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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童年

在一片青砖绿瓦的校园里,杨树新绿,一阵风吹过,欢快的拍打着叶子,发出哗哗呼啦啦、呼啦啦,啦啦的声响…时间正值阳历四月中旬,白杨树的叶子大的有小鹅蛋大小,小的也有鸡蛋大小。伴随着清晨最早的一缕阳光,在一片熙攘的读书声中,时间来到了一九九四年。

在五年级(2)班的教室里,同学们正沉浸在晨读的语文中。他们有的在背课文,有的在记词语的意释,班主任语文老师在班里说了一句:到下午抽人背的话后,便从教室里孩子们的视线中消失,这会的孩子已有十二、三岁,他们已有很强的自尊心。都怕在点着名字的时候不会,而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出丑,一个比一个加劲用功,都在大声地、扯着嗓子朗读着,背诵着…

有的不知不觉的,一边读,一边有规律地漾着凳子;有的一边捂着耳朵,一边闭着眼睛在背。

教室墙壁是白石灰抹的,从下往上打着半米多高的墙围裙。黑板是那种用水泥凝结后,再在上面刷上一遍一遍沥青的那种,时间长了,显得溜滑光亮,也没有那么黑了,阴天或晴天,晌里或早上,开灯或不开灯,总有一个座位,一个地方反光。

黑板的上方贴着陈旧红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八个红颜色的字样。老师讲台上的讲桌,还是挺不错的,比教室里学生们的课桌高,且是纯木质的,上面由一条一条的木板拼成桌面,下面没有抽屉,但有抽阧,可以存放学生们的作业,或放整盒中的完整节的粉笔。讲桌上面放有一个粉笔盒,那全是用的不能再捏着,每次用了要掐着用的零碎的粉笔头…

教室里的课桌两位同学一张,男同学和男同学同桌。女同学与女同学同桌。课桌是那种钢管腿,面是用碎木屑合成,刷了一层漆,也是有阧可以放东西。学生们用的凳子,是从自己家带来的:一张面,四条腿,凳子有高有低,有胖有瘦,也不管样子好坏,也算是桌椅配套齐全的教室了。

窗户是那种木头的,木头框,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每个格子都有一扇玻璃,玻璃也算明亮,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教室里,让整个教室都热到暖暖的。

教室房顶上面,前后都有一道木头横梁,两梁之间有一个“人”字,横排三张桌的教室里,前后梁都吊有一只三十瓦的灯泡,教室一共七组,每组六个人。

在教室中间正对着讲桌的第三组,靠近走廊的边上,李夏林正在一边着急入神地读背着,不留意,脚搭在了前面男同学的凳子后撑上,她上面卷着本子记背,下面连蹬带踢,像乱弹琴似的,无意间,用力猛踢腾,踹着前面的凳子…座位前面那男生缓缓地转过身,扭过头,朝她盯过来,盯着她。她停下了正在热火朝天背着的书,心想: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她刚这样想了一秒钟,忽然下意识到,是自己的脚蹬别人的凳子,影响到前面同学学习了。她也瞅瞅他。他转过头去,什么也没说,她也继续背她的书…

前面的同学虽然什么也没说,她心里却很不好意思,充满歉意;教室里的所有人又都淹没在“嗡嗡嗡”朗朗的读书声中…

正在专心背语文的李夏林,忽然又发现前面的男生转过身,扭过头来,她一下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刚才又…李夏林生性顽劣高傲,自尊心极强,一身是胆,天不怕地不怕的。吃软不吃硬,别人要是和她讲理,她比别人还要讲理,别人要是不讲理,她要比别人更不讲理一百倍。她嘘寒了一口气,用手捂着嘴,正想说一些道歉的话,但那男生的眼神,让她立马改变了这种想法:这眼神冷酷又凶狠,直直的瞪着自己,她在嘴边要脱口而出的“不好意思”也顿时不存在了,心想:至于的嘛!那么直直的瞪着我!你又转过身来,还敢瞪我?!四目相恃了几秒钟后,她不去看他那双充满愠色的眼晴,专心地去看她要背的东西,把目光转移到书本上…

前面的男生见势,迅速的转过头去,看着他的书…那前面的男生也是个爱面子不好惹的主,别看他平时在班里不声不响,男生没有人敢在他跟前乱开玩笑,乱讲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平时和同学之间有事,但凡是能动手解决的,决不动嘴解决。但他从不和女生动手。李看他一句不吭地看他的书,她的目光又从书上转移到他的后身上:平头,密头发,头发向上乍乍着,有型的身板,挺得笔直,挺直端坐在座位上,面容清瘦,厚耳垂,大眼,双眼皮,不很单薄,整个个看上去也很俊朗。平时在她的心目中学习也好,印象挺不错的。这会,她觉得他那尖尖的下巴如他尖刻的眼神一样。

李拉了一下嘴角,扬了一下眉毛,她不服。心想,故意逗逗他,气气他,看他会怎样?…夏林看他那么专心地看着书,就又故意在嘴里装着背书,脚下面,却在挑衅似的,有节奏地像刚才那样敲击着前面凳子的后撑子…前面正在专心背读的那男生稍微又停顿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并没回过头来,而是又开始认真地看他要背的东西上,这让她感到既吃惊,又意外…

她喜欢征服和挑战。就又在心里想:怎能就这样轻易地算了?前面男生的没事人一般,更激起了她再去得寸进尺的动力和决心。她用双脚更有力度地踢他的凳子撑…他像没感觉到似的,没那事似的,心无旁骛地看着他面前的书。她更加过分地加速用力地弹奏她的一双脚…她的脚都累了,甚至都觉得疼了,前面的后背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这时,李心里的发起挑战刚刚激荡起的豪情全消,她忽然感到自己无聊又无趣,过分又任性。索性收起了要和前面男生誓干到底,一触即发的心理准备。她也重新认真地看着她要背记的东西…他们又沉浸在一片翁翁隆隆的读背声中。各自都忘了刚刚发生的事…

“铛,铛,铛…铛,铛,铛,”的下课铃响起,早自习结束了,班主任语文老师从西边操场那边的办公室,急匆匆的赶到教室,郑重的走到讲台上威仪道:“同学们,下课啦!”

“起立!”喊起立的,正是坐在三组邻左道边的正班长——李夏林。声音威严,清脆,响亮,有力。全班同学异口同声大声说。“老师再见!”孩子们整装待发,一动不动的在座位上。此时的学生们,已经憋足了一股向教室外冲的劲。

“同学们再见!”语文老师说完,就走出教室。当老师出教室门往西,走出十多米远的时候,孩子们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如箭一般地冲出教室,像闸门向外泄出的洪水。

这是属于村里的一座公办的小学学校。它坐南,朝北,在村里的西北角。在这个校里的学生,来自好几个自然村。他们大致以学校西边五六十米外,以出学校大门往西,顺着路走到河上,一条南北河,和一架东西桥,拿出来作分界线,分为河东和河西。

河东的学生回家,有两条路,走东大路和西埂路。东路是出去校门口往北直走,或顺着学校门口,村庄最北的路向东去后,再向南。西路是出校门口后往西,到珍珠河后,过河或不过河,从河东或河西,往南去或往北去。若从河埂上往北,这时要过一个闸门,或是跨过闸门东边的一条小水沟。大宋庄的孩子们回去,他们大多顺着学校村庄东边的大道向南去。三处口,海子庄,南富庄,段庄的孩子们,都会有东西两条回家的路。放学了,王瑚涂和李夏林一起回三处口去,她们通常会路过闸门,有时也会不从闸门上过,在闸门东边的窄水沟上面,跨过那条小水沟…

