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香原本因恐惧而瞪大的双目,此时已紧紧闭上,不敢再看,将脸儿埋在卓寒怀中寻求温暖与安全感。
卓寒屏息注视着那两团绿光,不说此时他一条手臂用不得,便单是在这不见丝毫光亮的黑暗之中,面对着不知何物的两团鬼火似的东西,任谁能不紧张惧怕?
随着腥臭之味的加重,卓寒已可确定那东西距自己不逾两丈,静止了片刻后,异声陡然加速,卓寒紧咬牙关,凭着听声辨位挥起青龙剑照那东西斩去。顿时,腥臭之气大作,不明的粘稠液体溅了卓寒与唐天香一身,真个是腥臭难挡。
见没了动静,卓寒轻声道:“好了,没事了,我怀里有火摺子。”
唐天香应了一声,仍颤抖的小手伸入卓寒怀中摸索着取出了火摺子,费了好大力气才点燃,于黑暗之中生起了一点光亮。下意识的将火光举向四周,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唐天香尖叫一声,晕死了过去。
原来那两团绿光的乃是一条青斑巨蟒的双目,巨蟒虽已被卓寒一剑断为两截,但那张血盆大口与足有碗口粗大的蜿蜒蛇身却兀自狰狞吓人,再加上四溅的鲜血,着实恐怖至极。
卓寒及时接住了唐天香掉落的火摺子,高举起来向上察看,他们掉下来时明明是白天,便算此时已是夜晚至少也该有月光,如此不见丝毫光亮,想这地窟颇深,四壁又皆是湿滑的岩石,他们若想爬上原地已绝无可能。再看向四周,只有巨蟒爬来的方向似有通路。略一思虑后,卓寒已有打算,当下暂不唤醒昏厥的唐天香,运行内力,察看周身还有何伤患之处。所幸,只是右臂断骨,别无他碍。调匀内息,将一切收拾妥当后,扛起唐天香,借着微弱火光向那仿佛永无尽头的黑暗走去……
东海畔的一座荒城中,一个已荒废的宅地,匾牌早已不知去向,残垣断壁包围着破败的建筑与曾经美丽过的假山亭廊,两扇斑驳的朱红木门已摇摇欲坠。
“你确定煞神教主会在这里出现?”华斩情疑道。
燕弑天笑道:“已经差一步就达到目的了,华姑娘还不信我?”
世民拽了拽华斩情袖角道:“师父,我总觉得这宅子太过诡异了。”
华斩情心里怎会不清楚?如果煞神教主当真要到此地,这荒宅定另有蹊跷。看着燕弑天似笑非笑的俊颜,华斩情暗自咬牙,强挤出一抹笑来,“燕先生先请。”
燕弑天也不推脱,推开吱吱呀呀的大门,坦然而入。
华斩情紧拉着世民跟随在后。
走在青苔满布的青石路上,周遭的破败比之在墙外观望时更加不堪,似乎被千军万马踏过一般。
华斩情随着燕弑天走过杂乱不堪的前院,穿过杂草丛生的花园,最后停步在一间几近支离破碎的佛堂前。
见燕弑天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华斩情也只得硬着头皮,拉着世民跟了进去。
佛堂的屋顶破了个大洞,四墙透风。堂上所供奉的观音虽久经日晒风吹,却仍宝相庄严。
燕弑天先双掌合实,向观音神像拜了一拜,而后双手扶住一人高的神像向左转了转,又向右转了转,再移回正位,机括声响起,观音神像轰隆隆移向数尺,一条向地下延伸的暗道赫然显现。
燕弑天轻柔一笑,彬彬有礼的道:“华教主请。”
华斩情一惊,瞠目道:“你,你知道我身份?……你究竟是谁?”
燕弑天笑而不答,先行沿着向下延伸的阶梯走入秘道。
华斩情握着世民的手紧了紧,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下去。
谁能想到?荒废的宅邸下,竟是一个地下宫殿!弯弯转转的通道、冷硬的石壁与雕刻着狰狞图形的森严铁门,在昏暗灯火的辉映下更显诡异。
华斩情心思百转,却只默然跟着燕弑天,不发一语。
燕弑天将华斩情与世民带到一间雕着凤凰图形铁门的石室,“请华教主在这里稍作休息,待时机到了,自会有人来请。”
华斩情深深看了燕弑天一眼,不多言语,只点了点头。
世民待燕弑天离开后,蹙眉道:“师父,我怎么总觉得心慌意乱的?这里看来已修建了不下百年,不知藏着何等天大的阴谋。”
华斩情拍了拍世民肩头,轻声道:“我们既已被引了进来,也只能静观其变了。这也是个难得的时机,若平日想找恐怕还找不到如此隐秘之地呢!”
世民点点头,喃喃道:“只要不是坐以待毙就好。”
于不见天日的石室之中,也分不清过了多少时日,只有黑衣铁面人定时送食物与净水,别无其它。
“那燕什么的,一定是煞神教的人,而且还可能是个大人物。”世民一边吃着至此后的第四顿饭,一边诉说着自己苦思后的结论。
华斩情宠溺一笑,柔声道:“民儿真聪明!跟我想的一样。如今,就算说他是煞神教主,我也不会意外。”
世民蹙眉道:“这个人狡猾得紧,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到现在我们都还没见过他的真功夫呢。”
“是啊,一直在被他牵着鼻子走。”
“师父……”
“嗯?你怎么还吞吞吐吐起来了?”
“我……师父,我是想问,你既然已经料到了一切,为什么还要跟着他来?”
“因为,他有我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华斩情正不知如何作答,铁门开启,一个黑衣铁面人走了进来,操着生硬的汉语道:“教主有请。”华斩情与世民被带到一间灯光通明的宽大石室中。室内已坐满形貌各异的男男女女,狂人寨的司徒狂也在其内。
燕弑天一身黑色锦衣,上绣暗红色诡异图纹,高坐主位之上,威严一笑,道:“华教主请入座。”
随着华斩情坐入宾位之首,在坐众人即时私语纷纷。
一身酱紫色衣衫,鹤发白眉,弯腰驼背的老太婆尖声道:“燕大教主是看不起我等么?叫个不男不女的毛头丫头坐在我等上位,是何用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