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看到的所有东西了吗,小商?”
“嗯,所有我看到的都已经尽量复述了,从最后的登出给我的感觉来看,我似乎打开了这个囚笼的第一道门。”
天色已晚,商博良在V装具中待了整整8个小时,从中午一直到晚上,而笛福似乎一直在这个小房间里等着自己。商博良叫醒笛福之后,两人相视一笑,没有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延伸下去。
“或许吧。”笛福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说,“你果然是个天才,我每次进去都在镜子天堂那个地方卡住,什么东西都没有出现,我就在那里傻等着,等啊等,还是什么也没有,还是你比较聪明,能想到这个机关居然是由解谜推动的。”
“这……哎,只能说是我的习惯吧,我可能比较倾向于这么思考问题,所以至今都单身……”商博良抬起头,对着笛福无奈地笑笑,“接下来怎么办呢,他说让我一百个小时之后再登入,为什么要这样子,他们需要时间准备一些东西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拿了一份‘囚笼’的拷贝,里面具体是什么内容我完全不知道。”
“这样啊……那,整个‘囚笼’总共有多少份拷贝?是不是你们这些想反叛三体组织的都有一份?”商博良端起笛福泡的咖啡抿了一口,很不错:“入口甘酸,醇度适中,有果味,回调略甜……你这是蓝山吧?”
“没想到你还懂咖啡,可以啊小伙子。”笛福笑得很开心的样子,米黄色的灯光轻柔地打在她的脸上,像是落入凡尘的仙女。她也不像采访时那样画着盛气凌人的妆容,显得温柔可爱,就像邻家和蔼的大姐姐那样,“可能吧,我们这个组织人很少,互相之间来往也少,我只认识几个人,他们一定是有这份拷贝的。”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等待着对方先开口。
“那个……你是不是要回家了?”商博良有点不好意思。
“哦,没关系的,我爸妈都在外地,平时我也就住在旁边的小公寓里,没事。”笛福背对着商博良,轻声说道。
“哦……好吧,今天真是……真是太感谢你了呢,笛福,没想到你一直都在……”
“好啦,小商你可以闭嘴了,接下来该讨论正事了。”笛福转过身来,“你刚才叫我笛福了,是吧?”
“不是你说可以……”
“行啦,我知道了,笨蛋。”笛福马上制止了商博良,“好了,现在赶紧想想这个该死的克伦希尔想跟我们说什么?你刚才说的情节可是有很多可以深挖的内容呢。”
“尤其是最后那个舰队,我好几次在梦里看见过……还有一些更具体的东西。”笛福神色凝重,“那是地球人全部的舰队,在梦里,它们比你描述的还要震撼不知道多少倍……我们简直超越了神明,如果不是它们全都在顷刻间覆灭的话。”
“你也梦到了舰队的毁灭?是什么东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如此雄壮的太空舰队接二连三的爆炸?”商博良问道,“这有点超乎我们的物理认知了。”
“我也不知道……如果她想让我们猜测为什么在未来会有这么一场劫难……我觉得我们肯定是猜不出的。”笛福沉吟道,“毕竟咱们都不是物理学家不是么。”
“那这个场景应该不是实指,我们之前都搞错了,她只是虚构了一个舰队大毁灭的场景来提醒我们一件事情,这个特效做的太好看了以至于我都要把它当做真实发生的事情了,哎。”商博良自嘲一般地摇摇头,“现在这个时代,人类连火星都上不去,这么宏大的星舰更是痴人说梦啊。”
“我同意你的想法,然后呢?”笛福从窗前搬了个椅子回到茶几旁边,“毁灭你,与你何干?这句话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可能是在说敌人很强吧……难道克伦希尔是想说三体文明非常强大,人类不可能与之匹敌?诶,这倒是逻辑通顺的,笛福,你觉得这个想法咋样?”
“那这个老妖婆为什么还要你回去?这不是已经传达到了吗?况且你更早之前遇到的那一堆事情算是怎么回事?又是换脑子又是瞬移的,她想表达什么?”
“也对哦……诶,这真是,在穿梭机里那次差点没把我吓死,我以为会很疼的,这个该死的装置连痛觉模拟都那么真实……”商博良想到穿梭机的房间,依旧心有余悸,“这一部分看来是想让我思考那个著名的‘我是谁’的问题?但这个和三体游戏有什么关系?”
“我哪知道?”笛福耸耸肩,“我又没你聪明,这游戏我试了快半年了都没有动静,你一次就打过了……”笛福眼神里有点落寞。
真是个要强的女人,这么多年,她都是一个人这么过来的吗?
“时候也不早了,我要回公寓去了,你也回去吧,现在应该还能赶得上末班地铁。”笛福起身披上大衣,“回去记得打伞,现在雨还没停呢。”
“知道了,你也保重。”商博良也起身换上保暖的外套,两人在静默中一路走到楼下。
“哦对了,后天组织里有一个很大的集会,你要去吗?”
“嗯……不了,我这几天还有一些任务要处理,这个会我就不去了,你呢?”
“我也不去了,没什么意思。走了啊!”笛福招了招手,叫了辆出租车疾驰而去。空荡荡的街道上只剩下商博良一人,他抬头望向天空,这个被光线严重污染的泛着白边的暖黑色夜空中,仿佛有两千颗太阳滑过。
“毁灭你,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