这天放学,王瑚涂和李夏林正要过闸门,段晓多和他们村上的几个男同学故意在闸门上嬉戏打闹,段和李是在小学三年级时同班过,从那时,段便喜欢上了李夏林。李不喜欢他,且有些讨厌他。段和男同学们看到她俩过来,也不主动地让让,他们想让她俩过的时候,主动找话说。可李夏林是谁呀,比野小子都野,谁敢挡她的道,那就是自讨苦吃。王瑚涂为难似的看了一下李夏林,李夏林杏目一瞪:“不用怕!”“来。我先过。”说着,一把把王瑚涂推到了一边,自己过来。

段和其他的男同学见状,没有一个再在闸门上停留,道一下子就闪开了。闸门只有三十多公分宽,下面有哗哗潺潺不息的流水声…王瑚涂和李夏林,她俩和学校里好多学生一样,出校门往西,过闸门,或跨过河沟往北。或过珍珠桥后往南,向西,或往北…

三处口和南富庄两个村子,分别在河和河湾的东西两边。东河埂又分为东西一高一低两个,它们之间有一个两米左右的埂渠。顺着河东的河埂往北走,走几米,河埂往西直走,走过几分钟河湾空地,就会来到珍珠河的东岸边。

走在河东的河埂上,只听见河西边埂上的男生,在大声地说着相互戏耍的话调皮的话…孩子们太淘气了,才杏核大的孩子,在班里每次考完试后,给班里成绩相当的男女同学,乱点鸳鸯谱:说李是段的什么什么,这样的话李听得也太多了,刚开始听到,她很生气,激动。但时间长了,她也不想去计较,因为嘴是别人的,她挡不住,管不着。后来她听和不听没有什么区别,也影响不到她的任何…

三处口和南富庄东西两村之间的这条河湾,湾中有条小河,清澈明净的小河像一条银白色的纽带,曲曲弯弯,弯弯曲曲地从两村之间的河湾流过。

春天,万物复苏,百花齐放,大地从冬天的沉睡中苏醒了,睁眼了,小河中的冰变薄了,融化了,河底的水草变绿了,河水无忧无虑地流淌着;河岸边也热闹起来了,岸边草儿发芽了,变绿了,老柳树也换上了新衣裳。那紫色的紫丁香,金黄的蒲公英…勤劳的小蜜蜂,在花草中“嗡嗡嗡”的飞舞着,盘旋着,奏出春的乐章。春风拂过,那温馨清净的花香,在空气中荡漾着,深吸一口,舒心利肺。放眼望去,那绿色的麦田,像一块绿色的大理石桌面。那轻轻的风,柔柔的柳,人们被大自然陶醉了…

河两边的河埂上,有长年累月的上学,放学的孩子,听说因为在以前的某个朝代,说河里的贝壳里有珍珠,所以从那时开始,此河名为“珍珠河”。但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没有人说得清了。

河东的河湾里,勤劳的人们开垦出好几片空地,种上了庄稼,开出的地的两头和左右,会有一个个不到半米不深的水沟,就在两地之间的一条条的水沟的沟边上,长满了深浅各样的草,其中的一种长有叶子像锯齿一样的草,春天会长出来一个个的苞,在特别嫩的时候,抽出来,在嘴里嚼着,是甜的,人们都叫它“毛芽”。

河西的地里,是成片成片的庄稼地,和好几个大鱼池。

南富庄和三处口两村之间,不过百米,但两村之间有河相隔,人们要去对面的时候,都要绕着:去南边的珍珠河渡槽桥上过去。但两边的人为图方便,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两村之间的河上,搁置了一块一块,一米多高水泥大方块的桥墩。

阳历四月份,河两边的芦苇,水葫芦,都长了出来。野芹菜,紫丁香,蒲公英,过江草,苍耳,四叶草,金钱草,六月菊。节节草,狗尾草,喇叭花,黄蒿,茨菇,香蒲,毛眼棵等。还有许多说不上来名字的草,在阳光的照耀下,有时,叶子上会有一道道的绿得发亮的亮光…野鸭子在平静的水面上,若无其事,悠闲自得地打量着水面下,翠鸟也时不时的飞高飞低…

和煦的阳光,温暖着整个河湾,躺在草地上,两胳膊相绞着,放到脑后,眯着眼,闻着周围青草和各种花的气息和清香,整个人都伸展开来。

天上的蓝天,白云,空中飞过的鸟…整个世界都是那么的舒服和静谧。真想就这样睡着一会,去做个美梦…

水里有一串串的水藻;还有一种叶子像海带的形状,生长的很长的水草,绿纱像长长的头发,在顺着水流的方向尽情的舒展着摇晃着…

过了农历三月三,青蛙从洞中出来,青蛙妈妈会把卵产在河里,有大团轻纱网一样的静止不动的水面上,先开始是淡黄的籽,慢慢的,一天天的,变成了小蝌蚪…

这一天放学,夏林自己到河湾里去抽毛芽。到那蹲下身子,一直往北,一直往北,她忘了时间,当她站起来,要回去时,才发现,宽大的河湾里,除了清澈的河水、田地、各种各样的草、树,就只有她一个人。她继续顺着一块垦地边上的水沟,一直到头,再往北。村子的南半部分,对着西边河滩里,就是村子里的一片渔塘,从南到北,从东往西,总共有五、六个。

她起身往北,走到村子里的鱼池帮上,顺着池帮往东,来到河埂上,下河埂往东,就可以到自己的村上。正对着河东的鱼池的河西,也有一片池塘,和大片大片的庄稼地…抽上大把毛芽,从地南头到地北头,就到了村边,回家去…

往家走的路上,夏林才发觉,自己已经很饿。回到家里,她推开刺门——用一种植物的荆条编织成的门。狗看到小主人回来,兴奋地放下弹耳朵的爪子,慌喜地跳跃,站起来,它把前腿立起来,往小主人身上扒。“去,过去!”李朝狗喊去。狗听到主人的话,重新乖巧在地上卧下。此时的夏林,已是饥肠辘辘,她感到有些前胸贴后背了,甚至身体忽然想不由地发抖。她一把推开屋门,到灶伙屋的灶台上,抄起一块软软的馒头,再用筷子,从案板桌上的碗里,抄起两三下豆瓣酱,抹到馒上。揪一块馒,蘸一下豆瓣酱,揪一块馒头,蘸一下豆瓣酱,馒头到嘴里,刚开始是咸香咸香的,到后来越嚼越甜,越嚼越甜…她大口大口的吃,再满足的一口一口舒缓的咽下去…有好吃的食物来享用,来满足自己的胃,她感觉,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一块下肚,不喝水,也不感觉噎,吃完一块,算是打着饥了。

上学去的时候,老妈让放学后去干什么?夏林在想。好暖和的天呀,都想让人出汗了。正晌午,一会热热的时候,太阳光会跑似的:它一会在屋里,眨眼,又跑到院里,再转眼,又到了大门外,随即,又出现在前排房屋后房檐的地上…太阳会跑么?太神奇了!

