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玲被说得哑口无言,她俯身抓了一把葡萄干,脚一蹬,身儿便落到了地上。
玄玲现在是入魂木偶,她根本不可能食用任何东西。她一边低着头,一边把右手里的葡萄干,一粒接着一粒,放到走廊的栏杆上。
一只麻雀落上了栏杆,一颗接着一颗吃着葡萄干。
玄玲手一伸,麻雀跳到了她的手背上。
“你说,他们在一起会做些什么?”玄玲猛地回想起,钟神秀曾说,有要事相商,该不会是商量结婚的事宜吧?
不行,我一定要跟去看看。
玄玲悄悄跟在玉竹儿身后,绕过几条走廊,轻手轻脚来到了两仪厅。
八卦之说,由来已久,有口诀曰: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这两仪厅,便是伏羲一族,日常议事所用的客厅。
玉竹儿端着果盘,从正面缓缓而入。
玄玲不好意思从正面走入,她饶了半圈,跳上窗台,贴耳尖听。结果离茶几太远,他们说什么根本都听不清楚。
玄玲一个翻身,从窗台落下,背着双手,焦急不耐地在房间侧面来回走动。
突然,一只老鼠从墙角跑过,转进了墙洞里。
玄玲俯身看时,发现墙角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墙洞,这墙洞直通屋内。
玄玲小心翼翼钻进墙洞,蹑手蹑脚爬到屋内,绕过一对牛血红梅瓶,躲到了那架鸳鸯戏水的屏风背后。离这儿两米,便是风书他们所在的茶几。
“青莲,这世上可有还魂重生之法?”风书试探着问钟神秀,钟神秀的字便是青莲。
“怎么?你想要为小鱼借尸还魂?”风书并没有听出她这话,另有所指。
“我可没有那个本事,这不特地向你请教么?”钟神秀师出蓬莱阁,蓬莱阁位于蓬莱仙山。中土大地,阴阳术法,蓬莱阁认第二,没有门派敢认第一。
“救她说难也不难,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你是不是喜欢她?”钟神秀并不怕情敌,她只是不想不明白。
玄玲躲在屏风后面,她双手紧握置于胸前,她闭着眼,很想听到风书的答案,又不想听到风书的答案。
如果他回答是,她一定会乐开花。如果他回答否,她不知道自己会有多伤心和难过。
“我是喜欢她,”风书先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玄玲高兴惨了,她恨不得跑出房间,冲到田野。告诉绿草,告诉溪流,告诉鸟儿,告诉流云,告诉她能认识的一切,她好高兴好幸福,她终于恋爱了。
“不过,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喜欢,而是像亲妹妹那种的喜欢。”风书随手捻起两颗葡萄干,放到嘴里。满嘴里,先是一阵微甜,微甜过后又回荡着些许酸。
“每次看到她,我总会不经意想起风雨潇,她在某些方面,和我妹妹实在太像了。”
玄玲心中的快乐,只停留了一瞬间。马上悲伤难过痛苦无助等情绪,瞬间朝她涌来。她像一个溺水的人儿,什么都清楚,却什么都不能做。
玄玲身子轻轻地靠到屏风上,她习惯性地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喜欢你,你知道么?”钟神秀没有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她还在穷追猛打。
“你不要这样,”风书脸色一沉,心中已有一丝不高兴。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不过我还是要说。我可以助她重生,不过重生之后,她不能再待在你的身边。”
风书最讨厌别人强求自己了,不过是他先有求于人。再说他还有要事待办,玄玲不再他身边反倒是好事一件。
“好,我答应你。”风书拈了一个核桃,塞到她的手中,语重心长地说:“我心已死,无心婚娶,昨日太远了,未来又太长了。我不想耽搁你,如果……”
钟神秀右手上,淡蓝色的闪电,如流水般,快速来回。
噗噗噗呲,那个核桃瞬间被轰成了渣,渣儿四分五裂散得到处都是。
“我爱你,等你,嫁你,那是我自个的事。你如果再敢喊我离开,休怪我对你不客气。”风书最害怕的就是她这样了,不过也没有办法,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打算,用什么办法复活小鱼?”风书知道自己踩着了雷,赶忙找个话题转移注意力。
“万宝门,五彩石!”五彩石是女娲补天,所遗留下的神石,灵气充盈,法力无边,是增幅法术的不二瑰宝。
“武道争锋,又要召开了?”风书记忆中对这事有些零星的印象,不过又记不得那么明晰。
武道争锋,是由万宝门举办的比武大会。凡是通过比赛入围者,皆可获得价值不菲的奖励。
也许是稀世名器,也许是武功秘籍,也许是灵丹妙药,也许是灵兽法宝。
武道争锋,声势浩大,参与者和观赏者众多,现为中土大地,三大盛典之一。
其他两大盛典,分别为盟主争霸、品剑大会。
“五月中旬,便是开赛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现在时节是五月初,离五月中旬,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那行,这就有劳你了。”
“等下!”钟神秀从袖子里拿着一方小盒子,放到了茶几上。
风书打开盒子一看,见一条三十厘米长的红虫,在缓缓蠕动。
它全身血红,蠕动方式和蚯蚓有几分相似,但体型和蚯蚓又有着很大的不同。
它有头有尾,头扁平而细小,头上还有两个能自动伸缩的触角。
“这是蛊?!”风书见这蛊灵气满布,全身通红,一定是花费了很大力气,才培养出来的。
“这叫血蛊,是我从巫毒教,意外所得。”钟神秀将这虫儿拿在手中,虫儿在她手中,一动也不敢动。“它能补血益气,活络经脉,对你的伤,大有帮助。”
“这蛊要怎么用?”风书见她,笑盈盈看着他,心中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张嘴!”
风书张开了嘴,他感觉一条虫儿缓缓爬进了他的嘴里。这虫子顺着喉咙而下,直去到肚里。不会儿,它便在肚里闹腾起来。
起初风书缓缓地运功调息,哪知这虫,一遇内劲,却是更加欢腾了。
肚子里起初的痒,变成了一阵又一阵。风书回身,想坐回椅子。他的手儿却只能抓着椅子扶手,连坐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风书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汗珠直冒,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线。
“忍忍,忍过去就好了。”钟神秀扶着他,去椅子坐下。
风书的身子像水一样,溜下了椅子。
啊啊啊啊啊!
他痛声大叫,身子在地上翻滚,像是一条离水了的小鱼。
钟神秀紧紧抱着他,他的身子因为剧烈疼痛,而不住抽搐。他疼得流出了泪,他疼得叫不出了声,他疼得昏迷了过去。
只有当意识迷糊的时候,他才能从这痛苦的漩涡当中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