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温墨怜已经想好了,王雨薇觉得自己没什么好多余问的了。
“那就让她留下吧。”她爽快地说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她还不忘补充一句。
“真的吗?你真的对她一点龃龉都没有?你若是有一丝丝的不爽,我一定不会勉强的。”温墨怜问。
王雨薇有些恼火了:“都说过去了过去了,你还老提做什么?我看你不是怕我不高兴,而是担心我虐待香秀吧?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好,我都看不过眼了。”
温墨怜忙哄着她道:“哪里的话,当时是优先考虑你的情绪了。不过,说起来,香秀真的是这个世上我最放心不下的人。”
王雨薇听了心中吃醋,噘嘴问道:“那我呢?”
“你?让我好好想想。”温墨怜假装想了老半天都想不出来,眼看着王雨薇气得要走了,她才认真地说道:“你是我最羡慕的人。”
“羡慕我?”王雨薇不懂,自己有什么好羡慕的。“我才羡慕你呢。你穿衣有自己的风格,怎么打扮都好看,遇事也总是那么淡定自若,我可真是羡慕得紧,真希望自己再长几岁以后,能够成为和你一样的优雅女人。”
“呵呵。”温墨怜苦笑道:“有些东西,岁月和经历都可以带给你,可天真,失去就失去了。”
这边同王雨薇讲好了,那边温墨怜又赶紧去做香秀的工作。
可还没说了两句,香秀就哭爹喊娘地死活都不同意。
“小姐,你是不是嫌弃香秀照顾的不好?你觉得我哪里不好我改不行呢,能不能不要把我扔下。”她哭得满脸鼻涕眼泪,还抱着温墨怜的腰,不小心糊了她一身。
不过两人谁都没注意到这个。香秀一哭,温墨怜也忍不住了,可她实在没办法跟香秀说明白,究竟是为何要降她留下来,只好态度强硬:“舅舅这里是个好去处,你必须留下来。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会善待你,将来也会给你嫁个好人家。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无论你怎么哭都不能改变。”
为了这事,主仆俩闹了好几天,王氏知道了,也曾奇怪过,干嘛非要招这一遭,可她也只是想了那么一刻,便又想别的了。毕竟要离开许久未见的哥哥、相处融洽的嫂嫂,又要回到那永无宁日的“家”,她的心里要烦闷的事不比温墨怜的少。
一周之后,收拾好行囊,王氏母女踏上了归途。走的时候,舅舅一家一起相送到城门外,连王北泰也同来了。
大家心中都有些不舍,嘴上说着两句有的没的,王氏便匆匆上了马车下命出发了,温墨怜懂得,若是再拖上那么一两刻,怕是王氏要当着众人的面泪眼婆娑了。
那一天到最后,王北泰都没有问温墨柔的近况。至于他究竟是不想问,还是想问却没顾得上问,温墨怜就不得而知了。
香秀没有来送他们,温墨怜走的时候,她一直躲在屋内没有出来相见。
“也许是在赌气吧。”温墨怜想着,她很想好好的看香秀最后一眼,心中却也怕的很,末了,她下了十足的狠心,才埋着头离开的。
去的时候,一路上看哪里都是新鲜的,天气很好,时间也过得很慢,而回的时候,却一直阴雨绵连,温墨怜一直窝在马车里,对窗外的风景毫无兴趣,感觉浑浑噩噩之中,时间一天一天地就过去了。
终于再有半天的路程就能回到京城了,天却突然下起了暴雨。
慌忙之间,车队来到了一处破旧的寺庙外,领队的忙安排着王氏母女进去躲一躲。
才一进庙,却发现里面有几名穿着铠甲的士兵,一问才知,原来是荆王殿下从外地办完事,归京途中遇到暴雨,也正在此避雨。
如今再寻旁的地方,也不容易了。好在这破庙院内还有一间小屋子,王氏母女便去那里等候。
其实他们往这边来的时候,梁戊峰就听到了。只是他最近沮丧万分,懒得理会这些杂事,便一直躲在最里面,爬在窗沿上失神地看着落下的雨水。
虽是暴雨,不过这雨却是忽大忽小,雨声渐渐变大时,梁戊峰脑中竟产生一种奇妙的愉悦感,看到雨水冲刷的大地,抹去了一切的痕迹,既怅然,又觉得痛快;雨滴慢慢变小,又有一种分外寂静,与世隔绝的感觉。
呆着了一会,他忽看到雨幕后,在斜对面的长廊中,站着一个女子,影影绰绰,雨水慢慢减小,温墨怜的样子也逐渐清晰,她倚靠在一个柱子旁,就那么一直抬起头望向天空,不知在看什么,一动不动,接着雨又下大,那一抹身影也变得模糊。
“走!”他招呼了一声,忽然转身冲进了雨里,手下们忙跟了上去,一众人冒着大雨上马离开了。
温墨怜正发着呆,回忆着自己的过往,怅惘着每一个离开自己的人,却见这么一队人马风风火火地从面前冲过,地上的积水溅起来激了她一身。
一瞬间,她似乎看到梁戊峰愤怒的脸在眼前一闪而过。
“不会是看错了吧?”她揉揉眼睛再看时,只能看到远去的背影了。
虽只是一眼,但她感觉自己确实没有看错,梁戊峰真的满脸愤怒,而且还看着自己。
“我都离京这么久了,究竟是哪里又得罪他了?难不成是他夺嫡的事情不顺,就迁怒于我?”温墨怜胡思乱想了一通,只觉得头痛,最后手一摊,索性什么都不想了。
梁戊峰果真是怒冲冲地走的,虽然他也不清楚自己这是为什么。发生在自己身上所有的事情,让他心中充满了各种情绪,可他一直无法抒发,他习惯了压抑,习惯了向后看。而当向后却什么都看不到时,他便只剩下失魂。
可看到温墨怜的那一眼,他似乎被刺了一下,各种各样的情绪从胸口喷涌而出,这其中最强烈、最多的就是——愤怒。
怒什么?怒事世?怒太子?怒皇上?怒自己?还是怒温墨柔?
他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