她想追个试试,想跟上去看看,太阳的光到底想到哪里?又落在何处?…地里的麦苗比脚脖深了,正是锄草的季节。夏林刚吃完馒头,还没有去过多地去想着太阳光的事,李老妈从地里干活回来了。这是一名典型的贤妻良母型的农村母亲——勤劳,善良,吃苦耐劳,智慧温和。夏林的母亲叫“胡小华”,其实现在的户口薄,和身份证上,都是写成了“胡小花”了,李老妈的祖籍是在四川。家居山丘地带,种的是水稻,田稀人多,短吃少喝。那会有嫁到河南的女子回来,当地人听说,从四川那边到河南,有足够的粮食,能吃饱饭。于是,李老妈和她的老乡一起,坐了两天两夜火车,从四川来到河南。李听母亲说,从四川来河南时,当时坐车时穿的白色上衣,到下车的时候,已经成了黑色的。

“妈,听我奶我爷和我爹都叫你‘小华’。村上的人怎么叫你‘小花’呀?”夏林这样问母亲。李老妈说自己是在到河南,报户口的时候,生产队里干部,把“华”字错写成了“花”,后来也叫的顺嘴,转音,就一直“小花”“小花”的叫开了…

母亲在夏林的印象中活泼开朗,能说会道。她皮肤细白嫩亮,脸色白里透红,剪发头。人长得一米五多点,个子不高,却很机灵,用开玩笑的话说,就是标准的只长心眼,不长个子的这一种了。别看她个头不高,但人走起路来很溜,干起活来也是麻麻利利。母亲还给女儿说过她的故乡:有多少的水田,自己地里收获的米怎么怎么的香甜、可口、好吃…夏林发现,母亲每次在说到她自己家乡的时候,总是不由地出神的看着远方,一脸的骄傲和自豪,满满的留恋和神往…李母刚从四川到河南那年,当时她二十三岁,但由于她皮肤好,人水灵,梳着两条黑又发明的长辫子,村上的人们都在猜测她顶多十六七岁。

时间又过去半个月,树上的柳树更绿了,树下有了树阴。杨槐树上的杨槐花陆续盛开。树上的榆钱有些想变颜色了。风一吹,零星的从树上掉下来,四溅的飘散了。

放学后,夏林会和二哥一起,自己动手:拿一根长竹杆,找一把镰刀,把镰刀结实的绑在竹杆的顶端,一个采摘洋槐花的自制工具,算是做好了。

他们来到村子南边的河埂上。埂两边,河坝两边,河西边坝上,全是一棵挨一棵的洋槐树。也不知道栽种有多少年了,每一棵都有粗膀的成年男人腰那么粗细,树枝上,一串一串的的杨槐花,簇拥着,一层一层缀着,每一根向下坠的细树枝上,都有数不清的花嘟噜。有序地吊挂在树枝上,每根树枝上,花都结的绣疙瘩稠…二哥举起绑镰刀的竹杆,夏林?上一个比自己身子都要宽好多,筐系比自己的胳膊都要粗壮好多的大竹筐,卖力地跟在二哥屁股后,蹲在树下,捋钩下来的洋槐树枝上的洋槐花。新鲜的树枝从树上掉下来,嫩叶的清涩,伴着杨槐花的清甜,深呼吸的时候,涩、甜、香都会顺着你的鼻子,进到你的内脏里,之后随着你的呼气,会运输到你的全身…像是一口气能把吸到的味道,一下子带到心底,沉寂在你的心里,鼻子忽的一下,变得又通又灵。

这时的小河水很清,也很浅,到河边上,能看到小小的田螺,这会,鱼虾还看不见…

气温越来越高,树上的杨槐花一天一个样。两个多星期左右,就完成了它从开到落花的全过程。榆钱由青变黄,缀满枝梢,房前屋后的榆树枝,越来越沉,一阵风刮过,散落的到处都是…

好多老人都会在榆钱嫩的时候,够一些,像蒸洋槐花那样的蒸了吃,李听奶奶说,这些都是旧社会人们的救命饭…那时候的人们,很盼望春天。

李夏林家的房子,是那种青砖灰瓦的大瓦房。正房三间,东屋两间,正房和东屋之间,有一个风道。西边院墙根上,有一个半头砖垒起来的鸡笼房子。李的老爹是一个泥瓦匠人,他把碎砖,零瓦用上,垒成了一个鸡笼。西山墙也是用砖头砾子垒成的。院子东边,有两间半土,半半头砖的泥巴房子。其中一间,又隔成了牛棚和草屋,一间,留作是做饭的灶伙屋。大门上面,有一个老式的翘脚楼门头的瓦造型。大门是荆条编织而成,晚上,里面用一木棍一顶,也算是在里面穿上门,上锁了。村子上谁哪家的茅草屋漏雨了,瓦房顶上滑坡了,院墙倒了,需要怎么垒了,哪家人家分家,要新盘锅台了,都会请李老爹去帮忙干活,所以,李老爹在村上的人缘不错。他是那种淳朴、厚重、实诚的庄稼人,一米八几的个子,身材魁伟而又干练。看上去和电影中的红军的形象特别像。他不会想着说话,人特实在。

这一天,李老爹中午从地里干活回来,他把锄头往东屋墙根一靠,手都没洗,就从堂屋里搬出来个椅子,坐到院里的一棵青年楝树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点起一支烟,他开始清了嗓子,准备说话:“旧社会,有个地主家,老地主想在家里的晚辈中选出一个当家的,怎样选出来一个合适的呢?老地主想到了一个办法。这一天,他在全家开饭,从灶屋里往堂屋里端饭的时候,故意把靠放在堂屋门外左边的一把扫帚,碰倒在地上,刚好倒在堂屋门外的门外处。他家的大儿子看到了,装作没看见。大儿媳看到了,从上面跨过步去。他家二儿子看到了,绕了两步从一边过去了。这时,他家里的二儿媳端着一碗饭,从灶屋里走出来,她到堂屋门口,一手端着碗,一边小心地蹲下身子,捡起扫帚,边捡边自己嘴里嘟囔说:“这是谁把扫帚撞倒了,也不说扶起来!”说着,已经把扫帚扶正,放好。这一切,老地主在另外的一间屋子里,透过窗户,全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老地主从屋里走到院里,把全家老少,上上下下的人都叫到一起,说宣布他家的二儿媳妇,从此是他们家的当家的…”李老爹边讲故事,一边一口一口抽着他手里的烟:“人不能懒;要有眼力劲;要有责任心;我看你们仨,谁能成为将来咱们家的当家人!”李老爹边说,边朝他们兄妹仨哈哈大笑起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也就在这个时候,李的心里种下了:做好事,有眼力劲,勤快了就可以当家的种子…

柳树的叶子再一天天的长大,淘气的男孩子们,已经在中午放学后,爬到李家大门外东边池塘边的大柳树上,折柳条,拧拧,吹起了喇叭…东边的池塘边上全是老柳树,大杨树,槐柳树。池塘里的水到成年大人的胸腔位置,看上去又深又清,水面上有成群的灰色的大鸭子和大白鹅。它们有时用脖子和头,极速连环的?水洗澡,有时扎进水里嬉戏追逐,有时闲淡的把整个上半身竖进水里,捞一嘴一嘴的东西,脚掌和腿就直在水面上好一会儿…又一个又一个的好一会…

