烟散去，一道深深的剑痕展露在他的面前。
自那道剑痕一出现，姜三思手边的铁剑忽然嗡鸣作响，竟自己飞入姜三思右手之中，当铁剑入手，姜三思就如同着了魔一般被那道剑痕深深吸引，瞳孔中剑影闪烁，演化其中奥秘。
沈云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柄铁剑。果然，不是凡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