下过两场雨,地里的麦苗特别的见长。气温再回升后,就每天向上窜着长。塑料棚下面育的棉花苗出来,长苗,有已经三指高。早上,看天好,就把塑料棚胶单两头撩起来通风;怕气温太高烫死。也怕太冷的时候,冻死,晚上再把撩起的部分放下去。

“大妮!给你说个事!”早上刚吃完饭,李夏林正要上学去,老妈喊着她说。“什么事说!”李冲老妈说。李夏林在她的这一辈中是女中老大,从小就大妮大妮的叫,村上的人们只知道她的小名,学名上学同村的伙伴都知道,大人们都不知道。“大妮,放学后你去地里拔一大竹筐草回来,喂鸡,鸭,鹅。要是能连续这样做一个星期,到时候会给你两毛钱!”“真的吗?”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向自己的老妈反问道。“真的!”李老妈肯定的回答。

下午去学校的路上,夏林遇到了她的小兰姐。“小兰姐,下午放学后咱们一起去地里拔草吧!”李对她的小伙伴远远的就说。“你去上学去呢!好啊!”小兰姐看着她的书包,投来羡慕的眼神问。她唤作小兰姐的,名叫王兰,一米五几的个子,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像会说话。她是和李同村,在李家西边,和她家隔一道院子,一片树林,和一条小路的女孩。因为家里舍不得花钱上学,她比李大两岁,却早就辍学在家务农了。她和自己的小伙伴说好,下午放学后,一块去地里拔草,心里想到有两毛钱,就可以去买一根棒棒糖,她上次见王瑚涂买过一次。王比她小一岁,也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眼神很温柔。但由于父母基因遗传的缘故,个子要比她高不少。但性格内向。不善言辞。心底特别善良。虽然同村异姓,但她把李当成自己的亲姐姐一般。李对她也是一样。李知道,人家能买,是因为人家的父亲在县里派出所上班。王瑚涂很实在地让李一起吃,她客气地说了她不吃。但她当时舔了舔嘴巴,咽了好几口吐沫…她闻到了那棒棒糖里的香气,是那么的好闻,连糖果的气味都让人感到香甜可口,想过自己能吃上那么一口,都没敢想过去吃上一个…这下太好了!李在心里想:只要连续一个星期,放学后去地里拔一大筐草回来…她的心里好美呀!

接下来的半天,李在课堂上有了心事。除了盼着赶快上课,下课,放学,心里没想别的。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当天下午在心里想过多少遍:棒棒糖,棒棒糖棒棒糖…好不容易等来的一声“老师再见!”李奔出校门,急匆匆地从河埂上往家赶,她到家就到灶伙屋里,拿起一块轩馒头,用干净的筷子,从灶伙屋东北角墙角处的坛子里,捞出一头醋蒜瓣,用嘴去吸吸蒜上的水,又咸又酸,真开胃;也顾不上去剥一下皮,直接一口蒜一口馒,大口大口地嚼着,狼吞虎咽的咽下去。不等吃完整半馒头,胳膊弯上挎上个云朵大的大竹筐,一边手里拿着馒,一只手里攥着蒜,到西边坝根上的一户人家的门外就喊:“小兰姐!小兰姐!走,薅草去!”“好,好”,“走!”一声清脆迎着一声着急。她俩一块去地里,像跟谁比赛似的,蹲在地上,一手把着筐,一手去地上拔草,不停地往前挪动着脚步和竹筐。看谁眼疾手快,在麦地里找到大棵的毛妮菜,拉拉秧,燕子麦…就李夏林村子和附近相邻的村子,地里是黑土地。经过了一个冬天,地里的土又细又松软,又长庄稼又长草。黑土下面四五米,就全是黄土,并且方圆十里外的土地,全是黄土地。她们村的庄稼地,是四周最耐旱的。

李经常会在上学的路上去东大路的沟边上,掐今年刚刚发芽长出来,红杆特别嫩的紫紫槐,用渗出来的红色汁液,给自己涂上满手的红指甲。也时常在中午放学的时候,从河湾里带回新鲜的洋洋群,用剪刀剪碎了,给小鹅当饲料。

天天有青草吃,又喝着池塘里的自然水。李家院子里的小鸡雏和小鸭、小鹅自由自在的跑着…一个个星期过去了,鸡,鸭,鹅的毛的颜色变干净变亮了。这些天,李夏林家的鸡鸭鹅,看到她下午放学回来,都会从房子外西边的树林,屋后;门外东西两边池塘里赶回来。成群地朝她围上来。“咯咯”,“嘎嘎”,“咯嘎”,“呱呱呱”的叫,跑上前来要吃的…

这一个星期,李每天都按时放学去地里薅草。终于到了过星期天。母亲把她叫到跟前,把一张崭新的两角钱手把手递到她的手里。“去吧,去买棒棒糖吃去吧!”李老妈和蔼地微笑着说。“以后就算你不去薅草,有钱的时候,也给你钱让你去买。”贤惠且善解人意的母亲又补充说道。李高兴地接过钱。李如视珍宝一般,飞一般地去村后代销店,买了一根棒棒糖:一层薄薄的透明的油纸包装,乳黄色的糖,光看着糖,还没入口,就从嘴里甜到了心里…杨柳树的花老了,风一吹,空中飘起了碎棉花糖絮的杨柳雪花。

当菠菜,蒜苗,裹着香油葱花的面条香气飘在屋中的时候,时间又到了傍晚。一天就这样过来了。地里的庄稼在悄悄的长着。春花生和春包谷都在开始点种了。到了麦子出穗的时候,人们开始栽棉花,红薯,辣椒,丝瓜,空心菜,黄瓜,南瓜苗了。地里的草比麦子要高出一个头,到地里去站着,薅最后的一通草…

大片的棉花和辣椒苗还没栽种完毕,这边地头菜地里的菠菜已经长出了籽,蒜苔再不抽就会变老,忙碌的庄稼人总有天天干不完的地里活…

班级里又进行了几次考试,李夏林的成绩照例名列前茅…

上课,下课,复习,考试,调皮的孩子们,会给全年级两个班成绩差不多的男女生配对,说谁和谁是“两口子”,说谁是谁的”媳妇”…

放学的大道上照样热闹非凡,河坝两边的孩子们总在说着,逗着中,天天快乐地去上下学。小河里已经恢复了它的忙碌,天气越发地暖和,到河里有桥墩的这块河段里,洗衣服的村东村西人,越来越多。两村的人们相互打着招呼,聊着两个村子里,村上共同她们知道和不知道的,听说的人和事。在水泥板上把衣服搓得那么开心,把棒槌抡得那样的浑圆有节奏,邦邦响…河水哗哗哗啦地向南去…

河里的鱼儿成群结队地赶过来,凑热闹,谁家有在月子里外的小毛孩子,洗尿布时,把尿布顺水摊开,鱼儿会抢过来啄屎布,像鸡蛋花一样的屎布,刷的时候,成了鱼儿争先恐后的吃食…李夏林站在水里,在石板上搓洗衣服,鱼儿会涌过来,啄她的脚指头和腿,她动动,鱼儿便动动;她想坚持着,鱼儿先开始啄的痒痒的,后来麻麻的,再后来就是生疼生疼的,她实在坚持不了了,就用脚去踢,用手去撵,机灵的鱼儿,总是顺势躲开,在水底,时隐时现…

这天下午,坐在李后排的大宋庄的宋好宝,说他家里妈妈种的月季花怎么大的朵,怎么香的味,“我就喜欢闻那样的花香!”听者有心,从第二天开始,好宝同学都会在每次上学来的时候,摘两到三朵大柿子大小,花瓣层层叠叠的粉色的月季花,她给一个空玻璃罐头瓶里装满清水,插在个人位置的课桌的右上角处,看着心里美,闻着味更香,接连几天都是如此。班里后面调皮的男生们,有的私下里已经在窃窃私语了。李夏林清楚他们在嘀咕些什么…她转过身,用亲切的眼神看着好宝同学:“谢谢你摘的花!你以后别再摘了,花长在枝上,会开得时间长一些,更漂亮!”“好”好宝同学说完,便低下了头,他有些不好意思。

李夏林的作文写得特别好,每篇老师在周五作文课上,都会拿出来当范文在班级里念…她在学习上也是你追我赶,见不得谁偶尔自己的前面一次,对名次排在自己后面的那位同学也从不掉以轻心…语文好,数学好,作文好,体育好。李夏林是从小学三年级后名符其实的三好学生,学习委员,优秀班干部,少先队队长…

学习优异,单薄的身材,女学生中最普通最大众化的身高。一双通向心灵的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说话语未出,人先微笑,是她留给所有教过她的老师和同班同学们的印象…

这天中午放学,她和王瑚涂又从河埂上回家。她们走到河坝上,就听到后面有同学在说:“你媳妇,晓多,你看你媳妇!”李往后看了一下,后面的声音戛然而止。说话的男生慌忙把头埋得很低,脸也顿时红了…马上一副落慌而逃的模样;而听着的男生呢,他不但没有去说那位男生,而是用期许的目光直盯着夏林的脸,长头发,动不动就流鼻涕,嘴角经常像上火,红红的,一盯着她看,眼神就不移动的同学她不喜,甚至有些生气和讨厌。她早已听习惯了。她用她的那双眼睛,责怪地瞪了他两眼,便各自走各自的路。她知道他是喜欢自己的,她对这一切置之不理,心想:自己不怕什么谣言,不介意别人在说自己…

是的,经常找个机会盯着夏林看的男生,他正是三年级她同班过,和今年同班的男同学段晓多,在三年级时,她俩共同代表全年级全镇上语数竞赛。在看题的时候,他总让她先看,她看完他自己才看。夏林在无意间,发现好几次,他都在偷偷地盯着自己看。在老师的办公室里,他说错话,还被夏林用锐利的手指,从他的手上挠下来一块皮的同学段晓多。他们放学回去的路本应该在河对面,却故意走到这边来,不为别的,就为逗一下自己开心么?夏林反感地在心里想。两里地的路程,前前后后,虽然什么没说,但多少有些别扭,好在终于到村边上了,她和同伴往东,下埂进村,段他们则去了埂西边的河湾:从河湾的地里走到河边,再从河上的桥墩跨过去,穿过河西的地,到河西的埂上,下埂再往西去…

这条名为珍珠河的玉带似的小河,从北往南婉延而下,哗哗哗的河水,没日没夜地流淌着…给两边的人们带来了很多便利。河里水草旺盛,鱼、虾、蟹、贝肥沃,岸边青草浓密。

太阳越来越大,天气越来越暖。到了麦出齐穗的时候,大人们都忙着栽棉花苗了。架子车上放上水桶,从地头的沟里装水拉进地里,刨坑,撒肥,放苗,浇水,再蹲下去,用手给每一棵棉花苗牢实地培土。

农村的孩子早当家,大人们去地里辛勤劳作的时候,家里十来岁的孩子就要在家做饭。这天中午,李夏林放学到家,父亲和母亲去地里栽棉花,还没回来。她给锅里添上水,准备开火做饭。母亲从地里干活回来,她的两手上有着厚厚的干泥土,掐了一大抱一米多高的燕子麦和拉拉秧。家禽看到,从外面回来,她变魔术般地解捆,一用力,草被摔扔到了院子里。猪也凑了上来。夏林看着,觉得它们吃的很甜。李老妈来到灶伙屋里,只见李正在弄一把包谷裤当燃火柴燃火。她划根火柴,没燃着。两根,没燃着。三根,没燃着。贤惠的李老妈终于看不下去了。她心疼那点火的火柴。“你个死劲头!你再换换燃火柴,豆叶什么的!”李本就任性,她正在犟倔地默默地使着气。跟没听见似的,表情绷着,像一头顶架顶红了眼的小牛犊…母亲见她那样,有些心疼,就没再说她。终于,在一满盒火柴用去剩下没几根的时候,她把火燃着了,这才自己松了口气:“叫你不着!”“看你着不着!”夏林泄愤般地自语着说。

饭做好了,吃的时候,和往常一样,盛了碗饭端到大门外,到大门外左边灶伙屋南墙外,或门外东边池塘边上的树轱辘上,坐下来,慢慢吃。

这天中午,李刚端着一碗面条,去门外灶伙屋南墙根外的树轱辘上坐下来,就看到有两个人,从自己家西边的树林里过来,到大门外西边的路上后,径直往南,走不到二十米,再往东拐:从东池塘南边,低头躲过陈刺枝往东走,来到东池塘南边的树林后往东走,到村东的庄稼地西边的一条窄小的小路上,再顺着小路往南走二十多米,到村南的路上,顺路向东,过桥往南,去学校。

李装作没看到一样。心想:他们俩怎么从河上过来?到这边来是干啥呢?是找村上别的男同学?是想偷村前的竹子?是有别的什么事?管他呢;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她在心里想的时候,责怪自己,不应该去想了。

接下来的每天,除了下雨,那两位男同学每天中午,都会从西面河埂下来,向东穿过一片树林,钻过院墙西边的两排陈刺树下,到李家门西的路上,往南,往东路过门口的前面,往东,向南,去学校…这样的几天下来,李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见过脸皮厚的,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聊透顶的。李之后,就不坐在灶伙屋墙南根的树轱辘上吃饭了,她端着碗,到灶伙屋的房后坐着,去吃饭。而那两个男生像定好的闹钟一样,每天中午准时准点,刚好是在她吃饭的时候,从门前路过,经过一段时间后,李知道他是故意的,从她家门口路过,并不是因为他们到这个村有别的什么事…只为从她家门前路过。

李的余光看到,他们两个当中,有一个不瞅她,而段故意从门口过,一个劲地往她身上瞟…和段一起的那位,眼只看脚下的路,就从来没见他的眼皮抬起来过,好像每次,都在认真地数地上有多少只蚂蚁…典型的一个好跟班的,李在心里厌烦地想。两班的男同学有好多都在夏林面前说过调皮的话,但他没说过一句俏皮不尊重的话,一直一句都没有…他不是别人,正是坐在她前面的付某某。她觉得他的脸皮可薄可薄。她也不去说他。在班里,也不针对他。

当桑椹树上的桑椹熟的时候,地里的麦子黄梢了。当麦子黄梢的季节之后,再有两个星期,就要收麦子。学校每年都会放半个月的麦假。大人小孩齐上阵,李夏林的两个哥哥从镇上初中回来,先割的是麦套棉,李二哥虽然长她三岁,个头比李大哥高,但他从小体弱多病,没有李大哥的急性子,干活磨磨磨,但他别脾气。人没有多余的心眼,做人实实在在,他干活都会落在兄妹仨的后面…

这天,去地里割麦套棉,李二哥又在后面,落下好远,李老爹看到了,朝落在身后的李二哥反语说:“去吧,去吧,你割那么慢,干脆回家去别割了!”李老爹今天干活累的,有些心情不好。没有拐弯心眼的李二哥听后,站起来,他真的以为不用他割了。拎着镰刀,就要扭过身,回家去,他刚走出两步远,只听到李老爹彻底生气地说:“你给我回来!你以为真的是让你不割麦了回去呀!”李大哥和李听出了李老爹的话的真实用意,看到李二哥那样,他们没办法地相对一笑,看着父亲那生气的表情,就各自干起了自己手里的活…李老爹生气的表情保持了好大一段时间。

这个时候,收割机已经有了,但只是听说,村上和附近的村子上没有人家用。但是栽棉花的麦套棉,是没办法用收割机割麦子的。

每天去地里干活,刚到地里边,大人小孩指着地里的麦子,应应左边大路上的某棵树,说到哪个地方,就回去吃饭。到最后,都是李二哥在最后面。

每次,在地里干活的几个人,都会在地这头,把节去接李二哥,到最后,干完计划的活,好一起回家去。李二哥总是不但不说感动的话,却不领情地说:“你们都先回去吧,这不用你们帮忙!不要你们帮忙!”他说着他说的话,大家还是会帮他,他们知道李二哥的脾气。有点佞。他看到大家执意帮他。又说:“不用你们帮忙!你们别帮忙!”他说他的,他们帮他们的。

干活干到了点,早晨的太阳有半个树梢那么高,都好饿了,李家三兄妹和李老爹便一起回去吃饭。李老妈已经把饭做好,每年的麦收季节,这个时候,李老妈才会把咸鸡蛋咸鸭蛋拿出来吃。每个人干的活不一样,吃的东西都一样:馒加咸鸡蛋,加菜和粥,干了一早上的活,每个人吃的特别香。

吃过早饭,去地里割麦子。漫天遍地,金黄的麦田一眼望不到边,像一块用金丝细线织成的绸缎一般…一阵风吹过,金色的麦浪从远方荡过来,很快地路过,又漾去了远方…

刚去地里割麦的时候,外面套一件褂子。割了一会,人有些想热,外套被脱下,随手放到麦堆上。有的怕晒,戴了顶草帽在头顶上。

周围地里到处是忙碌的人们。地头上,路边上的杨树,早已绿树成荫,沟边地头,有羊拴在那儿吃草,它们吃一会,累了,卧一会,眯起眼睛睡一会。远远地看到自家的主人时,再咩咩,咩咩咩地叫几声。有的小羊羔跑远了,羊妈妈也会大声地唤它们回来。天气很好,阳光不躁。

李家的三兄妹在前面割麦子,李老爹和李老妈在后面捆。有时,李老妈也会到前面来割一会:“哎呀!这儿又割出来一窝鹌鹑蛋!”李老妈惊意外惊喜地大声道。“我看看,我看看!”李叽叽喳喳地在后面叫着,向老妈跟前跑过去…

这会儿工夫,李大哥和李二哥也过来看了。“谁的帽子盛它们?”李老妈向孩子们问道。还没等其他人回答。“用我的吧!”李老妈最后决定用她自己的。因为三个孩子都不喜欢戴草帽干活。

早上吃完饭,刚到地里的时候,麦梗用镰刀割上去有一点吃力,手抓麦梗有点露水的潮气,“唰…唰…唰,”发出这样的声音。每个人都在埋头干活,眼睛只会注意到脚下的一脚.下一脚的土地,眼里望到的都是密密麻麻黄爽爽的麦子梗,眼里只有麦梗和一镰的距离;“唰唰”的声音,鲜亮整齐,洁净光亮的麦茬,在每个人的镰刀后面了…

等到日上三杆以后,李停下来喝几口水。她朝四周望望,前面望不到头,左右两边,还有大片大片的,回头看看后面,老爹已将大部分的割倒的放成堆的麦子,捆成了一个个的,一小捆一小捆…放在地里是那么的整齐,再看其它的地里,每个人都在弯着腰,或是蹲在地里,干着活儿…脸上,衣服上,已经有了一层黑色的麦灰,鼻子里也有点呛,有点燥,咳嗽的慌。“妈!啥时候能割完呢?”她有些很嫌累不耐烦地嘟着小嘴,朝老妈大声苦苦地问道。“得个十天半个月地里能弄完呢?”李老妈看也没看的回答。这可是到了丰收的日子。她的心里攒了一股子劲呢。“真讨厌这些麦子!””那么多”李抱怨似地独自说。“要是还有这么多才好哩!”“我想让越多越好!”李老妈温和喜悦地微笑着看着麦田说。

体能被消耗了一大半。李有些不情愿地又开始割起麦子来,这会的麦子割时握着有点扎手了,但割起来时镰刀变得轻松多了。由刚开始下镰到割时的“唰,唰,唰,…”到现在的“唰唰唰”…太阳一晒,麦梗的水分少了,麦梗越干,割起来越省力…

李夏林实在有些直不起腰了,她皱起眉头,看着前面正在速度最快的大哥,看着后面的二哥,又看着前面的老妈,看看后面的老爹…

她实在太累了,腰都有些要折掉的感觉。她背过手去,在后腰上捶了几下,镰刀往边上一扔,干脆在割倒的麦堆上,四仰八叉地躺下,静静地看着天上棉花团似的云,淡蓝色的天,远处村边路边的大杨树上,布谷鸟在一声连着一声地叫着“咕咕咕咚”“咕咕咕咚!”“割麦种豆,割麦种豆!”太阳晒着暖极了,麦铺上是那么的柔软,整个人像躺在了无边的海绵上…舒适极了。

“看你个妮们家,躺那儿多难看!都不嫌难看!”“都不怕人家看到了说!”李大哥看到妹妹躺在麦铺上,立马教育似地说道。“想躺就躺,怎么了?!”李厉声厉色,不屑地说,她好像比大哥还要厉害。说完,竟半眯着眼,装作已经睡着…李夏林是老李家公认的女土匪,谁也拿她没办法。大家都像宠公主一样的宠着她,她不但没起来,还在那里故意多躺了一会…李老爹李老妈知道女儿,你越说她她越不听。本身她最小,活能帮家里干多少是多少,是没有谁会去说她的。李大哥见状,无奈地干自己的活,李老爹老妈看了,心疼地笑了笑,装作没看到,没听到。

上地里割麦,全家老少都穿李老妈手工做的纳鞋底的布底布鞋。这样既不怕镰不小心搂着脚,又不怕割完后麦茬把鞋扎透,扎到脚。

阳光和风都是暖的,干起活来越来越热,空气中弥漫着麦茬散发出来的湿甜味和涩鼻的麦灰味道,一阵风过后,麦子摇摇晃晃,摇摇摇晃晃,像一个钟摆…不同颜色的七星瓢虫到处乱飞,落在地里的麦子上,人的胳膊上,衣服里麦虱子、麦夫子和七星瓢虫,会冷不丁的给人们一口,又痒又疼。去地里的大路两边的沟边上都是杨树,这时的杨树上有些生虫子了,叶子出现缺口或漏洞,有一种杨树的叶子厚厚的,像打有一层很厚的蜡,这种不会生虫子,仍是实绿实绿的…

村北河埂上两边到处都是杨槐树,只有南埂上树的一半粗细。它们有那么多,那么地整齐。叶子的顶梢上的嫩叶芽,长出了腻虫…看着洁净的天空,呼着麦草香的空气,遥望远处的树,太阳一照,有一种犯困,想睡一觉的感觉…

快到中午了。“这一垄割到头,就可以回家了!”李老妈在前面发了话。这简直是饥渴难耐,路都走不动的人,看到了远处的清泉,李不知从哪忽然来了一股神奇的力量,整个身体都变得轻松起来,又鼓足劲,开始割起麦来…

兔子路过的地方人们边喊边打,远处的地里传出了“截住”“截住”的呐喊声…一天当中,在地里干活,得有好几次这样的声音,各家地里的麦子被几垄几垄地割倒,兔子在不停地转换藏身之处。它们被撵的在麦田里四处乱蹿…

好不容易割到了地头,李老爹照例在继续捆他的麦子。“我再捆一会,捆的焦了就回去。”他对要收工回家去的妻子和孩子们说。布鞋底子踩在新鲜的麦茬上,发出“嘭嘭”的声响…

地里的庄稼活就是要抢收.抢种。早上趁着潮气捆麦子,才不易掉麦穗。拉麦子了。李老爹会把架子车套上牛,让李大哥一起到地里。李大哥把牛拴在地头上,拉空架子车去地里装麦捆。李老爹和李大哥负责移动车子,用木杈挑起,铲起麦捆,往架子车上装。李的个头不高不低,会在架子车前面用肩膀撑车把,撑完车把后,到车后面去捡麦穗。

收获的季节争取做到颗粒归仓。李老爹一边用木杈装麦捆,一边跟大伙交待说:“脚都最好踩在麦茬上,后面照着前面的脚印下去,别过去一趟,

踩出那么多的脚印,把地踩那么瓷!”地里干活的几个人,都听到了他说的话。他愿怎么说就说,其他人听和没听一样,反正是没有人敢主动去反驳他。这样的话,每天早上,上午,下午,去地里拉第一车麦子时,都是他必说的,家里的人们一天听好几遍,早就听腻了。

拉出来麦子捆,再翻倒到李家的场边上,垛成麦垛,这是老李家三家一个的场。先收出地回来垛着,再轮着打场…这时的夏林最怕下雨的晚上,老爹会像疯子一样,在半夜里把熟睡的全家大人小孩,在最短的时间内吼起来,拿大的塑料布,着急八慌地去场里盖麦垛。

“快点,听见没有!快起来!下雨了!听见没有!”老爹打炸雷遭打劫似地急切慌慌地催促,喊嚷着每个人起床,家里的其余四口,每个人都很紧张,闪电一般地起床。拿杈的拿杈,拿绳的拿绳,趁着雨下大之前,紧跑着来到村北地南头的场里,把麦垛盖起来。四个角用绳子绑砖头,中间两边再用树棍子压着。再大的风,也不怕会被吹开…场里风雨来的李老爹,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一边干活,一边跟谁生气似地唠叨着:“让你们快点还都那么慢!”“拉这边!”“这边再往下点!”“再递个砖头过来!”“淋着了麦子,出芽了,看你们吃啥!”李老爹一边干着活,一边在嘴里嘟囔着,对其他人指指点点。吆五喝六。李夏林最讨厌这时的父亲,没完没了的唠哩唠叨…她希望自己快点长大,到那时,可以不用听老爹的话…

越忙碌,时间过得越快。除了收获的季节赶上下雨,李老爹除了爱唠叨,也算是一位慈父了。“妮,你那衣服该换一换了!”李老爹看着刚从地里割完麦收工走到地南头地头,手里拿着个镰刀要回去的女儿说。他发现自己漂亮女儿的乳白衬衫,已经变成深浅不一的灰黑米白色了,忍不住说了话。“我知道的!不过想着到明天就割完了,就想着明天割完麦再换!”李对老爹还算客气,有耐心地解释道。要知道,她可是看到别人管自己事情,都会发脾气还击的主。“小妮们家,要爱干净,衣服脏了就要换,管它啥时候割完!”李老爹已经知道自己说的太多,有些战战兢兢地又说。“我知道的!”李有些不高兴的,比刚才声音高了一点说。她不喜欢别人说她的事,管她的事,即使说的是对的,是为她好。她也不愿意。

半个月的麦假转眼过去。很快到了开学时间。放假前学校里统一说过,让假期在家捡麦子。开学每人要向学校缴10斤麦子。

地里的麦子割的差不多了,也拉的差不多了,如果下雨,地里有墒的话,就可以种秋庄稼了。一边种秋,一边打场。得有一个多月,打场的“突突突”,“晃啷啷”的响声,久驻在听觉中。

这是一个星期天的早上。李家里的黄豆,芝麻,小谷子,高粱,都用牛和耧耩上了。花生和包谷为了省种子,要用脚锛,到地里刨坑点种。两个哥哥都去了初中,李夏林早上和老爹一块去地里。用蛇皮带子,装好花生种子,带上一个小笆篓筐。每垄开始前,李都会估约模把小笆篓筐里装上适量的种子,按照父亲的叮嘱:在他用脚锛刨三下后,坑刨成了,夏林放花生种。一个坑里放三颗,大,小,优,中,劣相结合,李眼疾手快。有时候李放种子的时候,刚好赶上李老爹用脚锛刚搂起来,脚锛正好一下把放的花生种子带出来。这时老爹会很生气:“看好了再放花生种!”他用生气斥责地语气说。她听到老爹由于刨地累的,呼吸声有些粗,她有些紧张,于是,不放那么快,有时脚锛下去,就刨好一个窑,她还等着父亲说过的“一个窑刨三下。”李弯下身去,来回的捡被脚锛带出来的,和放得早的种子,李老爹都会没完没了的阴着脸道:“说过的怎么放!说过的怎么放!交待过多少遍了!”李老爹非常的不耐烦了。他开始唠叨了。此时李的心里有些气愤。她也一脸不高兴地干着活。“我哪知道你…”她也想发泄自己的委屈和牢骚,但她知道,这会老爹正在气头上,她可不想他越唠叨越没完,也不想老爹用教训大哥说话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她识相地没往下叽咕说去。心里憋气,更加认真,机灵,仔细地放着种子。她一边听着叨叨声,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李知道老爹是这样的。他唠叨出来不生气了,自然会停下来。

老爹干活热了,把外面的上衣外褂脱去。有时他会蹲下来,歇一会。他开始抽起了烟。抽着抽着,咳嗽几声,吐几口痰…这会的功夫,夏林会放下筐子,坐到地上歇一会。老爹抽够了烟,站起来,把脚锛抡起,向后到身体后面再回来,一趟,二趟,三趟…就这样来来回回的在地两头,几个来回下来,李老爹气喘吁吁。她听到老爹有些微喘了,她知道大人每天的辛苦,她自己又没那么生气了,父亲的每件衣服上,都粘有烟油的味道,老妈说呛的慌,她觉得很亲切,在她的生命里,这是父亲的味道。

有时候,干一会活,老爹就会停下来,抽一根烟,顺便脱下光着脚板的鞋,把鞋里的土磕一磕…再抽一会烟,再咳嗽几声,再吐上几口痰…看着划着的火柴去把烟点燃,嘴在烟嘴上猛吸几口,生怕火柴灭之前没点着,然后一边啧啧两口,一边往烟那头看,看烟点着了,再慢悠悠地吸上一口。吐出阵阵烟气缭绕的白雾…李闻着烟味朝父亲看去:亮眉头,高而有型的鼻梁,圆润的鼻头,大大的嘴巴,肥厚的下唇,耳朵也是大大的,很有型;父亲的身材不胖不瘦,很伟岸,英俊。自己的身材,长相大部分基因也遗传于父亲:眼睛,嘴巴,耳朵,眉毛,甚至是看人的眼神…

麦假后开学,又经过了几轮考试,李夏林还是全班名列前三。杨树的叶子好像更厚更绿了,眼时间悄悄进入夏天。地里的秋庄稼:黄豆,玉米,棉花,芝麻,高粱该疏苗了。

这一天,李夏林跟着老爹,去地里疏玉米苗,刚走进地,正要下手去干活,只听见老爹笑着问:“大闺女,你知道不知道怎么疏苗啊?”“知道啊,按您教的:一尺一棵,一尺一棵,把高的,肥壮的苗留下;小的,幼的瘦的拔掉!”李不加思索地回答,一边回答一边拔着玉米苗。李老爹的脸上露出了仁父高兴的笑容:“俺大闺女还不是太傻,知道拔小苗,留大苗!”“咦”李撇下嘴,极不满地朝老爹咋吧嘴翻了两眼,道:“我又不傻!”然后,又听到老爹讲的,不知有多少年古老的故事:从前,有一个父亲,带着他家儿子,去地里剔庄稼苗,那家孩子把大的拔掉,留下瘦小的苗,那父亲问他:“为什么不把小的拔掉留大的?”那孩子说:“把大的拔掉,让小的好长嘛!”李顺着老爹讲的话接到了最后一句,父女俩的话重在了一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父女俩开心的大笑声在田地里的空气间飘了起来…旋了几圈,随风飘到了听不到的地方。…疏苗后,地里还要锄草,地里的庄稼又是一天一个样儿,长得巨快。

疏苗后的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地里要全部锄一遍。李老爹一边锄草,一边顺带着,把地里的麦茬也锛锛。“爹,为什么要把麦茬也锛掉?麦茬又不会吸收养份?”“麦茬烤着,庄稼长得慢!”老爹回答了她的话。

地头场边上的麦垛,已经陆陆续续变成了麦秸垛,屋里新打下来的麦子,又拉到场里,晒了好几遍。地头场边上的菜,已经长起来了。黄瓜,豆角已经搭完了架子。地头沟边上一堆堆的南瓜秧,长得又绿又壮,向周围爬出有好几尺远…空心菜也凑和着能吃了…

时间到了七月,经过了期末考试,转眼又到了暑假。

夏天,是李夏林和她的小伙伴们最喜欢的季节。河里的水草、鱼虾旺盛,每下完一场雨,河水都会涨高一点,这时,河里是大人小孩的好去处。

暑假的中午,夏林和小伙伴,小兰姐,她们会一起去河里,顺便带上脸盆,河水哗哗的奔流着,那淘气的鱼儿,在河里的草丛中追逐着,嬉戏着,它们是那么的顽皮淘气,像是在玩捉迷藏的游戏。如果站在水里不动,鱼儿还会和你闹着玩呢,那调皮的鱼儿咬你的腿,啃你的脚,蹭,会让你感觉怪怪的,痒痒的,逗极了。手猛地向河里抓去,有时也会抓到一条活蹦乱跳的鱼,虾有时也有夹痛你的脚。在河里游泳时,她们还敢在河堤的边上洞中去抠螃蟹,在河里打水仗,捧水花,用手抄起水再极速地撒出去,再用手猛去接它,“啪”的一声,水珠四溅,像断了线的珍珠,映着太阳,折射出晶莹的光芒,漂亮极了!她们陶醉在小河的柔情里。每次到河湾都是空盆而去,满盆而归。那河底的河螺有鹅蛋那么大的,有些的像一枚枚的纽扣;有黑色的,黄色的;有一种像一把把匕首,还有一种很尖很尖的,螺旋状的,像一座座小小的小铁塔;有的像一个个手掌;扁形的.长形的.椭圆形的…有的大田螺,像赖蛤蟆那样的,有的像大手掌那样的光皮壳的,有的像一个个大栗子…夏林听人说,最大的河螺里会生珍珠,每次撬开最大的,认真地找,也没见到过珍珠。

夏天下河摸鱼,逮虾,有时,会在水草下面,摸到盘着盘的水蛇。这一天下午,李和同伴们相约去富庄那边的鱼池里摸田螺,他们刚趟过河,到对岸西边上的鱼池边上,脚手刚挨着水,就有一个中年妇女,在鱼池南边的地里大声地嚷嚷:“在那干什么呢?!孩们呢,我们的鱼池没有田螺,你们去别的地方摸吧!”那声音又大又响又燥,像是说话的时候装上了扩音器。听那声势,她好像接下来还会说下去…但那中年妇女的声音却在大家不愿听,却又要准备强制听的轰隆咔嚓声中赫然而止了。夏林在心里纳了闷了:怎么忽然就不说话了呢?她抬头一看:在鱼池南二十多米的地里,有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正用手俯在那位中年妇女的耳边,在说些什么…“那你们摸吧!摸到鱼了放了!”那中年妇女一改刚才的口吻,温和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李夏林朝他们定睛看看,那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前桌付清风,天呢,此时的李,脸一下子涨红了。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鱼池的边上有好多大的田螺,吸附在水边上渔池边上,李像被什么激了一下,浑身都感觉很不自在…她顾不了这些田螺了,连忙对在自己不远处的小兰姐和二哥,摆手喊道:“快走!快走!”“怎么了?”小兰姐不解,小声的问。“这是我同学家的鱼池,刚才那是俺同学他妈,快走吧!”她有些感到无地自容地尴尬道。“奥。”那小兰姐接下来又迟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那不是更好吗?”“那怕啥了!”小兰姐看出了她的难为情故意坏坏地说道。“不好!好什么好呀,快走!”她用下命令的口吻,不容分说焦急地道。小兰姐看着李,不怀好意地戏虐道:“越是同学越好嘛,还让在这鱼池摸哩!”夏林已不再理采她说的话,瞪了她一眼。。“快走,二哥!”李先起身离开这个鱼池,小兰姐,小召,二哥也随即跟着撤退…李夏林一溜烟地逃离了那个是非之地…接下来的好一会,她都没怎么缓过神来,满脑子还在想刚才他是如何地俯在他妈妈的耳旁,用手去挡着,说些什么的镜头…

他们从富庄那边的一家一户单独的池塘里,到鱼池北边,地边上的沟里摸河螺。刚从沟里上岸,李二哥回头看着李,他神色紧张:“别动!”然后盯着妹妹的小腿。从二哥的眼神和表情里,李想到自己的腿上肯定是怎么了。只见二哥过来,用手“啪啪”两巴掌用力朝她的腿后拍下去,一只小拇指粗细的蚂蝗掉到地上,它蜗拢着,翻卷着,他们把它放在最干的路上,太阳地里晒…夏林也知道,在死水里摸河螺,腿要经常时不时地动一动,动几下,一会动几下。蚂蝗吸着的时候不能去拽扯它,那样不会掉,还有可能在掉下来的时候,把一整块肉吸下来,要用手去拍,一拍,就掉下来了…

这一天,李夏林和二哥一起去摸河螺。老路线:河上两边的鱼池。上河埂过河坝,到坝底下的鱼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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